穆崢邵眉頭微蹙,提腳走過去,「怎麽了?」


    老管家拉了他的胳膊行到避人處,「我看安穗姑娘的臉色,最近實在不大好看,就讓廚房將紅菱的養顏湯分了些出來,頂了少爺的名義,給她送過去了。」


    穆崢邵聞言,頓時滿心感激,「還是你周到,我竟是都沒有想起來,總覺得她還小,不用這些。」


    管家笑笑,沒有接他的話,「我還有事要迴稟王爺,就不同少爺多言了,總之少爺記著這件事,明兒安穗姑娘問起,別說漏了。」


    「放心吧!」穆崢邵保證。


    送了穆崢邵離開,管家直奔八王書房。


    「都辦好了?」八王指了一側的椅子,讓這個跟了他大半輩子的老管家坐。


    老管家垮了椅子邊坐下,道:「辦好了,她們親眼看著她喝下的。」說著,覷了了八王神色一眼,道:「安穗想讓她們兩個做她的婢女。」


    八王眉頭一皺,當即麵上浮出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還當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語落,頓了一瞬,又道:「不必理會她。」


    管家點頭應下,「五日後,少爺的訂婚禮,王爺當真要大辦?」


    提及此,八王長長吐出一口無奈之氣,「我原以為,易兒和邵兒的存在,無人知道,畢竟,我從未在人前提過,我有兒子,更是沒有在皇上麵前說過,就連進宮問安,我都是隻身一人,可……」


    眼底浮出濃烈的氣惱,八王頓一口氣,「誰能想到,皇上竟然知道,若非那天蕭煜無意說出,被易兒聽了去,我險些當真以為,皇上被我瞞過。」


    「誰能想到,我們小心翼翼維護的秘密,竟然根本就不是秘密!」這種挫敗,讓八王氣的捏拳,卻又轉瞬嘴角浮上一抹奸笑,「皇上明明知道,卻一直佯做不知,既然猜不透那老東西要做什麽,我就趁著這個機會,讓他見見他這女兒。」


    「安穗……當真是皇上的女兒?」老管家至今難以相信,這個他從河溝邊撿來的孩子,居然是個公主。


    當初王爺一眼見到她,就篤定她的身份,更是如獲至寶般立刻請了苗疆最好的藥師,給她換臉。


    「你也看了,她肩甲處的那個梅花胎記,分明就是當年那棠小主生下的孩子,隻可惜,被端王先一步偷梁換柱,換到了赤南侯府去罷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麽!」八王嘴角勾著笑,陰測測說道。


    早在當年棠小主懷孕之時,穆太妃便在她跟前安插了細作。


    原想著,等著孩子出生,就直接抱走養在苗疆,等到合適的時機,讓他們父子(父女)相殘,來為苗疆無數冤魂報仇。


    卻不成想,端王竟然先一步行動,換走了孩子。


    端王的行動讓穆太妃立刻警覺到他的心懷鬼胎。


    既然皇上的嫡親手足在蓄勢待發的要和他一爭皇位,那他們何必費力,隻坐收漁利便好。


    故而穆太妃便蟄伏不動,並多次暗中幫助端王獲得這位多疑陛下的各種信任,不斷擴充他手中實權,以保障他來日舉事的資本……


    隻有端王和皇上勢均力敵,這場爭奪戰,才會打的激烈,也更會兩敗俱傷,各自損失慘重而讓勢力低微的苗疆有可乘之機。


    隻可惜,不等端王舉事,穆太妃卻突然暴斃。


    更可惜,這個端王……準備數年,往日看似精明能幹的他,竟是在舉事之時,愚蠢的無藥可救。


    居然拿太後的生死去威脅皇上……這種自戕後路的愚蠢,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期盼了多年的內戰並未打起,不過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不斷強壯苗疆殘餘勢力。


    可惜白薇沒了,不然,即將到來的這場奪宮之戰,將會更加精彩。


    「王爺打算如何?」既然王爺萬分肯定安穗的身份,那他也不再多想。


    「等到那批軍馬一進了養馬場,我就即刻進宮,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裏,邵兒訂婚,還是要同皇上迴稟一聲,宮中定是會有大宴席慶祝,到時候……」


    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八王的眼底,越發泛出惡毒之色,「讓他們父女好好親熱親熱,不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既能徹底斷絕了邵兒對她的念想,也能讓那該死的皇帝在知道真相之後恨不能自戕。」


    管家頓時眼皮一跳,「您是要讓皇上和安穗……」


    八王麵上,倏忽凝聚如狂風驟雨一般的陰鬱氣勢,憤怒滔天,竟是半分也斂不住,「沒錯,本王和穆太妃當年受過何種羞辱和算計,如今,本王就要一模一樣的討迴來!」


    眼底冒著火熱的精光,熊熊燃燒的,每一寸,都是仇恨!咬牙切齒的話,像是千軍萬馬,在這小小的書房,奔馳碾壓而過。


    管家不由心口氣息一抽,「可……安穗才十歲多,終究是個孩子,皇上怎麽肯……」


    「有什麽事,是我苗疆之藥做不到的!她年紀越是小才越好!不然,如何能證明,他就是個禽獸!」憤怒的拳頭啪的砸在麵前桌上,震得桌上筆筒中一把湖筆嘩嘩亂顫。


    「你去準備吧,藥粉的劑量要恰到好處。這件事,切記做的隱秘,不可讓邵兒知道半分。」


    若是被穆崢邵知道,隻怕此生他們父子都會因為這個女人成為解不開的仇家!


    管家領命,應諾離開。


    而在京城另一隅,赤南侯府,顧玉青吃罷晚飯,喚了黃嬤嬤到跟前,「眼下有件事,要勞煩嬤嬤跑一趟。」


    黃嬤嬤坐在繡墩上,眼底帶著慈和的笑,「小姐這是什麽話,奴婢為小姐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小姐隻管吩咐。」


    「苗疆人在京郊養了一批馬,這些馬究竟在何處,我已經吩咐吉祥如意去查了,待到她們查清具體位置,還要嬤嬤親自去一趟。」顧玉青溫言軟語,細細說道。


    顧玉青是黃嬤嬤看著長大的,她要說什麽,她心裏自然是清楚,「小姐擔心那些馬被人下了藥?」


    顧玉青滿麵篤定,「不是擔心,而是確定,苗疆人必定會對那些馬做手腳,嬤嬤去看看,那藥,嬤嬤可解的。」


    「奴婢知道了。隻是苗疆人的毒物……一向狠辣刁鑽,奴婢未必就……」嬤嬤有些不自信。


    顧玉青含笑安慰,「嬤嬤隻管去看,到時候,實在不濟,我去求清泉寺的太洪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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