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步履匆忙,也未知會寧世昀,一時間寧世昀也坐不住了,向寧侯爺告罪,追了出來。


    “纖纖,慢些,你還懷著身孕呢。”


    寧世昀身高腿長,很快追上王氏,扶著她。雖然遊廊無雪,可人來人往的,踩得地麵有些濕潤。


    “你們,把這遊廊的地麵弄幹。”寧世昀指使外麵掃雪的婆子,雖然侯府仆婦對庶房都是表麵恭敬,可是對各房的爺們兒,還是又敬又怕的。


    “為什麽走這麽快?莫非侯夫人有什麽不對,尋個理由離開?”


    “哪裏,是瑾兒,估計上午出門受了涼,先前我出門她還叮囑我像個小大人,沒想到這會兒起了燒。”


    “那請府醫來看看?”


    “還是請盧太醫吧。我覺得瑾兒自上次一病,別看表麵胖乎乎的,可身子弱了不少,讓盧太醫給開個方子好好調養調養。”


    “也成,我讓人拿父親的帖子去請。”


    原來,允知帶著妹妹在室內等爹娘,喝了薑湯後,一邊吃著小點心一邊閑話。


    寶昕卻很沉默,她的腦子裏一直迴旋著前世的一幕幕。


    難道,七房早就注定是死路一條,那麽,爹娘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


    那麽早,他們就被盯上了?那麽,七房的財力究竟是多少,會比侯府多?若隻有幾萬兩,又怎麽入得了侯夫人的眼?


    腦子裏無數閃念,百感交集,身子冷一陣熱一陣,覺得既是這般,當時就該轟轟烈烈拚一場,撕下侯夫人和長房的虛偽麵具,縱是死也不會屈辱至此。


    寶玥和允知說了一會兒話,發現寶昕呆呆的,小臉紅通通的,嘴角卻掛著一絲酸楚,眼神迷惘,似哭似笑。


    “妹妹,妹妹,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寶玥伸手推了推寶昕,寶昕迴神,“姐姐,有事嗎?”


    “我沒事,是你不對勁,你在擔心災民嗎?或者擔心爹娘應付不來侯夫人?”


    “那個啊,我沒想。”


    寶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腦子突然變成了一鍋粥般,什麽都思考不了。


    允知皺眉,走過去摸摸她的額頭:“送妹妹迴房歇著,得讓人去跟爹娘說一聲,請太醫來看看,她發燒了。”


    寶玥這才恍然,探了探,“嘶,早晨還好好的,雖然下雪,可天氣也不是很冷啊。”


    “若是受寒還好,隻怕……是受了驚嚇,別忘了她差點被快馬撞了。”


    當時太驚險,寶玥都還來不及害怕,秦恪就出手救下了寶昕,寶玥以為沒什麽大事,忘記妹妹還小,忘記若是被撞那就……


    後怕的感覺讓寶玥忍不住捶了捶胸口,真是受不了。


    寶昕不知道哥哥姐姐在嘀咕什麽,頭越來越暈,何時迴房躺下完全不知道了。


    雖然迷糊,可她能感覺到被哥哥姐姐關心心疼,止不住地流下淚來。


    她該滿足,現在能跟哥哥姐姐親親熱熱地在一起,一起期待弟弟的出生;


    她該滿足,爹娘活生生在身邊照顧,而且看起來並非印象中那般懦弱愚孝,七房好日子可期;


    可她恨,恨自己前世養在深閨成了傻子,看不透真相,不僅毀了自己,也讓哥哥姐姐因為全部心神牽掛自己,沒有及時發現他人的謀算,白白丟了性命。


    所以,她的犧牲,真的毫無意義,她的不反抗愚蠢透頂。


    她覺得胸口如墜了千斤巨石,沉得她喘不上氣來。


    她張嘴急喘,喉間“咯咯”作響,在一邊守候的寶玥哭了:“哥哥,快看看,妹妹怎麽了?她會不會……”


    不吉利的字眼被她用手帕堵在嘴裏,哽咽難抑,都怪她沒照顧好妹妹,一次次讓妹妹受傷害,她怎麽就如此無能?!


    “香芸,快去看看,為什麽爹娘還沒迴?”


    允知焦急地走來走去,童媽媽拿了熱騰騰的帕子替寶昕擦額頭,眼淚忍不住掉落:“這才好幾天,怎麽又起了燒?這麽一會兒,人都迷糊了,怎麽得了!”


    王氏急匆匆地趕了迴來,看寶昕如此,腳下一軟,不覺想起那日侯夫人進香迴府,卻獨獨少了自己女兒,心底又酸又恨,跌坐在椅子裏哭了起來。


    七房的日子,本來不該如此,自己不該心軟,應該讓七爺謀外任,管他官大官小,圖個自在。


    孩子們在侯府,真是受盡白眼委屈,若是沒了他們,自己也不活了。


    寧世昀去了外院等盧太醫,聽江良迴稟,九姑娘昏迷了,他的心如同貓抓。


    “你讓人快馬迎一迎盧太醫,我迴去看看。”


    西偏院,再破再偏,那是他的家,有他最親密的妻子、血脈相連的後人。


    他的心滾燙,腳步如飛趕了迴去。


    盧太醫來得還算快,替寶昕診了脈,又詢問可曾發生什麽事,才歎息道:“這是受了驚嚇,而且情誌不舒,思慮太重啊。”


    盧太醫覺得不可思議,不是說九姑娘不到五歲麽?怎麽會思慮過重呢?


    替寶昕紮了針,看她沉沉入睡,盧太醫才到外麵開方子。


    “小孩子,就該做孩子該做的事,無憂無慮開心快樂,要吃什麽要玩什麽,滿足她又何妨?能花多少錢?不要以為她胖,就限製她,讓她牽著掛著整日思慮。先吃幾服藥試試,然後補養補養。”


    小姑娘,肯定是什麽沒得到滿足,日思夜想才會這般,否則,說不通啊!


    王氏有些傻了,瑾兒真的是吃的玩的沒滿足才會這樣嗎?


    想起她的殷殷叮囑,想起她事事周到,王氏搖頭,流淚,她的瑾兒若隻是要吃的玩的,她一定更高興,花再多的銀子也無所謂。


    她親自為寶昕擦身子,親自喂她吃藥,又吩咐廚下熬粥,溫著。


    童媽媽再三表示會好好伺候,讓他們迴去用午膳,寧世昀也再三勸慰,王氏才暫時迴了屋。


    童媽媽氣惱地瞪香芸、香薷:“跪下!”


    兩人“撲通”一聲跪下,小聲抽泣著:“童媽媽,我們知錯了。”


    童媽媽閉了閉眼:“你們年紀不大,可你們總比姑娘大吧?怎麽能讓她走到路中間遭遇那般危險?兩個人伺候著,不能用用腦子?怎麽做事的?”


    “迴來後不及時迴稟,至少能讓姑娘喝碗安神的湯藥啊,這下好了,人病倒了,你們功勞大啊!”


    “我們真的知錯了,今後一定用心,一定更細致。”


    “還是輪流到金媽媽那裏學學規矩吧,年齡小不是理由,伺候不了,別怪我稟了少夫人,換掉你們。”


    “求您了,童媽媽,我們一定用心。”


    寶昕迷迷糊糊,仿佛聽見童媽媽在責怪香芸香薷,不由喃喃道:“不怪她們,她們很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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