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芳卿在京城待了兩日,便急著想迴重興農莊。


    寧世昀試圖挽留她,可是現在的臨洛城早就不是她曾經的臨洛城,她不想待得太久。


    也不知道怎麽走漏了消息,老侯爺尋了過來,要見佟芳卿一麵。


    “娘,您不用出麵,兒子去打發了他。”


    寧世昀覺得,老侯爺身為父親,那就是個冷血的,當日為了瑾兒的事也是猶豫再三,被陛下勒令迴家休息才有所悔悟,這次為了他們夫妻的事又故態複萌,是不是隻要是為了侯府好,可以犧牲所有人?


    佟芳卿想了想,“罷了,見一麵也少不了什麽。你們暫且迴避一二。”


    寧世昀他們去了隔壁房,秦三娘將老侯爺帶上樓,奉茶,自己也避開了。


    寧盛樑這輩子,唯有對著佟芳卿,會有心虛的感覺,此刻看她保養得紅潤的麵龐,不由自嘲一笑:“芳卿優雅依舊,我卻老了。”


    佟芳卿看著地麵:“都是老太婆了,老侯爺說笑。這次知道孩子出事,一夜急白了頭,唉,歲月不饒人,無可奈何。”


    “呃……迴了臨洛城,為什麽不迴府呢?住在外麵像什麽話?”


    佟芳卿臉色大變:“是啊,就該規規矩矩地迴府給老夫人問安,趴在地上任她磋磨,才是為妾的規矩。”


    老侯爺訕訕地:“不是那意思。府內總是齊全些,舒坦些。”


    “舒坦?我在山野間更舒坦,拜托您,就別拿那些事來惡心我了。”


    “芳卿,你還在恨我?當日事多,我顧不過來,一時疏忽……”


    佟芳卿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不恨老夫人。身為正妻,麵對與她分享夫君的女人,她做得算溫和了,至少,你這許多的庶子女都活了下來,相比某些府,你就知足吧。我隻恨你,太過自私,既然我們無法成為夫妻,為什麽不放我自在?”


    老侯爺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娶褚氏也是情勢所逼,他也無奈。


    “罷了,都是幾十年的舊事,過眼雲煙而已。太夫人當日做主給了我放妾文書,我們早就不相幹。所以,我現在隻是關心孩子死活的生母,與你侯府沒關係。”


    “芳卿太心狠。”


    “老侯爺莫要太貪心。”


    “其實,孩子們過得很好,我何曾對不住你?”


    “噗,”佟芳卿笑噴:“笑話,你沒對不住我,你對不住孩子。那是你的血脈,第一時間你竟然不是想到救援,而是想到收殮,這……還真是沒誰了。當然,你兒子多,也不在乎這一個。依我看,不如將他們分出去,貧窮還是富貴,與侯府不再相幹。”


    “不行,無論孩子怎樣,我不會放棄他們的。他們兄弟感情挺好的。”


    佟芳卿翻了個白眼,真是不要臉,這樣的假話脫口就來,臉皮越發厚了。


    “老侯爺,我們無話可說,你請吧。”


    “為什麽我們無話可說?難道芳卿心有所屬?”


    佟芳卿真想用茶杯砸他一下,這人說話怎地如此無賴?


    “就算有所屬,與老侯爺何幹?放妾書的事你是知道的,你再說無聊的話,我可真的瞧不上你了。你走吧,此生再不相見。”


    “不……”


    寧世昀覺得鬧騰起來沒臉,假裝才來,大踏步走了進去:“咦,父親也在?娘,您不是要走嗎?兒子送你出城。”


    老侯爺乜斜著眼看寧世昀:“老七,我與你娘多年未見,想多說說話。”


    “父親,我娘不樂意,讓她走吧,你們彼此錯過,各自安好就可。”


    扶著佟芳卿,遮擋著老侯爺,很快送她上了車。


    在外麵,老侯爺總得顧及幾分麵子,惱怒地看著寧世昀防賊一般送佟芳卿上車,無論怎樣,那曾經是他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


    “逆子!都盼爹娘好,你卻迫不及待地分開爹娘,逆子!”


    “伺候老侯爺迴去,父親,我們先走了。”


    留下在客棧門前跳腳的老侯爺,七房的所有人陪著佟芳卿離開了客棧。


    寶昕有些同情他,既然喜歡祖母,卻又要娶其他人,世上真的沒有兩全法,齊人之福那麽好享的?


    與依佧擇定吉日,兩人帶著彭信他們出發,前往小桃山。


    小桃山距離臨洛城兩個時辰的路程,天未亮必須出發,否則還不能趕在關城門前迴來。


    小桃山,顧名思義,那原是一片野桃林,後來果子越結越多,有人站出來管理,慢慢變成了桃園。


    因是無主的地方,官府接手,皇室中人三月來小桃山辦賞花會的越來越多,這裏的風水被很多人看在眼裏,一般人未經許可不許葬在此處。


    “不是小桃山嗎?怎麽如此高?”


    山腰有幾處隱約的莊子,想來都與皇室有關。


    “小桃山,那是因為當初的桃子很小,野桃子能不小嗎?據說,是葬在山頂的,站得高看得遠,來世眼明心亮。”


    依佧歎氣,其實老靖王爺對太妃未必不好,真心寵愛,才會讓一個女人幾十年不用成熟。


    隻是終究野心更占上風,兩人的感情在一瞬間碎裂,不複完美。


    愛梅成癡,被火燒死,與梅樹成為一體,在太妃來說,算是死得其所了。


    “這裏。”


    太妃的陵墓並不寒酸,占地較廣,也算是陛下對她的另類嘉獎。


    依佧對姑姑沒什麽感情,可作為親人,她必須為姑姑做些什麽。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瓷瓶,粉末撒在地上,圍繞一圈,又點燃從寶昕那裏拿來的幹野梅,焚燒,沒有難聞的煙塵,隻有陣陣冷梅香。


    “姑姑,我來帶你迴南魯歸葬,您可願意?若是願意,請讓這煙繞陵墓一圈,若是不願意,就讓這煙直上雲霄。”


    灰白的煙霧在原地顫了顫,慢慢地形成一股細線,圍著陵墓繞了一圈。


    “看來,姑姑是寂寞的。您用性命救下了您的孫子,您可以安心了。”


    本來太妃不用死,是她自己放棄了性命。


    寶昕想,或許那時候她就算不昏迷,也是無法勸說她迴頭的。


    依佧又取出一個皮袋子,將袋口打開,“姑姑,迴來。”


    寶昕沒看見,可她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她跟前停駐片刻,她仿佛還聽見了太妃脆生生的笑聲。


    呃,真的能帶走?


    依佧將袋子封住,陰冷的氣息消失,依佧搖頭:“姑姑還真調皮,她剛才跟你道別來著。”


    寶昕抹了一把汗:“這就行了?”


    “嗯,拿香燭點燃,謝山神,安魂靈,打擾了。”


    寶昕搓搓手,大熱天的,一點汗都沒有,的確很詭異。


    “希望太妃來世依然自在,能得善果。”


    依佧笑了笑,對上彭信好奇的眼,又瞪他,看什麽看,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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