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帶的這群人,是王氏的陪嫁護兵,平日裏隻以為是普通奴仆,甚至有的看起來也就是農夫,但是,他們卻個個武藝非凡。


    他們對這次出行做了許多防範,確實沒想到對方會調用大批火藥,炸掉山石隔離他們,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身為陪嫁護兵,不僅得記住自家主子的容貌聲音,每日衣著甚至主子的喜好也得知道,能認出王氏裙子的碎片,很正常。


    王承重看這布已經焦了,散碎得不成型,莫非,夫人真的……


    “應該還在,沒看見有散碎的肉塊骨頭。”


    王承重一邊查看一遍自言自語,護兵們跟隨著仔細查看,嗯,應該沒死。


    彭信望著崖頂:“會不會掛在哪兒的?”


    按照他們掉落的範圍,他們攀著野藤盤旋而上,恰恰錯過了王氏他們藏身的洞穴。


    寶昕從未騎過這樣的快馬,完全是如閃電一般疾行,她覺得一顆心都快顛出來了,牙齒好像也被抖得鬆動了。


    依佧也是照顧她的情緒,才催促馬匹疾馳,惟恐寶昕掉落,特地將她縛在自己腰間,鼓勵她:“堅持,馬上快到了。”


    寶昕沒力氣給她指路了,趴在她背上,覺得等到了目的地自己也就散架了。


    她知道泰學泰永向侯府求救,其實不需她一個姑娘家出麵,可是,侯府會非常迅速積極地趕過去嗎?


    不可能。


    萬一爹娘受了傷,及時的救治就能挽迴他們的命啊;


    或者萬一他們掛在半空,得力的救助可以讓他們立即脫險。


    所以,寶昕一方麵受不了快馬疾馳,可另一方麵,她又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同興寺下山之路最危險的地段,不過幾裏路,依佧很快就到了。


    “林子密,要步行了。”


    寶昕下了馬,完全站不起來,趴在地上,感覺還在馬上顛簸。


    “依佧,拜托你先進去,時間緊,找到他們。我站不起來,休息一會兒。”


    依佧撇嘴,“教你別來你不信,還拖累我。那你留心些,莫被賊人發現了。”


    寶昕擺手,這時也顧不上形象了,趟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再不行,爬也得爬過去。


    她不是逞能,畢竟兩世相加的歲數再那兒,哪裏能停下這顆多思的心!


    依佧將裙擺撕下一圈,飛奔而入。


    王氏與寧世昀在拿出崖壁洞穴,也很難受。


    這是個天然風化而成的洞穴,很淺,也不高,兩人隻能擠在一處蜷縮著腿,動一動也很艱難。


    “腿麻了?來,換個姿勢。”


    寧世昀愧疚地拽著王氏一起挪動,換個方向繼續蜷縮著。


    “夫君不用自責,至少比抓住山藤樹枝結實,堅持一會兒,他們一定能找到我們救我們的。現在也不敢喊叫,若是被賊人聽見,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機,就沒了。”


    “若是我武藝超群,能帶著夫人在崖壁間騰挪縱躍,那我們就能很快迴家了。”


    王氏一雙眼亮晶晶的:“夫君已經很厲害了。看,看我的眼,我再次喜歡上了夫君。”


    “再次?”


    “嗯,”王氏點頭,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姑娘:“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很幹淨,不是那種紈絝子弟,而且身為庶房兒男並不自棄,讓人不知不覺就將所有的注意力投注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當時江南知府家的嫡姑娘也看上你了。”


    “江南知府?不認識。”


    王氏竊笑:“沒事,你就算認識,現在也是我的夫君。這十幾年的相處,夫妻情分被瑣碎的家事、被孩子們的事衝淡了很多,許多事變成了習慣而已。可今天,我的心為你急跳,發現對你的感情依然沒變,隻是如同熬湯一般,融入了我們的生活,若沒有感情,怎能讓我們品嚐到這般的好滋味?”


    寧世昀“嗤”笑一聲,攬住王氏的肩膀:“若沒有人發現我們,我們又下不去,估計這崖壁就成了崖墓了。是夫君沒用。”


    “無論怎樣,願與夫君共。”


    說說情話可以無所謂,可為了家裏的四隻崽,爬也要爬迴去的。


    所以,成為夫妻後,就算卿卿我我,也是短暫的。


    “唉,”王氏瞬間變了畫風:“小豬昨日說要吃齋菜的,說瑾兒嫌他胖抱不動,他要減重。”


    “別聽他的,你沒告訴他,他二姐比他還大的時候,人稱‘胖冬瓜’?”


    王氏拍他:“瑾兒是姑娘家,留點麵子。而且,瑾兒做的事說的話都很靈驗,我覺得,在七房,她可以當小半個家。”


    “嗯,她得到你的認可一定很高興,可惜,我們現在下不去。”


    夫妻倆麵麵相覷,難道,真的把這裏變成崖墓?


    “等等,”王氏想起什麽,摸摸懷裏,居然沒丟。


    “這個,依佧給小豬的蜂鳥,出門前給的粉末沒了,我們把蜂鳥放出去成不?或許它能傳信。”


    寧世昀眉頭緊皺,十分懷疑:“能成?”


    “不試試如何知道?何況放出去又沒有損失。”


    王氏噘嘴,打開盒子,蜂鳥沒動,王氏咬唇,“那個,鳥啊,能不能幫我們送信,或者家裏人來找我們,你帶帶路?出去後,我一定給你弄最甜香的花露。”


    玉白的蜂鳥“嘰嘰”兩聲,在他們身前盤旋片刻,然後飛走了。


    “巫女的東西,太神秘了。丟失的粉末有什麽用,難以想象。”


    現在除了等候,還是等候。


    彭信最先發現玉白的蜂鳥。


    他們在山崖間攀爬,隻發現了少數雀鳥,這麽精致的鳥還是第一次見。


    彭信迅速騰空離開崖壁,追著蜂鳥而去。


    依佧送小豬蜂鳥,他是不知道的,他現在擔心的是,萬一是賊人傳信,從而為尋找七爺他們帶來阻礙,就得不償失了。


    依佧對蜂鳥的感應更為靈敏,迅速踩踏著草尖樹枝,往蜂鳥的氣息撲去。


    她就知道,養了那麽些年的小東西,不可能這麽沒用。


    剛到蜂鳥附近,發現另有人撲向蜂鳥,抬腳就踹,蜂鳥親熱地撲進她懷裏。


    彭信被踹,還沒看清人就反應迅速地追著蜂鳥的小小身影去,蜂鳥撲進依佧懷裏,他的手也伸到,突然意識到什麽,一個後翻停了下來。


    “能踹到我的人,幾乎沒有,你用了巫力。”


    “嗬,巫女不能自保,怎麽出來曆練?蜂鳥找我的,你就閃開吧。”


    “你到姑娘身邊很詭異,會不會今日的事與你有關?這蜂鳥就是證據。”


    “哦?好啊,打贏我,你就去告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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