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寺僧與寶昕他們擦肩而過,他自然認得皇帝陛下,聽說陛下要見方丈,飛快地退出去往方丈的淨室去了。


    伺候方丈的小沙彌正在打掃屋子,護寺僧皺眉:“清越,主持方丈在何處?”


    “師兄,方丈剛剛出門,準備前往大雄寶殿等候。”


    護寺僧雖然不知道陛下尋方丈什麽事,可方丈曾經講過,陛下對慈恩寺有相護之恩,無論是誰,隻要是寺中僧人,聽得陛下傳喚,必須全力以赴。


    慈恩寺每一殿相隔不遠,殿宇飛簷如同波浪,自成一種風景,當然,這必須是爬上屋頂才能看見的。


    護寺僧縱身上了屋頂,看方丈大師剛走過千佛殿,幾個飛躍便到了方丈身邊,方丈本身也是有大本事的,並不驚慌,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迴話。


    護寺僧湊近方丈大師低語,方丈色變,總覺得陛下此刻相傳必然不是好事。


    “走吧。”


    兩人轉道藏經閣,入內見了陛下。


    聽皇帝的一番述說,方丈大師臉色陰沉:“慈恩寺,一定出了內賊。”


    “怎麽說?”


    “能在慈恩寺悄無聲息地埋下火藥,必然不是今日才做的,也絕非幾日前。因為陛下將來,十日前慈恩寺就閉門不待客,除了寺中僧人和清修的眾人,再無外人進出。”


    “現在,也不是尋找內賊的時候,朕隻想問問,大雄寶殿什麽地方能埋下足可毀掉整個寶殿的火藥?”


    “陛下,大雄寶殿的佛像,都是中空的,有幾座佛像可供香客投散碎銀子,裏麵有銀箱,按時清理。”


    皇帝背著手,想著這可能性,始終覺得這樣的毀滅性不足以威脅到他們。


    護寺僧突然小聲道:“方丈,大雄寶殿建成可有近百年了,殿內佛像就算炸掉,躲避及時,不足以致命。能讓那些人用來威脅,想來埋藏火藥的地方一旦引燃,必是不可躲避不可逆轉的。小僧曾經在藏經閣幫忙整理經書,已逝的惠濟大師好像提到過,慈恩寺的修建有圖紙可查。”


    皇帝兩眼一亮,轉頭看著方丈大師,方丈大師想了想,惠濟大師沒了以後,藏經閣一部分的經書,是惠濟大師的慈銘在打理。


    “要不,讓人將慈銘叫來?”


    護寺僧歎息,方丈有些糊塗了吧?


    “大師,小僧有個疑問,寺內初建圖紙很是保密,就是怕被人利用,賊人是如何知道,又如何運送火藥進來的?慈銘師兄獨掌圖紙,會不會失手泄露了消息?此刻喚他前來,妥否?”


    皇帝精明的眼光打量著護寺僧,這和尚想事情很周密嚴謹啊!


    “不叫他?”


    “小僧隱約還記得圖紙放置的地方,原本和備用拓本都知道。”


    護寺僧不避嫌地表明,倒是無人懷疑他賊喊捉賊,一眾人去了二樓,尋找當初修建慈恩寺留下的圖紙。


    寶昕與彭信他們一路行來,終於找到大雄寶殿的位置。


    “青石的地麵,厚實的院牆,這可怎麽找?挖開?”


    “袁旭,可有所得?”


    袁旭抽抽鼻子,他的嗅覺是天生的,小的時候被盜墓的抓去幫忙尋寶,那些金銀都能聞出來,想來火藥不會埋得比死人的陪葬更深吧?


    “隱隱約約。對了,既然他們要用火藥威脅人,那麽必然有人留守,我們尋那又火藥味而且有人守著的地方,一定能有所得。”


    寶昕拊掌,極有道理。


    陸續有人往大雄寶殿走來,他們隨著袁旭往寶殿的後麵走。


    “嘶,嘶,九姑娘。”


    寶昕抬頭,看見小康小益,“咦,你們來了?是老爺子叫你們來的嗎?”


    小康小益隱匿著身形:“是的。九姑娘有什麽吩咐,今日我們兄弟聽你的。對了,那個言明兄弟,無礙。”


    寶昕點頭致謝:“不必聽我的,暫時麻煩你們配合他們,一旦找到位置,估計得動手,必須快狠準,不許有大的動靜。”


    小康小益與袁旭彭信對了下眼,點頭表示明白了,剛要走,身後突然想起一聲詫異的輕叫:“九妹妹?你怎麽在這裏?”


    寶昕還沒迴頭,就明白暫時她走不成了,示意彭信他們快閃,笑嘻嘻地慢慢迴頭:“二姐姐。”


    彭信他們剛好在轉角處,動作很快地離去,慢騰騰走過來的寧寶祺連他們的衣角都沒看見。


    今日的寧寶祺身穿素錦,可錦緞上暗浮的牡丹在日光中更為耀眼,顯得貴氣而雅致。


    寧寶祺已經及笄,嫁期將近,纖穠有度的身姿走起來格外動人。


    “九妹妹不是去了羅漢寺麽?怎地在這裏遇見你?身邊伺候的丫頭呢?四個丫頭一個都不在?”


    “二姐姐,你是來參加法會的,還是來審我的?今日姐姐見過世子了吧?恭喜二姐姐,嫁進靖王府就是世子妃,比以前單單是長孫媳可貴氣多了,少不得將來做妹妹還得靠姐姐拉拔一二。”


    寧寶祺一時間被羞得紅了臉,可又想起今日聽來的消息,眼中有陰翳閃過。


    今日才知道,世子早就有了通房丫頭,兩年前更是有了兩名小妾,其中一名還有了身孕,四個月了。


    新任靖王妃將自己叫去好生安撫了一迴,隻說小妾是喝了避子湯的,不知道為何失了效用,畢竟是靖王府骨血,還請她大度些,不過庶子女,當貓兒狗兒一般給口飯吃就成。


    貓兒狗兒?若是貓兒狗兒,那各府庶房為什麽還能搶盡嫡房風光,甚至不時出來惡心鬧騰,讓大家都不安身?


    此刻看見寶昕,她就想起這些糟心事,更對庶七房不待見。


    “打了幾年,怎麽說話還是如此不經大腦的?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不知道嗎?我怎麽會私見世子?至於嫁期,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你不可胡亂開口,讓人覺得我是多麽恨嫁!”


    寶昕暗啐,假什麽嘛!


    以前端著,把自己當仙子一般,現在又把自己當皇族,嗤,進了門再擺譜,成嗎?


    “二姐姐說得是,妹妹錯了,給你道歉了。”


    “你還沒說,為何你獨自在此?難道羅漢寺不好玩,又貪愛這裏的熱鬧,偷溜至此?”


    寶昕簡直要瘋掉了,二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姐妹情,咱各自玩各自的,互不幹涉?


    寶昕想說跟父親和哥哥來的,可她不知道他們在哪兒,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冒然開口壞了事,那就麻煩大了。


    她不安地撓頭,又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麽?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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