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遭遇的一切,於王氏來說,短短幾個時辰已是一生,超過了她能承受的極限。


    當王管事將隨侍的奴仆情況稟告,王氏更覺心痛。


    春荻夏錦所坐馬車被飛濺的巨石砸中,倒在血泊中。原本春荻還有救,可散碎的石頭砸在她的腦袋上……


    尤媽媽伺候著王氏的,馬車失控,尤媽媽被甩了出去,後來被瘋狂的賊人一陣狂轟亂炸,也沒了命。


    都是忠心的奴仆,卻受了他們連累,於心何忍?


    “七爺,我是不相信什麽劫財的賊人的。哪有賊人當麵不提要求,隻管取命的?東華國何時賊人手裏的火藥火油比軍營還多的?”


    “爹,娘,要不,我們報官吧?”


    寧世昀想了一會兒,覺得應當先跟老侯爺說一聲。


    “對了,給候府報了平安沒?”


    他們洗漱換衣,治傷吃東西,天色漸晚,難為寧世昀現在才想起給候府報平安的事。


    王氏搖頭,她真的不知道啊。


    “沒事,現在送消息也成。他們,也不是特別在乎。”


    寧世昀一直明白自己在候府沒地位,可他們出事到現在,候府沒派人來救援不說,連問候一聲也沒有。


    “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隨便派個人去說一聲好了。”


    寧世昀帶著允知,與泰學、王管事他們去商量如何善後,還得尋找賊人線索。


    “彭信,你這段日子配合他們。”


    彭信功夫高江湖經驗足,年輕腦子快,算是得力的幫手。


    依佧將蜂鳥盒子遞給小豬,“蜂鳥很厲害哦,全靠它救了小豬的爹娘,所以,是小豬的功勞。”


    小豬被誇獎,跳了起來,“真的嗎?真的是我的功勞嗎?我愛蜂鳥。”


    收殮師帶著人,冒著生命危險到百丈崖底搜尋,一無所獲,幹脆到上麵將能撿到的屍首拉上,到候府要錢。


    本來應喏前去,就是看候府麵子,辛苦一場,不能沒有迴報。


    寧盛樑聽說已經收殮迴來,遲來的悲痛襲上心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最可悲的便是這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對不住芳卿,還不知道該怎麽把消息送出去。


    收殮師將看起來就是候府奴仆的人按照身份放進不同的棺材,替他們清洗了臉麵,整理了遺容,不至於讓人認不出來。


    老侯爺寧盛樑與寧世衍緩步而來,一個個看過來,點頭,都是七房伺候的人,有幾名恰是七房王氏身邊的貼心人。


    他們都沒了,七房夫妻不可能活著。


    “嗚嗚,老七呢?你們把老七裝哪兒了?”


    收殮師臉色僵了僵:“老侯爺,七爺與七少夫人掉落百丈崖,又被火藥炸被火油燒,哪裏還有囫圇個兒?”


    一些看熱鬧的咋舌,聽起來怎麽象下油鍋呢?


    難道七房夫妻做了什麽惡事,不得善終?


    老侯爺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們在崖底找了許久,隻發現一些散碎布料,老侯爺節哀!雖然沒能找到七爺夫妻,可這些人老侯爺都認可了,我們做得還滿意?能不能把錢付了?”


    老侯爺沉下臉,他隻關心老七,下人事自有管事處理。


    就這麽算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沈媽媽得了消息,傳到褚氏耳邊,褚氏懷疑:“消息確切?”


    “門外擺了十幾口棺材呢。”


    褚氏扯著右嘴角冷笑:“不孝的人,總是會受到懲罰的。不行,都是七房的奴仆,不該候府承擔。讓收殮師尋七房要去。對了,是不是該準備人幫七房清理財物?”


    “還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沈媽媽,你去門外知會一聲,七房的奴仆由七房付錢,這也是七房對下仆的體恤。應媽媽,你去七房看看,把他們帶到慶輝堂來。”


    應媽媽是後補上的,頂了孫小英的位置。


    沈媽媽趕到大門外,對收殮師說了一番話,老侯爺眯眼,這樣不對吧?


    他的心裏掛著寧世昀,始終不敢相信前日還活生生的人會出事,他覺得是自己的錯,不該讓他們去進香。


    金色的蛛網怎麽了?


    說來,都是小九兒害的,若不是她,她的爹娘就不會為她去進香,也就不會遇上賊人丟掉性命。


    他有些恍惚,想起來寧世昀小的時候,不知不覺便轉身進了府門,寧世衍便道:“看來,老侯爺也應許了,我讓人帶你們去七房。”


    收殮師不敢得罪侯爺,可他也不相信侯府會賴這筆錢。


    “那就有勞了。”


    應媽媽趕到西偏院,居然一個主子都不在,人呢?


    “金媽媽,各位小主子呢?老夫人等著呢,心疼他們啊。”


    金媽媽一頭霧水,不是因為夫人安全帶到宜居巷了嗎?還帶走了準備的吃食,怎地老夫人上趕著憐惜?


    “應媽媽,小主子都出去了。”


    出去了?


    爹娘沒了,還有心情出去?


    “允知少爺呢?”


    “就是允知少爺帶走的啊。”


    角門外喧鬧著,有仆婦前來稟報,說收殮師帶迴了尤媽媽、春荻、夏錦,到七房要錢來了。


    “尤媽媽?她……”


    金媽媽與尤媽媽一起伺候王氏多年,交情深厚,一聽說她沒了,眼淚就下來了。


    “春荻、夏錦,怎麽就去了?嗚嗚,讓他們進來。”


    收殮師一看主事的不過是個管事媽媽,很不快:“我們大老遠地接了他們迴來,怎麽一個可以做主的主子都沒有?”


    金媽媽冷著臉:“放心,我家夫人不會委屈忠仆,你們送他們迴家,夫人一定厚賞。”


    “等等,”收殮師大喊:“你家夫人,我們沒找到,她自身難保,如何厚賞?陰我們是吧?”


    “我家七爺和七少夫人沒事。陰你們?我還嫌你們陰呢。阿敢,你腿腳快,趕緊去送信,就說……尤媽媽、春荻、夏錦歸家了,他們……迴來了。”


    阿敢是個十六歲的小子,膽子大得很,利索,得了話就跑了,收殮師想問一下他去哪兒找他家主子,結果他一溜煙沒影兒了。


    “你可別耍我們。”


    天色漸晚,陰人得進屋,可候府不接,西偏院又小,氣得金媽媽邊罵邊哭。


    應媽媽早就迴去報信了,褚氏壓根不信,那是百丈崖,不是一腳就能到底的地方。


    “由得他們裝,且看如何收場。”


    王氏得了信,哭著往候府趕,其他有家人的且不說,尤媽媽他們,她必然要管的。


    老侯爺得了信衝出來,難以想象,寧世昀無事,居然不送信來?


    “送過的。”


    寧世昀淡然地瞟了門子一眼,門子這才想起有人的確來說過。


    “小的以為,那人開玩笑。”


    老侯爺一巴掌扇過去,生死大事,開玩笑?去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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