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禕聞言,鐵青的麵上登時泛起寒光,眼底波光氤氳,透出惱怒之色。


    落墨乃他身邊第一小廝,何人這樣大的膽子,竟是敢把他弄死,並且還是直接就將屍體扔進他書房外的荷花池子中……這分明就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惱怒之中,蕭禕不自覺的將此事放大,直接就聯想到他自己身上。


    初硯覷著蕭禕的神色,吸了吸鼻子,說道:「殿下,奴才瞧著,落墨胸口那炳刀上的花紋,似是在哪裏見到過一樣。」


    縱然落墨活著的時候在他跟前最得臉,可畢竟隻是個下人,他還沒有與他感情深到親眼目睹他屍體的地步,死就死了,死了落墨,不還有初硯嘛!


    他所惱怒的,是這件事本身。


    正要令管家徹查,聞得初硯此言,頓時眉頭一蹙,眼中精光迸閃,道:「你去將那刀取來。」


    那柄刀可是直直插在落墨胸口啊,初硯一臉驚慌不安,嗲著膽子轉身出去,不消片刻,用手帕將一柄利刀遞到蕭禕手中,刀上血跡已經被他擦拭過,陽光落在鋒利的刀鋒上,閃出逼人的咄咄光澤。


    駱誌鬆不知何時立到了蕭禕身後,深邃的目光瞥向那刀柄,眉頭微蹙,眉尖略動,說道:「這是二皇子府上的吧。」


    初硯得言,立刻眼中亮光一閃,「還是先生記性好,奴才就瞧著這刀上花紋熟悉,卻是怎麽也沒想起來,聽先生如是說,倒是記起,二皇子殿下跟前的長順,不就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嘛。」


    隨著他二人話音響起,蕭禕眼中陰雲越發濃重。


    落墨慘死,這消息就像是會飛的風,轉眼傳遍蕭禕府邸各個角落,這廂蕭禕他們說著話,那廂得了信兒的府兵統領萬達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娘的,真是流年不利,他怎麽就死了!」


    昨兒,還偏偏就是他自己當值。


    怎麽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嘴裏嘟嘟囔囔罵罵咧咧,萬達抬腳朝蕭禕的書房走去,這位主子疑心極重,腦子裏又好因著一絲半點的猜測而大肆發揮,若是等到他傳喚再去,還不知道他心裏已經把事情想像成什麽樣呢。


    拔步一路疾走,及至萬達到了蕭禕麵前時,落墨的家人已經將屍體領走,另行下葬,而管家正指著幾個小廝拔出荷花池子裏的殘枝敗葉。


    出了這檔子事,蕭禕再好情趣,也沒了「留的殘荷聽雨聲」的心思,就連那片荷塘,他瞧著都鬧心,直接讓管家將其填平,在上另建其他。


    萬達單膝下跪,抱拳作揖,「屬下該死,屬下失責,還請殿下責罰。」


    蕭禕陰著臉,一雙如鷹的眼睛盯著他,目光一瞬不瞬。


    這樣沉默凝重的氣氛,萬達額上頓時一層細密密的汗珠子,這位武功高強的府兵統領,滿背心都是滑唧唧的冷汗,眉眼低垂,大氣不敢出,他肩頭背上,仿佛負了千斤重。


    良久,久到萬達跪在地上的膝頭已經開始有些打晃,蕭禕才開口道:「你有什麽話要說?」陰測測的語氣,仿佛他就是真兇一般。


    萬達當即就被這語氣嚇得一身汗毛炸立。


    「殿……殿下,屬下昨夜巡視,沒有發現異常。」最後一句話,萬達說的心虛,聲音也跟著低下去。


    沒有發現異常,落墨卻被拋屍蕭禕書房前的荷花池子裏,若非他與歹人勾結,分明就是他重大失職。


    這樣的結果,他自己都能想像的到,何況一向疑心極重的蕭禕。


    果然,待他言畢,蕭禕鼻尖登時「哼」的一聲。


    萬達身子跟著就是一顫,腦中思緒翻飛,極力搜尋著昨夜一切的不尋常,忽的,眼睛落在蕭禕身後立著的初硯身上,頓時眸中波光微閃。


    初硯?


    昨夜倒是在假山處見到了初硯。


    隻是……迴想著昨夜的異常,萬達心中雖無八九分的肯定,可哪怕隻有一分,他也要試一試,吸了口氣,說道:「若說昨夜唯一的不尋常處,便是屬下巡視時,在假山處遇上初硯……」


    接著,一五一十,將昨夜事情據實稟報。


    他說話時,初硯一直低眉垂眼,立在那裏紋絲不動,甚至眼皮都沒有顫一下,仿似萬達口中的嫌疑犯,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待萬達語畢,初硯更是不上前辯解,隻當沒有聽到,蕭禕眉頭緊皺,眼中波光暗影,流轉變化,沉默一瞬,轉頭對初硯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聲音冰冷,聽不出喜怒。


    初硯這才抬腳上前,幾步走到與萬達並肩處,也不跪下,隻立在那裏說道:「卻是如此。」


    蕭禕眼中狐疑光澤閃過,審視看著初硯,眸中光如鋒刃,「書房院中就有茅房,為何要去假山處?」


    陰測測的話音,分明就是心下起了疑惑。


    萬達頓時鬆了一口氣。


    初硯卻是不動聲色,隻恭敬迴稟,「拱筆昨日鬧肚子,奴才去茅房的時候,他正在裏麵,因著擔心殿下隨時傳喚,奴才不敢走遠,隻好奔到假山處。」


    落墨、初硯、拱筆,蕭禕跟前伺候的三大小廝。


    初硯昨夜殺死的落墨,素日最受蕭禕看重,至於初硯和拱筆,地位相當。


    蕭禕聞言,抬手略動,立刻就有立在門口的小廝轉身出去,不過片刻,拱筆隨他走來,麵色蠟黃,帶了些虛弱的菜色,本就身子偏單薄,此時走路,更是小腿打晃。


    眼見如此,不及詢問,蕭禕心裏便把初硯的話信了三四分,及至拱筆在初硯身側站定,行禮罷,蕭禕沉著臉問道:「昨兒夜裏做什麽去了?」


    張口便是恐嚇的審問。


    誰都知道,此刻蕭禕正在書房審問落墨遭害一事,拱筆頓時心尖一顫,嚇得一個哆嗦,苦著臉迴答:「昨兒夜裏口渴,喝了半壺涼茶,鬧了半夜肚子。」說著,拱筆朝初硯瞟了一眼,道:「初硯可以為奴才作證,昨兒初硯當值,夜裏去茅房的時候,恰好遇上奴才。」


    說著,抿了抿髮白的嘴唇,又道:「奴才昨兒一夜都沒有離開書房院子半步,門口當值的守衛可以給奴才作證。」


    句句力證自己清白。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門長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蘋果小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蘋果小姐並收藏名門長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