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心尖上的姑娘,感覺著她冰涼的體溫,蕭煜的心縮成一團,聲音暗啞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的鼻尖一片酸澀,原本兇戾的眼神,在對上顧玉青的小臉時,溫柔似水,滿是愧疚和不安。


    抬腳間,一腳踢飛癱在他腳邊的宮女,尤不解氣。


    他抱著顧玉青朝外而去,蕭靜毓終於是緩過一口氣,上前一步扯了蕭煜的衣裳,「四哥,你要幹嘛?」


    蕭靜毓記得,她素日是不怕蕭煜的,怎麽今天他的眼神卻讓她心裏打顫到腿軟的站不住的地步呢!


    蕭煜沉著臉眼中一道厲光橫掃蕭靜毓,「滾開!」毫不客氣的吼道。


    蕭靜毓登時愣怔,她活這麽大,還從未有人如此對她說過話。


    「四哥!」咬牙切齒扭著帕子,蕭靜毓跺腳道:「你是要帶著她去父皇麵前告狀嗎?」


    蕭煜身子一側,甩開蕭靜毓的手,冷聲說道:「何須我去告狀,父皇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與其與我糾纏,我勸你倒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在父皇麵前如何解釋。」


    說罷,蕭煜頭也不迴抱著顧玉青離開,嘴唇抿成一條細線,徒留蕭靜毓麵色死灰呆立在原地。


    走出密室長而逼仄的過道,立刻便有陽光射下來。


    許久的昏暗讓顧玉青不禁眯了眼,蕭煜心疼的看著懷裏的人兒,胸口仿佛是被人用力擰了一把,疼的他喘不上起來。


    「那個……」顧玉青紅著臉窩在蕭煜懷裏,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蕭煜俊朗的五官,說道:「我可以自己走。」


    蕭煜果斷搖頭,「不行!」語氣霸道的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先讓太醫瞧了再說。」


    密室所在的位置是湖心小島的地下,蕭煜一麵說,一麵抱了顧玉青上船,動作小心又溫柔,仿佛他懷裏抱著的是個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


    坐到船上,蕭煜依然緊緊的擁著顧玉青。


    明知如此實在不妥,可他就是放不開手,隻要一想到但凡他晚去片刻顧玉青就會遭受什麽樣的痛苦,他的心就痛的痙攣。


    就讓他多抱一會吧,就一會!隻有將他的姑娘擁在懷裏,他的心才能略略得到一絲平靜。


    顧玉青還從未見過這樣霸氣沖天的蕭煜,印象中,似乎每次與他單獨相處,他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


    傻乎乎的可愛模樣實在與現在這個霸道的形象判若兩人。


    隻是再一想到方才蕭煜衝進密室去的那一刻,眸中的神情,分明是緊張擔憂到極致,沒來由,顧玉青的心頓時慢跳了半拍,臉上紅的發燙。


    隻是身上愈發的冷,冷的她直打哆嗦。


    既然蕭煜一雙胳膊如鐵鉗一般緊緊攬著她,顧玉青也不再掙紮,這小船本就被船娘搖的搖搖晃晃,萬一她掙紮幾下,再把這船弄翻了怎麽辦。


    深吸一口氣,顧玉青幹脆眼睛一閉,裝暈算了。


    反正暈過去,她這樣被蕭煜抱著,應該還能說的過去吧。


    不知是船娘搖的船催人入眠還是蕭煜胸膛熾熱的溫度讓她溫暖,船還未行至一半,本是裝暈,結果她就真的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低頭看著懷裏熟睡的人兒,蕭煜好想在她唇上一啄,低頭俯身,卻也僅僅是用自己的麵頰貼了帖顧玉青的額頭。


    這便是天大的知足了。


    隻是肌膚相觸的一瞬間,蕭煜頓時如觸電般身子一顫,好燙!


    顧玉青的額頭滾燙的如同被烙鐵烙過一般,蕭煜當即便一顆心懸了起來,連連催促搖船的船娘,「快點,再快點。」


    船娘得令,咬牙奮力劃槳。


    他剛剛抱著顧玉青下船,便迎上以皇上打頭,身後跟著皇後、慧貴妃以及一眾宮人,逶迤而來。


    見到蕭煜懷裏抱著昏迷不醒的顧玉青,慧貴妃當即目光略過皇後,疾步走上前去,「顧大小姐怎麽了?」


    蕭煜冷著臉說道:「密室寒涼,她穿的又少,兒臣去的時候,靜毓正讓宮人圍打她。」


    隨著蕭煜的話音兒,皇後眼角頓時一抖,麵上血色唰的就退了下去,若非身後有宮婢扶著,隻怕也要踉蹌幾步才站的穩。


    因為有蕭靜毓牽扯其中,慧貴妃本就不欲跟著一同來,隻是得到消息的時候,皇上恰好在她宮裏,她若不跟著來,實在不合適。


    如今借著這個機會,立刻轉身向皇上皇後盈盈一福,說道:「臣妾還是請了太醫給顧大小姐瞧瞧的好。」避嫌之意表形於色,毫不遮掩。


    皇上青著臉點頭應允,皇後則虛弱的強行擠出一絲鎮定,說道:「你多費心,務必要讓太醫診治好她,需要什麽藥盡管用就是。」


    好容易等到皇上與皇後上了船朝湖心小島駛去,蕭煜繃著臉轉身將顧玉青抱至一頂軟轎之上,命人火速迴慧貴妃寢宮。


    因為董家的人尚且在,方才宮人來傳消息的時候,慧貴妃是避開董家人的。


    雖是娘家人,但到底牽扯皇族顏麵,身為當朝第一寵妃,慧貴妃自然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


    進了慧貴妃的院落,蕭煜一路將顧玉青抱進偏殿,慧貴妃吩咐貼身婢女去請禦醫後便將偏殿落鎖,不許有人進出。


    皇上那邊還沒個結論,她不能讓閑言碎語從她的寢宮傳出半句。


    片刻後,婢女引了當值禦醫前來,把脈細診,禦醫凝神說道:「顧大小姐這外傷倒是無妨,塗一些藥膏三五日便散下去了。」


    「還有內傷?」蕭煜驚得麵無血色,一顆心幾乎都要不會跳了。


    慧貴妃不動聲色的扯了他的衣袖一下,對禦醫說道:「您且繼續說。」


    禦醫斂了略帶探究意味的目光,說道:「不是內傷,是寒氣。顧大小姐體內積了濕寒之氣,這也是顧大小姐昏迷的根源所在,若要將這濕寒之氣褪盡,隻怕需要十天半個月的功夫。」


    蕭煜還要說話,被慧貴妃一個眼神製止,「無關性命嗎?」慧貴妃掃了顧玉青一眼,問道。


    禦醫篤定的搖頭,「不礙事。」


    「那她什麽時候能醒?」慧貴妃又問。


    她問的每一句,都是替蕭煜在問。


    「一兩個時辰便醒了,隻是醒雖醒了,卻不要勞累過度。」禦醫囑咐道。


    蕭煜望著顧玉青緊閉的眼睛,心頭一痛,那麽大侯府要她支撐,她怎麽可能不勞累。


    更何況……如今她又知道,是端王爺害死了姑蘇一家幾百口性命,此仇未報,她便無一日可以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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