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顧玉青輕輕合上的眼睛,羽睫隨著思緒翻飛而不住顫抖。


    過了這麽久,蕭煜應該已經到了祖宅了吧。


    她留下那樣明顯的線索,以蕭煜的頭腦,一路尋著藥味跟來應該不是問題,顧玉青心頭亦是篤定,蕭煜,一定會跟了來尋她。


    一定會。


    之所以敢冒這樣的險,用火藥引炸來牽製住吉祥如意的注意力,將一眾歹徒悉數滅掉的同時,她羊入虎口,主動被「綁架」,就是她心頭始終堅信,她不是一個人,蕭煜,始終與她同在。


    否則,再怎麽念弟心切,她也不會做出這樣魯莽的事情來。


    馬車遙遙而行,一路疾馳,車簾被從外麵死死釘住,看不得外麵情形,可憑著馬車的顛簸,顧玉青可以確定,這馬車,並沒有朝著京城駛去。


    車廂傾斜,她後背死死抵靠著車廂,而腳麵卻是被抬高,顯然,馬車此刻正在爬坡。


    陸久政綁架他,自然是為了報上次的牢獄之仇,順便奪迴那些黃金,,隻是他大概還不知道,他不過隻是蕭鐸計劃中的一個擋箭牌罷了。


    這件事,蕭鐸所謀若是成了,則罷,若是敗了,恐怕他也早有萬全退路,隻會拿了陸久政出來頂缸。


    那蕭鐸謀的,又是什麽呢?


    從重生後的幾次接觸來看,蕭鐸恨她,那是必然,可這份恨還不足以讓他喪失理智到公然與赤南侯府為敵。


    要知道,不論是誰執政,文官可換,這武將……在沒有得力的人做替補前,是萬萬換不得的,這也就是為什麽每朝每代,新帝登基,對武將更為忌憚的原因。


    可當初父親沉溺尋丹問藥,蕭鐸都沒有對自己動手,如今父親重迴朝堂,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呢?


    想到那批黃金,顧玉青心下搖頭,一定不僅僅是這一個緣故,一定另有其他。


    心頭千迴百轉,她竭力的思索,可腦中紛紛揚揚一片,卻是組不成一個完整的迴路,另外,完成天機給她的這次任務,她會見到弟弟嗎?


    比起蕭鐸的陰詭計謀來,顧玉青更在乎的是這個。


    正思量著,身下馬車忽的戛然而止,慣性作用,身子向前一探,顧玉青睜開眼來,那一瞬,麵前車簾被人掀起,露出黑衣人一張怨氣衝天的臉。


    車簾打開一瞬,黑衣人忍不住,鼻子一皺,一個結結實實的噴嚏打出,「娘的,還真讓你說對了,就是她身上的味道!馬車裏的氣味更大,這那裏像是擦了藥,分明就像是抱了個藥罐子。」


    身側黑衣人嘿的一笑,催促道:「那麽多廢話!趕緊點,殿下還等著呢!」


    顧玉青手腳被捆著,自然是不能自己下車,那長臉黑衣人便探了半個身子進去,一把拽住顧玉青小腿,將其拖了出來,如同抗麻袋一般,直接扛上肩頭。


    顧玉青心頭苦笑慶幸,還好他是把她扛上肩頭,而非就那麽一路拖在地麵上拖著過去。


    剛走兩步,陸久政從馬車裏出來,皺眉問長臉黑衣人,「你們方才說什麽,什麽殿下等著呢,哪個殿下,等著什麽呢?」一臉疑惑警覺。


    三個黑衣人一路朝前走,不理會他。


    顧玉青倒是不介意趁機再刺激刺激陸久政,告訴他你不過是在為別人做嫁衣,蕭鐸當日在皇上麵前費盡心機保你一命,為的就是利用你。


    隻可惜,她被人扛著,腦袋衝下,耷拉在那黑衣人半腰上,實在難受,自顧不暇,哪還有力氣理會陸久政,反正一會等他見到蕭鐸,自然有一場好戲看,順便還能在拖延拖延時間。


    話音落下,除了涼風吹過,拂動衣袂,發出獵獵響聲,便再無其他,陸久政登時心頭疑惑更重,不禁麵色一沉,擺出當官的架子來,「本官與你們說話,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置若罔聞,難道就不怕本官到二皇子殿下跟前告你們一狀!」


    顧玉青頓時心頭「噗」的一笑,您老人家可真有意思!


    顧玉青隻是心頭一笑,可那三個黑衣人卻是忍不住,直接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一個年長一點的,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笑過之後,轉頭看向陸久政。


    「陸大人動這麽大的氣做什麽,您的這趟差事,兄弟幾個已經完成,接下來,兄弟幾個也不必再聽陸大人差遣,更何況,為了您這事,我們還折了一個苟勝德,他在殿下跟前,可是比我們幾個得臉,隻怕殿下知道了,還要與您計較這個,您當真有功夫,還不如琢磨琢磨如何向殿下交代。」


    不知陸久政聽了什麽感覺,顧玉青卻覺得他這話,酸裏帶了幾絲幸災樂禍,似乎對苟勝德的死,樂見其成一般。


    上一世的記憶裏,倒是沒有發現他們幾個暗衛私下不睦,各自分管不同的任務,素日根本沒有什麽共同的交集,更談不上利益衝撞,哪裏來的恩怨!


    顧玉青心頭思緒點點,陸久政卻也是在他話音落下,隻不甘心的哼哼幾聲,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們所走的地方,是一出較為平坦的叢林。


    腳下雜草叢生,長勢極密,高的地方,草尖兒已經到了人的腿腕處,縱是矮的,也到了小腿肚。


    林間樹木頗高,枝葉又繁茂,將月色阻隔在外,幾乎透不進光來。


    顧玉青不動聲色的從袖口處將一個小藥瓶拿出,塞子早就在馬車戛然而止的一瞬被她拔掉。


    藥瓶兒傾斜,也不用她刻意的去抖灑,隨著身體顛簸,其中藥粉飄飄而落,被風吹散的同時,落向地麵草上。


    那扛著顧玉青的黑衣人頓時噴嚏一個接一個打響,寂靜的林子裏,他這巨大的響聲驚得樹頂棲息的老鴉呱呱亂叫,撲騰著翅膀離開。


    陸久政事敗前雖在兵部任職,到底隻是文官,不禁被這場麵嚇得毛骨悚然,縮了縮脖子。


    好在這地方他早就來過不下數百次,一草一木皆是熟悉,否則,還不知要被嚇成什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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