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晚很熱鬧,雖然全是些辰浠不為所知的達官貴人。但隻要有胤在她身邊,無論在什麽地方,她都能安下心來。她的目光在場上肆意地搜羅,卻依然不見段文曦的身影。她開始感覺到絲絲不能言喻的危機感。

    “皇上駕到!”伴隨著喧鬧聲,辰浠也如願地見到了段文曦,隻是皇上為什麽會突然駕到。辰浠仿佛覺得那份危機越來越近。

    “叩見皇上。“還不等辰浠多想,胤就挽著她的手,隨眾人跪倒在地,向皇上行禮。

    “眾卿家平身。丞相雖然出使未迴,想必也很希望見到這番盛事。各位卿家居然都沒有告訴朕,來當個證婚人?”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誰也不敢迴應,隻怕觸動龍威。

    “其實家父並未悉知此事,而臣等惶恐皇上政事繁忙,所以也不敢開口。還望皇上恕罪。”胤平靜的聲音在辰浠頭上響起,使原本慌亂的心有了一絲依靠。

    “哦?那豈不是先斬後奏?成親大事本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聶公子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語氣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請皇上恕罪,臣與辰浠確實真心相愛。所以先會決定婚姻大事。家父迴來後,必會親自請罪。”

    “這位就是你的未來夫人?”矛頭轉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辰浠。

    “小女子乘蒙公子厚愛,亦有幸在大婚之日有皇上大駕光臨。”辰浠雖早已緊張得很,但卻佯裝鎮靜。

    “果然嘴巴很甜,怪不得迷得聶公子神魂顛倒。連自己的未婚妻都拋棄。甘願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皇上的神色自是凝重。看得眾人心驚膽顫。

    “恕小女愚昧,未能明白皇上所指和事?”不是感覺不到胤的擔心;不是看不見段文曦緊張的神情;不是不知道情況的惡劣。而是她絕不能讓人侮辱自己與胤真摯的感情,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

    “既然尹姑娘開口,那麽朕也直說好了。今天尚小姐來找過朕,她含淚地對朕說,是尹姑娘你勾引聶公子,所以才會和她解除婚約。朕念在她父親乃是當朝重臣,她姐姐更是朕的妃子,而且與丞相大人也是深交。所以便來明察一下。”

    辰浠已經不知再怎麽說下去了,雖然並不是自己勾引胤的,但始終愧對尚芸。而且更是自己的出現導致……

    “皇上明鑒。請恕微臣多嘴。皇上可否聽微臣一席之言?”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個穿著厚重的盔甲卻依然風度翩翩的段文曦身上。

    “愛卿請講。”皇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在沙場上英勇殺敵機智聰明,但現在卻不識好歹的段文曦身上。

    “皇上英明,胤他雖與芸兒感情很好,但是亦從未動心。這恐怕是父母之間的誤會所導致的指腹為婚。而胤先前也未遇到喜歡的人,所以便沒有推托,但現在他已經遇到喜歡的人,當然也不願欺騙芸兒的感情。所以才會解除婚約。”段文曦一連串地說出了這個為胤開脫的借口。即使皇上大怒要降罪,他也心甘情願。因為她為他而感到擔心,因緊張而微紅的雙頰說明了,他在她心中還是占有一席之地。

    “雖然如此,但聶公子這樣豈不是損了尚姑娘的名聲?這叫她以後如何有麵目麵對天下人?”

    “但微臣今生隻會娶辰浠一人。”堅決的話語清亮地響起,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胤捏了一把汗,誰都知道皇上這樣說就等於是聖旨。而胤居然要抗旨。

    “好!那朕也給你一個選擇:你可以娶尹姑娘,但是尚芸必須是你的正室。否則朕便下旨處死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尹辰浠。”果然觸動龍威,說完皇上便怒起衝衝地擺駕迴宮了。

    如今的局麵誰也無法改變,胤深知辰浠不會稀罕這種苟延殘喘的生活。但是皇上金口已開,就既成事實。而尚芸更是非娶不可。

    “辰浠?”胤憐惜地看著對著窗外發呆的辰浠。

    “嗯?”

    “我遲些會迎娶芸兒。”這句話語字字都刺痛彼此的心。

    “胤,你喜歡她嗎?”辰浠出乎意料地平靜。

    “我不知道。”胤輕輕地摟住辰浠的肩膀。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你隻想我活著,所以要娶她,但是你清楚我的性格,我是不會答應的。於是你就想欺騙我。對不對?”

    “辰浠……對不起。或許我一開始就不該執意帶你迴來,也不該與你成親。但是現在一切已經無法挽迴。就當我有負於你。”胤心痛地緊摟著辰浠,生怕轉眼就會消失不見。

    “我不要,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去娶一個你不喜歡的人。”

    “但是如果你死了,那我的人生還有意義嗎?我的人生早就不可以失去你。”

    “胤,對不起。對不起。”兩行清淚沿著那精致的臉龐緩緩地流了下來。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隻需要你幸福地活下去。”

    過了不久,皇上下了聖旨,要胤與尚芸於下個月成親。

    今天洛陽的天氣似乎不太好,整天下著綿綿細雨,令辰浠原本煩躁的心情更加無奈。身旁的小蝶不忍看到整天唉聲歎氣的辰浠,於是決定陪她出去逛逛。

    “辰浠,你就陪我出去啦!”小蝶試圖打動心不在焉的辰浠。

    “我不想出去,何況現在天氣又不大好。”不知怎麽,總覺得出去就會再也見不到胤了。所以她不想離開。

    “你別這樣了。雖然尚小姐是要和少爺成親,但是皇上不是說過你可以做少爺的妾侍嗎?”

    “對哦,他就快成親了,他就快成親了……”他都要成親了,如果我離開了,他就沒有後顧之憂,就不用和尚芸成親了。辰浠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辰浠?”

    “小蝶,我們現在就出去吧!”辰浠換了一種愉快的表情,不再鬱鬱寡歡了。

    “哦。那我去準備。”辰浠的轉變令小蝶錯愕不已。

    可能是因為下雨的關係,大街上再沒有昔日的喧鬧。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再也迴不了從前。

    “小蝶,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少爺,他的身子不太好,還有——”

    “停!你怎麽會這樣說?辰浠,你要去哪裏?你不留在少爺身邊了嗎?”辰浠莫名其妙的話語使小蝶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不是。隻是我以後也不方便常常見胤。”辰浠心慌地想蒙混過。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跑了過來,攢緊辰浠的手,嚇得小蝶大叫。

    “冥?”辰浠愕然地看著滿身濕透的歐陽冥。

    “快放開辰浠,你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小蝶在一旁驚唿。

    “小蝶,我們認識的。”辰浠製止了小蝶接下來的行動。

    “辰浠,不如你跟我走。”

    “不可能的,我不要連累你。”

    “你的事我已經全部知道了。皇上都已經下了旨,你能忍受他娶尚芸嗎?”

    “小蝶,你先迴去吧。”辰浠支開了小蝶。

    “但是辰浠你要到哪裏去啊?”

    “我和冥聊會兒,遲些我會自己迴去的,你放心吧。記住不能和胤說,我和冥在一起。”辰奚凝重地說。

    “嗯,奴婢知道。辰浠你要小心啊。小蝶會等你迴來的。”小蝶不放心地望了辰浠一眼,然後漸漸消失在風雨中了。

    “我們找個地方聊吧。”

    “嗯。”

    歐陽冥拉起辰浠的手就走,辰浠卻不經意地掙脫了。她錯愕地看到他眼裏有種無奈的神色在留連。

    小屋內,兩人淡淡地聊著。從他們的神色看不出丁點不妥。

    “你打算怎樣做?”

    “我也不知道,既然如此就聽天由命吧。”辰浠無奈地笑了笑,那笑容卻像春末的百花一樣,虛弱而豔麗。

    “放棄吧。離開聶冥,他不值得你這麽癡心。是他的猶豫不決才會使你如此難過。”

    “不是他的錯,隻要知道他是愛我的,那麽我所受的一切苦,都無所謂。隻要他快樂,我就會開心。我真的不想令他再為難了。如果我的存在隻會令他痛苦,我會選擇離開。”

    “那你跟我走吧。”辰浠,跟我走好嗎?我很想讓你幸福,我不願看見你流淚的樣子。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令你幸福。這翻話歐陽冥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這樣做辰浠更不願意跟他走。

    “我不能連累你,何況胤他會來找我,他一定不會死心的。”辰浠懊惱地搖頭。

    “放心吧。他不會知道是我帶走你的。我想他如果愛你的話就不會來追你。因為這樣反而會令你更加痛苦,這個道理我想他會明白的。”歐陽冥輕輕地撫了撫辰浠緊皺的眉頭,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留戀著她細致的臉龐,不想離開。

    “冥,冥……”辰浠尷尬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冥,還有他那曖昧的手。

    “對不起,我失禮了。”

    “你最近好像變了許多。不像以前那麽冷淡了。這還讓我有點不習慣呢。”辰浠驀地轉移話題。

    “那你喜歡嗎?”疑惑的語氣卻帶點期待肯定的味道。

    “嗯,這樣的冥最好了。”辰浠純真地笑了笑。

    “辰浠,你就跟我走吧。”

    “這件事遲些再說吧,時間也不早了。我要迴去了,否則胤會懷疑的。”辰浠又故意地避開了這個話題,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裏實在有太多她不舍的人了。

    “我會再來找你的。”

    “不要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

    目送著辰浠離開後,歐陽冥望著朦朧的夜空,喃喃自語:“小浠,我該怎麽做呢?我好像喜歡上辰浠了,但是我知道她的心裏再也不可能容下我。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麽做嗎?小浠,我很想幫你報仇,但是如果我傷害聶胤,辰浠會傷心的。我說過不再讓她流淚。小浠,我對不起你,沒有應允承諾,沒有幫你們報仇,你會原諒我麽?你會原諒我的自私嗎?”靜謐的夜晚,歐陽冥一席黑衣與滿地的落葉顯得無盡的哀愁與寂寞。

    “辰浠,你終於迴來啦。”辰浠剛進門,小蝶就緊張地摟著辰浠,生怕一個不留神,辰浠又溜走了。

    “小蝶,我快窒息啦。”辰浠無奈地任由小蝶摟著,不料小蝶的勁大得驚人,都快要使她窒息了。

    “對不起哦!”小蝶馬上放開已經奄奄一息的辰浠。

    “胤,他還沒有迴來吧?”辰浠向左右張望著。

    “還沒有,不過下次你就別這樣了,快嚇死我了。”小蝶誇張地喘了喘氣。

    “行啦!”辰浠忍不住捏了捏小蝶的臉一下。辰浠呆呆地看著門口,而棄滿桌的美食不顧。雖然她已經餓得快暈了,但依然堅定地看著門外,期望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隻是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期盼的人依然未出現。

    就在辰浠快等得睡著的時候,門被推開了。然而當燭光照亮這個人的麵時,她又再一次失望了。原來是胤派人來告訴她,他今天不會迴來了。他不會知道她一直在這裏靜靜地等待他幾個時辰。

    自從那件事之後,胤就很少迴來,一直都是以公事繁忙為借口。辰浠雖然早就察覺到了,但也不好開口,她知道胤不想麵對她,也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所以才選擇逃避吧!但是辰浠疑惑了,逃避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嗎?如果可以,那就逃避吧。胤,你後悔嗎?後悔遇見我嗎?後悔帶我迴來嗎?我的到來一直給你太多的禍害了,如果我選擇離開,那麽這一切是否會改變呢?胤,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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