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院中的董淵,顧玉青眼底一瞬間閃出一絲玩味笑意。


    若是換作旁人,明知道接下來最有可能發生什麽,她必定心中不忍,前去阻攔。


    可婉晴……一個動了蕭煜念頭的女子,她除非是瘋了,不,就算她是真的瘋了,也絕不會出手相攔。


    樂見其成,豈不更好!


    不來點火上澆油錦上添花,已經算得上她仁慈了!


    心頭那股原本因著董淵突至而略略有些緊張的氣息隨著她一聲輕唿,盪出胸口。


    顧玉青略略偏頭,朝那兩個丫鬟看過去,「你們不止是給四殿下下藥,婉晴這裏,也有一份與之對應的藥吧?」


    那兩個丫鬟,早就被眼前的景象驚駭的魂飛出竅,聞言,訥訥點頭,「婉晴小姐這裏的藥……」似是無法啟齒,又像是被嚇得惶惶不語,停頓片刻,才又道:「能使人神魂顛倒如入九天!」


    如入九天!


    好一個如入九天!


    顧玉青心頭一聲冷笑,復轉頭,朝院中看過去。


    似是在猶豫不定,沉默立了良久,董淵終是抬步,這一抬步,卻是猶如狂風驟雨,帶著無法阻擋的氣勢,直衝婉晴房中。


    借著屋內昏暗的燭火,窗上原本一個嬌俏而立的人影,驟然變作兩個……


    這樣的醜事,顧玉青再無心看下去,冷冷收了目光,對身側兩個被嚇得麵色死灰狀不能言的丫鬟說道:「你們兩個,若是想要保命,替我做一件事,事成了,我自然不再追究今日種種。」


    那個先前嘴硬的丫鬟,第一個迴過神來。


    樹枝暗影下,隔著斑駁月光,朝顧玉青看過去,氣息紊亂,聲音顫抖,「顧大小姐該不會是想讓奴婢將夫人引至此處吧?」


    顧玉青眼角飛出一抹訝異,嘴角跟著就是勾出笑意,「你的確聰慧。能不能保命,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說著,顧玉青不再多言,扶了吉祥,照著原路返迴,又是一路無阻,行至方才撞破之地,遠遠就見如意已經立在那裏候著,眼見她們走來,如意忙前去相迎。


    「小姐,奴婢方才送了四殿下到馬車上,折返尋明路的時候,眼見永寧侯神色異常的離席,朝後院而去了。」


    如意扶了顧玉青,當即稟告。


    一麵朝二門行去,顧玉青一麵道:「不必理會他,他們府上的醃臢事,看多了,沒得辱沒了眼睛。」語氣間,帶著無法掩飾的煩厭。


    語畢,問道:「明路與殿下離開了?」


    如意點頭,「走了大約有半柱香的時間了,此時該是已經迴府了,奴婢和明路說了,平安恢復,讓他派人遞個話,免得小姐掛念。」


    經歷方才一事,顧玉青本是心頭思緒雜雜,忽聞此言,登時低聲嬌嬌嘀咕一句:「誰掛念了!」麵上卻是有些微微變色。


    吉祥如意雙雙抿嘴,扶了顧玉青上車。


    這廂,赤南侯府的馬車緩緩開拔,離了永寧侯府。


    那廂,永寧侯府的炸彈,正式炸響。


    那兩個丫鬟一路失魂落魄,從婉晴處跌跌撞撞,相互扶持著,深一腳淺一腳,迴至花廳。


    花廳裏,宴席尚在。


    推杯換盞,正是高潮。


    今兒這婚事,也算是一眾賓客此生所經歷的,最為開眼的一次了,要說的話,怎麽也說不完。


    按著原本的計劃,她們兩個送了蕭煜到婉晴房中,就要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奔迴花廳,當著一眾人的麵,告知白氏,婉晴那裏出事了。


    可眼下,哪裏還用得上假裝。


    麵色死灰嘴皮打顫,她二人如同從陰曹地府爬出來的女鬼,連滾帶爬,一頭衝進花廳。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再心頭怎麽慌亂,為了活命,為了完成顧玉青的那份任務,那先前嘴硬的丫鬟還是強自提上一口氣,按著與白氏先前約定的話,顫顫巍巍高聲說出。


    白氏正萎靡不振癱坐一側,忽聞此聲,她焦心焦力盼了大半夜的聲音,終是如期而至,仿若綸音。


    先前因著平西王府世子妃的意外出現而遭受的那些在五髒六腑橫衝直撞的惡氣,忽的一泄而出。


    白氏猶如喝了雞血般,謔的麵色紅潤起來,眼中冒著灼灼的火熱,對著行至麵前的丫鬟,道:「怎麽了?」


    憋屈了一晚上,此刻好容易她所謀求的事情成了,再張口,白氏激動地聲音微微打顫。


    這兩個丫鬟的突然出現,讓嘈嘈切切的宴席,登時落針可聞。


    人人目光齊齊朝那兩個丫鬟看去,彼此間閃爍的,卻是同一個意思:難道還有熱鬧瞧?


    這永寧侯府,果然名不虛傳!


    今兒這夜,熬得也算是值了!


    撲通跪在地上,依舊是那丫鬟開口,「夫人,婉晴小姐那裏……」驚駭之下,她言不能語。


    這倒不是她蓄意而為,實在是接下來的話,她不知如何說起。


    等到白氏發現,與婉晴小姐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四殿下,而是侯爺的時候,她此刻所言,就成了罪過,還不如,根本就什麽都不說,到時候,還能有個為自己開脫的藉口!


    不過,縱是她有心說完,白氏也沒有那個耐心聽,聞她此言,白氏狀作震驚,謔的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婉晴怎麽了?」


    隨著這一稟一問的,眾人這才意識到,一直坐在白氏身側的那個信口雌黃的董家表小姐,不知什麽時候離席了。


    那丫鬟得白氏如是問,瑟瑟答道:「婉晴小姐……」


    隻是不及她答完,白氏就又一次迫不及待的阻斷了她的話,「婉晴方才就說,頭疼的厲害,想是病情嚴重了?」


    此言一出,作為一種提前約定好的訊息,立刻就有早就守在門口候了小半夜的丫鬟心神一凜,裝作急急之狀,奔了出來。


    「夫人,前院宴席那邊,侯爺讓人傳話,說四殿下飲多了酒,有小廝送他去客房歇息了,可方才奴婢去客房送解酒湯,卻不見四殿下影子。」那丫鬟,極力做出著急的樣子,「夫人,該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前腳有人稟報婉晴出事了,後腳就有人來稟蕭煜飲多了酒,原本該在客房歇息,卻是不見人影。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


    賓客心頭,登時疑惑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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