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開我。”


    在劉木根手裏,寶昕就如一隻小秧雞兒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茅廁僻靜,氣味……到這裏說話,真的好嗎?


    “噓,小聲點,小不忍則亂大謀。”


    寶昕冷哼:“你不是所謂村民吧?看起來憨厚,其實,甚是奸狡。”


    “九姑娘比一般孩子,也要狡猾得多嘛。”


    寶昕深唿吸,不生氣,憑什麽要生氣!


    “看錯你,是我自己沒眼光。說吧,你想怎麽著?什麽時候看出我是姑娘家的?”


    劉木根收了戲謔:“在船上就看出來了。我不是壞人,真的。”


    “那你是誰?”


    劉木根想了想:“這麽說吧,嚴格說起來,我與小康小益他們算同僚,但是,分工不同。”


    “同僚?”寶昕忍不住好笑:“老爺子不過生意人,小康小益做護衛,你說同僚?好像朝堂上一般哦。”


    “這……”


    原來陛下並沒有將真實身份告訴九姑娘。


    “嗯,你們出事後,老爺子就差遣了一大批人出來查探,憑我們的能耐,竟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老爺子快氣……嗯哼,很生氣。沒想到我運氣不錯,大意被傷,竟在這裏找到線索。”


    原來如此。


    “小康小益身手很厲害,你呢?”


    劉木根汗顏:“身手自然比不上他們,跟你說過,分工不同。我們得想辦法把消息送出去,這個匪窩必須滅掉。隻是……”


    寶昕打了個寒顫,劉木根這才想起,現在可是大冷天,小姑娘嬌弱,抗寒能力不行。


    “得好好想一想辦法,盡快安全地將消息送出去。你去入廁,我守門,迴去再說。放心,我會一直護著你。”


    寶昕既然清楚了他與老爺子的關係,徹底放下了心,聽話地入了廁迴房歇息。


    這下,就真的多個了個同伴了。


    劉木根本命不假,但他可是皇帝手下四衛中的朱雀衛成員。


    朱雀衛專司收集消息,這次陛下遭遇截殺,非常惱怒,責令四衛聯合盡快揪出幕後主謀。可是他們忙了好些日子,毫無頭緒,被陛下噴了不少口水。


    雖然任務沒完成,但是他們超越常人的辨識能力,第一眼就看出在船上發呆的寶昕是個姑娘家。


    看她發呆,以為她的家人出了事受到驚嚇,傻了。小姑娘飯量本來就小,現在連筷子都不動,白白浪費,劉木根也看不過去,急需恢複體力養好傷口的劉木根,果斷地端了她的飯碗。


    沒想到,小姑娘還有人護著。當人高馬大的嚴明把他弄出去威脅他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的身份泄露了呢。


    後來,自然不會繼續搶飯了,他的眼裏多了幾分探查,小姑娘與那江匪到底守門關係?為什麽江匪會關照她?莫非小姑娘本來就是江匪的孩子?


    經過細致觀察,他終於確定,這就是一個倒黴的孩子,倒黴地落入了江匪的手裏。


    他難得地起了同情心,決定在他沒離開之前,暫時照料她,盡可能地為她遮掩身份。


    倒是沒想到,年紀小小的她卻那麽大度,知道他端走了她的飯菜,根本不介意,還繼續將飯菜分給他。


    知道她是侯府九姑娘,想起當初更是難以置信。


    在他的認知中,世家名門的姑娘都高傲清冷,或許因為她小?無論怎樣,還是讓人覺得暖心。


    此刻所想,就是盡快將消息送出去,盡快結束,無功,至少能交差了。


    這個匪窩,表麵嚴謹,其實處處都是漏洞,想想辦法,離開不是難事。


    大爺將三爺和奎二找來,指著剛送來的信:“不知道哪裏惹了麻煩,有人四下查花樓、翻匪窩,而且鬧得越來越大。我們這裏倒是隱蔽,無人前來。雖然不怕,卻是麻煩。抓緊時間,督促後山的進度。”


    “知道。翻查花樓?想來應該與我們無關。”


    “無論如何,送信給主公。另外,人員的訓練也不能放鬆,誰知道哪天就得用了。”


    “明白。”


    “最近營地有沒有異動?”


    奎二搖頭:“這些人都是普通人,能吃好喝好,又不打罵,他們能有什麽異動?刀還沒舉起來,人就癱倒在地了。”


    “現在天氣冷,倒是不用太過在意,真有本事私逃,凍死他們。行了,過幾日得帶些人去拉糧食,白得的。”


    秦恪他們將朱老漢家當作大後方,有他帶著,去稍微富裕的各家買了一些必需品,還從獵戶那裏買到幾張硝好的皮子,請村裏的媳婦子縫製一番,貼身穿著,雖然粗糙,很是保暖。


    秦恪將唯二的兩張白狐皮也請人縫好,萬一找到寶昕,給她穿上,也能抵禦寒風不是?


    能找到吧?


    “做下記號了?”


    “當然。”


    天色漸晚,早早地吃過晚餐,朱老漢便醉臥床榻。


    他們將馬牽出來,從內將門栓上,跳牆而出。


    他們必須趁夜查探,不能放過一切可疑。


    朱老漢說得很清楚,廢棄的村子往裏走,可能有人駐紮,否則不可能有光有人進出,朱老漢自己就不信鬼神。


    晚餐時,嚴明過來了,寶昕就沒出去送餐。


    “我溜過去看過了,那邊看起來阡陌交錯無邊無際,實際上盡頭處是人工挖出來的又一處深坑,下麵安置了許多箭竹。”


    “陷阱?”


    “嗯。無數營地無人巡邏,因為他們自信有四座箭塔,無人敢逃。我發覺,他們的重點,是那座山。不是開山采石,而是在山腹修建什麽。我不能太明顯,隻是簡單查看過。”


    “那豈非無路可逃了?”


    “你說的鼠洞,這兩日深夜我就出來繼續掏,現在能爬出去。可是你必須爬一段路才能直起來,而且不能穿黑色。”


    寶昕搖頭:“我不會獨自離開的。”


    來的時候就看過,附近可沒有村子。她一個人,冰天雪地的,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附近沒有驛站,也沒有官衙兵營,我獨自出去意義不大。考慮好再說。你還去掏牆洞??可別讓牆坍塌了。”


    “我有數。嬸子的傷完全好了嗎?”


    “不怎麽痛了。一起吃飯?”


    “不用,我待久了沒好處,會被人留意。”


    嚴明匆匆離開,寶昕想了又想,決定晚間迴去先問一問劉木根,看他有沒有消息渠道,畢竟他是專門出來查探的,不可能毫無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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