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可戀的模樣,這是怎麽了?”


    寧寶昕抓抓臉,瞄她一眼,又轉迴頭,看月亮。


    “你發現沒,西北的月亮還是很大的。不過,在南魯看月亮,更皎潔。”


    寧寶昕將下頜放在窗框上:“你想家了。”


    “我常在外麵跑,想什麽家!巫女,曆練是家常便飯。我是想邀請你有空去南魯轉轉。”


    “哦,好啊。”


    “無精打采的。你要像小豬那般,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心,對什麽都充滿熱情。生活啊,沒有好奇心和熱情,如何繼續下去?”


    “哦,不得了了,巫女也講起了人生道理?你不會是哪座寺廟出走的僧尼吧?”


    依佧揪她一爪,低頭看她的下頜:“這疤痕,居然還沒有完全消除?讓你試試我的方法,你又不願意。”


    “容貌,與我而言並不重要。再說了,你那辦法,讓我毛骨悚然。”


    “打起精神好不好?難道,你在想意中人?”


    寶昕的臉莫名發燙:“胡說!”


    “秦公子?”


    “那是青梅竹馬的夥伴,夥伴懂嗎?”


    “巫女沒夥伴。”


    “嗤,懶得理你。你去睡吧,我沒事。”


    “這幾日我得在屋頂,你……算了,人都有低落的時候,不勸你了。”


    依佧走了出去,縱身上了屋頂,盤腿而坐,念念有詞,漸漸入定。


    每個月圓之夜,身為巫女都會吸納月華,提升巫力。


    而月華之力在中秋前後更是精純。


    寶昕早就洗漱過,也不留人伺候,隻想傻傻地看看月亮,如此而已。


    前世,她除了傷心落淚,哪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悲秋賞月?!


    在她還不懂情的時候,她的生活已經變得卑微屈辱,也就是此刻,她才能苦惱對秦恪的情感,如何去抉擇。


    她該知足了。


    這一生,爹娘好生生地活著,姐姐嫁了個不錯的夫君,哥哥年紀輕輕就在軍中站穩了腳,弟弟活潑可愛學了武藝防身,而她,有這麽些愛她的家人陪伴,有忠心的奴仆守護,還有豐厚的錢財。


    到什麽地步,她的日子都能過下去。


    隻要家人安然。


    “嘿!”


    一張臉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很近,嚇了她一跳,猛地往後仰,幸好坐在椅子上,不至於跌倒。


    “怎麽了?我還嚇到你了?我有這麽嚇人?”


    秦恪不虞,越窗而過,自己搬來椅子坐下。


    “事情真是太多太繁碎,所以我來晚了。”


    寶昕很想倔強起身行禮,叫聲“殿下,民女不敢”,可是,她又不舍得這麽對秦恪,拉遠兩人的距離。


    承認吧,寧寶昕,其實心裏是有秦恪的。


    無關身份,無關外貌,隻是因為他這個人!


    寧寶昕歎氣,不知道說什麽,所以,隻好望著天空,繼續看月亮。


    秦恪現在身高腿長,坐在椅子上,那腿隻好往前伸著,看起來懶洋洋的。


    “瑾兒,你真的生氣了嗎?”


    寧寶昕轉頭看他,他哪隻眼睛看見她生氣了?


    搖搖頭,輕歎。


    “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真的。那身份,對我有什麽意義?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是啊,他是個打從出生就被人各種嫌棄,在別院長大的孩子,身負皇孫的榮光,卻並沒有享受到皇孫的便利。


    “除了娘親,所有的人都遠離我嫌棄我。我改慶幸,幸好娘親養好了身子,幸好娘親沒事,否則,估計舅父家也不能容我。”


    唉,可憐的孩子。


    “既然這個身份對我毫無意義,那麽,我專門跟你講這個身份,有意思嗎?我們的相識不是因為身份,所以,我希望我們的將來,也不會因為身份發生任何改變。”


    寧寶昕又想歎氣,她覺得這些日子所歎的氣,比這幾年加起來的還多。


    “不過,我還是要向你道歉,為我無意識的隱瞞,傷了你的感情。”


    寶昕搖頭,低下頭開始玩手指。


    她不是故作嬌羞或者什麽的,她是真的沒想好說詞。


    “能不能看在我們這麽些年的互幫互助,原諒我的無心之失?”


    秦恪已經是個青年,而寶昕嬌嬌柔柔的,就像個小姑娘,秦恪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孩子的感覺。可是沒辦法啊,他不希望因為這點事離了心。


    寶昕點頭:“我沒怪你。”


    “那麽,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我們今生攜手相伴,一起掙錢,一起享受,一起謀劃我們共同的將來?”


    寶昕為難,不敢看秦恪,“我的意思是,我不會怪你隱瞞身份,也不會因此與你離心,我們還是好夥伴。可是其他的,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怎麽就不合適了?”


    寶昕想了想,站起身來,到妝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封信,遞給秦恪:“太子妃殿下來的信。”


    秦恪遲疑片刻,終於接了過去,寶昕坐下,繼續默默地抬頭看月亮。


    秦恪很快看完了信,有些無語,其實這更像是娘親的一番好意,有她對寶昕的擔憂,可現在寶昕看來,一定覺得這是某種暗示。


    想起皇祖父令人送到天擎關的圖影,想起送信者說的什麽一正兩側,他頭都大了。得尋個機會告訴皇祖父,他沒打算弄那麽多女人來傷腦筋,他隻願與自己的意中人共伴今生。


    他一個被放棄的皇孫,對朝局毫無影響,就躲在一邊過小日子就好。


    嗯,起碼的自保能力還是必須有的。


    “瑾兒,你別誤會娘親的意思。”


    “我沒誤會。真的,我不想踏足皇室那團……那種環境。”


    “你想說皇室那團爛泥吧?我也這麽認為。”


    “無論你怎麽認為,出生是改不了的,你也脫離不了。就算你被嫌棄,但是,你仍然享受著比普通人更好的待遇。比如我們,就算身在侯府,也用不上那些好炭,可你呢?就算不在京城,你的份例依然存在,依然比大多數的人更好。”


    “說句不要臉的話,真的跟你在一起,那麽,無論你身在何方,始終要麵對皇室那些人。我不想,我不願意,我真的無法麵對。”


    寶昕再也忍不住,大聲地吼叫出來,淚流滿麵。


    前世她成為禁臠,她忍受那份肮髒惡心屈辱,今生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與秦恪走到一起?那對他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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