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扶額,今日怎麽迴事,為什麽感覺諸多事情全部趕集一般湊到一處了?!


    “香芸,你留下,一會兒告訴六姑娘一聲。太妃與我是忘年交,才會讓身邊侍女拚死來尋我,我不能不管。香菱,你隨我去。”


    靖王太妃,那就是個披著貴婦皮的小姑娘,天真嬌憨的性子一如未嫁前,該說是老靖王爺對她太寵呢,還是她壓根就沒長大呢?


    “彭信,難道高門都是這般麽?前一刻還覺得太妃享福了一世,後一刻卻聽見這樣如同雷劈的消息,莫非是老靖王爺隱藏太深?”


    “高門貴族本來就有許多隱私,老靖王爺在人前如此寵溺太妃,或許有他刻意的地方,這樣是做給誰看目的是什麽,隻有他自己明白。太妃突然被送走,悄無聲息的,一定是太妃知道了什麽秘密。”


    寶昕有預感,恐怕自己又會跌進什麽麻煩中,可是讓她放任不管,她於心不忍。


    往日曾經很羨慕太妃,活了幾十年一片赤子心,容貌也是豔麗不減,試問整個臨洛城哪家老夫人能做到?就是許多少夫人也做不到。


    想來,老靖王爺對太妃還是有些許真情的。


    “我們庶七房在京城勢微,與皇室沒有接觸,壓根不了解他們。好吧,總算認識太妃這個皇室,又是這樣的性子,嘖,我想不明白,做了什麽要扭送迴府?在慈恩寺那樣的地方沒人知道沒人過問嗎?”


    彭信歎息:“這個侍女很是艱難才來到羅漢寺,姑娘還是走快些,遲了恐怕……”


    寶昕一個激靈,有這麽嚴重?


    那……那這樣的事,她能應對?


    她隻是侯府庶房的小小姑娘,沒有千軍萬馬,除了勉強自保賺點小錢,真的沒有其他本事啊。


    彭信看出她的退縮,並未說出什麽鼓勵的話,這種事還是要看姑娘的抉擇,他隻管護著姑娘就成。


    寶昕不安地摸摸臉,抓抓鼻子,“那個,香菱,你迴去一趟,把這事告訴我爹和大公子,讓他們趕到後山來。記住,避開龐公子,不要牽連他。這事若小還罷,若是牽扯太大……肯定大,太妃都受罪了。”


    香菱不放心寶昕,少夫人說過,他們幾個丫頭也許不必全部守在姑娘跟前,但是,必須留一人跟著。姑娘帶她來是因為她的身手,她離開,彭信能保護姑娘,可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寶昕摸摸胸口的雲犀珠,這才是她的依仗,“趕緊去,有彭信呢。”


    彭信點頭:“我們不會離開,在後山桃林等七爺他們。”


    侍女在後山桃林旁,依靠著桃樹,感覺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寶昕認得她,她是太妃貼身的侍女,太妃叫她曉玲,話不多,最愛吃寶昕他們店子裏的桂花糕,說是有小時候自家院子裏桂花樹的味道。


    此刻,她的前胸被鮮血浸染腥紅一片,月白的衫子已經看不清本色,臉色漸漸灰敗,卻不時睜眼看看,似有所待。


    “彭信,把你身上的金瘡藥拿些出來。”


    “沒用的,姑娘。”


    寶昕聲音有些堵:“沒用,也得先替她止血。”


    曉玲聽見聲音,抬眼看向寶昕,笑了,“九姑娘,您可來了。”


    這個雙十年華的姑娘,此刻把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八歲的姑娘身上,她知道不妥,可是她沒時間了。


    “別說話,我給你上藥。”


    曉玲抬手抓住寶昕的手:“不用了。九姑娘,真的不用了,再不說話,就沒機會說了。”


    寶昕拿出手絹輕輕擦著她的臉:“好,你說。”


    原來,今日一大早靖王太妃就隨老靖王爺隨駕去了慈恩寺,太妃見過太後娘娘,陪著太後娘娘說話,然後去佛堂聽講經會。


    或許是頭晚睡得太晚,太妃忍不住打嗬欠,又覺得太失儀,叮囑靖王妃好好陪侍太後娘娘,她自己尋了個理由往後麵禪房淨室去,想打個盹醒醒神,否則怎麽也無法支撐一天。


    容貌尚顯年輕,可畢竟年紀在那兒,精力不足很是正常。


    誰也沒想到,會有人這麽早就去禪房歇息,她帶著四名貼身侍女經過一間禪房時,聽見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是老靖王爺的聲音,正在吩咐什麽,太妃離得近聽得更清楚,奴婢幾個離得遠,也沒留心。”


    “當時太妃臉色大變,連退好幾步,環佩叮當,驚動了屋子裏的人。老靖王爺出來一看是太妃,立即捂了嘴將太妃拽進了屋子,奴婢等人也被屋子裏的人押了進去。”


    “當時,奴婢隻聽見太妃說了句‘逆賊’,究竟為什麽,並不明白。屋子一明一暗,他們在裏麵爭吵,太妃有些歇斯底裏。一會兒,老靖王爺黑著臉出來,吩咐著人悄悄將太妃扭送迴府,”曉玲抽泣了一聲:“太妃那麽金尊玉貴的一個人,真的是被扭送的。”


    “他們將她的手捆在身後,用披風遮住,而後堵了嘴,拿布圍住,隻說突發疾病,或許會傳染,送迴府醫治。”


    “奴婢等人想動手,太妃卻用眼神阻止了我們,她還得替世子著想,還想著能挽迴。路上,車內隻剩我們幾個,太妃才告訴奴婢,讓奴婢上羅漢寺求助,老靖王爺他們在慈恩寺埋下火藥,準備炸死……謀逆。”


    “護衛隊我們的功夫看不上眼,押送我們的護衛前多後少,其他姐妹用性命護著奴婢跳下了崖壁,才終於把信送到。”


    寶昕掐著手心不敢哭:“也就是說,太妃送迴了府生死不知,之所以沒繼續追查,是因為篤定你們全死了?”


    “我們終歸是死路一條,這般也算為太妃盡忠。”


    難道,老靖王爺是第一個取代文嘉帝登基的皇帝?


    那麽,幾年之類換了幾任皇帝的事,還是會發生?


    曉玲抓住寶昕的手:“救救太妃,救救太妃最喜歡的長孫,不,世子殿下,也是您的二姐夫。”


    寶昕沒點頭,她沒法點頭,誰知道能做到哪一步?


    曉玲死死地瞪著她,急促地喘息,寶昕無奈:“我盡力,盡全部的力量幫助太妃。”


    曉玲笑了,笑容最後凝結在唇邊,成了永恆。


    寶昕突然覺得心中冷痛,張嘴閉眼,緊緊握著拳頭,將哭嚎壓在喉間,熱淚滑下臉龐。


    生命何其脆弱,這般鮮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她仿佛又迴到了前世。


    文嘉帝不是暴君,不是昏君,而今邊關安寧,國富民安,為什麽總有人想挑起戰事,讓民不聊生?


    她無法理解!


    “好了,瑾兒,別難過。”


    寧世昀與允知來得很快,將曉玲的話聽了大半:“看來,我們得盡快趕到慈恩寺,若是能消除這次危機,太妃的長孫一定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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