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也不明白,為什麽西梁突然發了瘋一般,不計一切後果衝關?


    莫非,西梁遇見了什麽麻煩不得不拚?


    或者,西梁實力驟增,他們完全能拿下天擎關,向關內擴散?


    “現在最大的麻煩,不在於戰鬥力,而是糧草大幅減少,藥材奇缺。將士得不到及時救治,會讓人心渙散。”


    曾將軍乃是虞大將軍得力副將,跟隨虞廷學多年,忠心耿耿。


    他知道秦恪乃是皇孫,可秦恪年紀小,他認為,若不是仗著身後得力的護衛,哪裏能在戰場上衝殺?!


    這幾年雖然成長起來,他還是看不上眼。皇孫?有幾個是成大器的?何況是自小被遺棄、托庇於舅家的無用之人。


    想來,這些護衛也是虞大將軍替他準備的,就是看太子妃的麵子,也不能讓這個外甥折在天擎關。


    虞大將軍一直在等消息,百人闖關,竟無一人衝出去嗎?那些可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


    天快亮了,又得撐一日,白日是根本無法衝關的。


    “沒想到,西梁竟然翻爬雪山短我後路。”


    “大將軍,實在不行,下次,我帶護衛衝關。”


    “不行。我天擎關還有數萬人可選,一定能把消息送出去。”


    虞大將軍很自責,這幾個月還算平靜,他大意了。


    “讓思義各營帳走走,安撫人心,士氣很重要。”


    秦恪走到窗邊,看著夜空中孤懸的殘月,歎息。


    他相信,天擎關不會在他的手裏失去,萬不得已,他的人會不惜一切代價拚殺出一條血路。


    “嘰嘰,咕裏咕。”


    秦恪笑了,伸出手,蜂鳥站到他的手心,抖掉一粒沙塵。


    曾副將被吸引了:“這事什麽鳥,怎地如此纖小?嗤,還不夠塞牙縫。”


    虞大將軍上前一看,打趣曾副將:“你的牙縫可真夠大。這麽古怪的鳥,是不是預示著什麽?”


    秦恪搖頭:“舅父,消息送出去了。”


    將蜂鳥放在桌上,線長的手指輕輕解下它身上薄薄的絲絹,也沒看,遞給了虞大將軍。


    虞大將軍將信將疑地接了過來,如蠅頭一般的小字讓他頭痛:“老了,眼睛有些不好使。你說,老子不過四十多不足五十,怎麽看字就花了眼?”


    秦恪接過來念給他聽,聽說丹雅城縣令備了糧草和藥材,虞大將軍激動了:“趕緊,點齊兵馬到南城接應。”


    秦恪皺眉:“動靜一定要笑,最好暫時不點火把。”


    若是引起對方的注意,那麽,押送糧草的人可就危險了,這些物資還不定是誰的呢。


    他們腹背受敵本就被動,若是再給敵人送去糧草,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虞大將軍點齊千人,悄悄地上了城樓。


    “天呐,怎地起了霧?北城怎麽沒霧?太怪異了。”


    既沒法看見敵人,也沒法看見糧車,怎麽接應?


    能見距離,不過一掌,而且這霧在城外,城內是一點都沒有。


    “這麽多年,卑職從未見過這麽奇怪的霧。”


    曾副將將手伸出城牆外,這麽近,也看不見自己的手掌,不由暗自乍舌。


    虞大將軍的心涼了大半:大霧中運送糧草,敵人不容易發現,可運送的人卻很容易迷路,自己鑽進敵人的圈子。


    “怎麽辦?我們出城也做不了什麽。”


    秦恪看看手裏的蜂鳥,眼珠一轉,將蜂鳥放了出去,蜂鳥乃是巫女所馴,不懼濃霧,一炷香時間又飛了迴來。


    “大將軍,他們快到了。”


    虞大將軍第一次覺得秦恪狂妄,這個時候怎麽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不得妄言。”


    秦恪覺得,未經依佧同意,他不好說出依佧是南魯的巫女,可蜂鳥送信,一定是依佧所差遣,她肯定在丹雅縣衙。


    “這鳥叫蜂鳥,我認識,而且,它很有靈性,剛才一個來迴沒用多少時間,隻能說,運送糧草的人快到了。”


    說到這裏,秦恪不由猜測,會不會這濃霧也是依佧的手段?


    好吧,就算濃霧可遮蔽視線,那麽馬車的聲音呢?一點動靜都沒有,難怪舅父會質疑。


    虞大將軍雖然不相信,可此刻他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半信半疑地等待。


    依佧一直在車轅上迎風搖曳,嘴裏念念有詞,隋五娘緊緊靠在寶昕身邊,惟恐離得遠些就失去了寶昕的蹤跡。


    “霧就算了,這路麵怎麽軟綿綿的,你知道嗎?”


    她湊近寶昕耳邊低語,寶昕揉揉耳朵,把她推開些,可一掌之外,就看不見隋五娘的臉了,隻有一隻手緊抓著寶昕的手臂。


    呃……


    寶昕又憑感覺把她拽迴來:“我怎麽知道?這事依佧的手段,你沒注意嗎?一路上馬車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想啊,我們不必憂心路麵,隻管大膽地跑才是。”


    依佧收了手,坐下來,寶昕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依佧輕輕一吹,笑嘻嘻的臉就暴露在她倆眼前。


    “我祈求天神幫忙,所以才有這樣的效果。霧氣雖濃,你們看不見彼此的時候,吹一口氣就行了,很好玩的。”


    三人一起吹氣,可見範圍瞬間增加,能看見彼此,說話才自在,否則,心裏總是怪怪的。


    “依佧,你能不能幫著贏了這場戰爭?”


    依佧搖頭:“我能幫忙,但是打仗我卻不能幫忙,否則,我會被反噬,會受到懲罰。放心,隻要能提供的幫助,我絕不藏私。”


    “嗯,先謝謝你。認識你以來,我沾光無數。”


    “嘖,說這些就俗了!”


    揚鞭,馬兒加快了速度。


    霧氣又上來了,三人一起用力吹,馬車周圍瞬間展露,寶昕快速看了看地麵,還真是沒變化。


    空氣中傳來一絲異動,寶昕與隋五娘瞬間躍起,撲向馬車不遠處的一個身影,看清衣著與樣貌,兩人迅速出手滅殺。


    “嘖嘖嘖,一隻蚊子,居然要四隻手去打,好大的臉。估計這是夜間巡查的人,起了濃霧暫時無法離開,前麵要小心了。”


    寶昕不是第一次傷人,可是短匕入肉的那種感覺,還是讓她不太舒適。


    沉默片刻,她笑了,裝什麽裝嘛!


    “依佧,這前麵的霧不時要吹散,是不是太費力了?”


    “哼,比起被發現惡戰一場,你覺得哪個更費力?”


    寶昕低頭,好吧,她太不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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