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是典型的眼睛餓,每樣吃了點兒,就沒胃口了,好歹圓了她前世想了幾年的事,心裏滿足得不得了。


    有人輕敲窗戶,秦恪將食盒收拾好遞出去,又捧了兩個攢盒過來,放在桌上。


    “這個梅花攢盒裏,裝了玫瑰糖、鬆仁粽子糖、棗皮馬蹄糕、栗子糕、八珍糕;那個描金六角攢盒裝了一些蜜餞果脯,你平日吃著玩。”


    寧寶昕愕然,張著嘴口水差點滴落。爹娘疼愛她,也不曾放這麽多零嘴在屋裏,阿摩哥哥太細心了。


    “阿摩哥哥,誰做你妹妹,真是太幸福了。”


    “嗯,所以,你究竟要不要考慮跟我走,去我家做我的妹妹啊?”


    呃……


    “我舍不得娘,舍不得姐姐,舍不得爹和大哥,他們對我很好的。”


    唐鬥的頭在窗戶前冒出,這次竟然送了消食的熱山楂茶,寧寶昕覺得小臉熱燙燙的,東西太美味,管不住嘴能怪她?


    “喝吧,不是因為吃得多,你吃得一點都不多,這是幫助開胃消食。”


    寶昕小口地抿著,好奇地問:“我家圍牆不算矮,你們怎麽爬過來的?還沒人看見,真厲害。”


    “應該說你家圍牆真不算高。這西偏院,最偏僻最破爛,連個護院都沒有。如果我說我們是打家劫舍的大盜,你怕不怕?”


    “大盜如果是阿摩哥哥這樣熱心俠義的,我願意跟大盜做朋友,你去打家劫舍,我去幫你望風。”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膽子不小。”


    寧寶昕正色:“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寧寶昕若真心跟人做朋友,他就是謀逆,我也願意全力資助,絕不背叛。”


    前世都是別人背叛她,她從來都是真誠以待啊!


    “傻冬瓜……不,寧寶昕對吧?好,我就交你這個好朋友。要不要我送你幾個人?至少不會再發生被兩個死丫頭欺負的事。”


    “不用,我現在懂得自保了。阿摩哥哥,你真的第二日迴家的?”


    秦恪臉色沉了沉,點點頭,“良言自然要聽。迴了別院,娘說還好是那日歸來,否則,又該被抹黑了。”


    “阿彌陀佛,”寶昕不由慶幸,“至少能得個清靜。可阿摩哥哥為什麽不是迴府,而是去別院?你還在被放逐中?”


    “嗤,我才不在乎,願意住別院,誰要我去見我都不去,不能克親嘛。誒,這樣多自在,有空就能來尋你,帶你出去玩。”


    “好啊,阿摩哥哥還要迴邊境?”寧寶昕不由拍手,想起外麵有人,才悻悻地放下手來。


    能安全地到外麵走走,真是太好了。


    “要迴的,我也願意迴。舅父說我功夫學得不錯,明年可以上戰場磨礪了。寶兒,我一定會成為將軍,成為我東華國唯一的神威將軍。”


    寶昕撐著下頜,想象著阿摩哥哥做了大將軍,騎著疾風風光迴京,滿城鮮花、滿城歡慶的熱鬧場麵,不由癡了。


    “真好,那樣,就是將軍哥哥了,誰也拿捏不了你。”


    秦恪揉揉她的頭發:“能拿捏我的沒幾個人。等我有了本事有了官職,還能護著寶兒,就算你們身為庶房,也不會比別人過得差。寶兒,快些長。”


    寶昕噘嘴,“你現在不叫我小冬瓜了嗎?”


    “我覺得,寶兒比冬瓜聰明,名不符實的事咱得糾正。”


    唐鬥在窗邊小聲提醒:“爺,該迴去了,這個荷包裏裝了冷梅香,能祛除室內殘留的味道。”


    秦恪接了過來,替她掛在床頭,又將被褥整理好放到床上:“且忍耐一時,一定能改變這種狀況。”


    寧寶昕使勁點頭,扯著他的衣袖:“等我好些,做個小東西送你,權當謝禮呐?”


    秦恪稀罕不已:“嘿喲,你才多大,會拿針嗎?小心被紮,很痛的。”


    寶昕白他一眼,看不起人是吧?


    怎麽說這也是前世自小修習的技藝,多年沉澱隻會比以前更精致。


    “我想過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吃的玩的送你,太普通,還是親手做個荷包有誠意。看不上?那算了,我做給哥哥,或者做給明年出生的弟弟。”


    “我是你神仙一般的阿摩哥哥喲。我隻是擔心,你能做出像樣的東西嗎?”


    “我要做的荷包是如意形,比一般的大些,裝上零碎東西很是合宜。邊上繡雲紋,中間有辟邪的瑞獸,保你在外安安穩穩。”


    想了想,又道:“再做幾個香囊,明年端陽你不在臨洛城,裝上配好的香料,能防蚊、防病、驅邪,可多好處了。”


    秦恪兩眼定定地看著寶昕,寶昕蹙眉噘嘴,“不滿意啊?那沒辦法,我沒財力,年紀也小,將就吧。”


    秦恪笑了,揉揉她的頭發,聲音有些沙啞:“謝謝你。除了娘親和外祖家,也沒人為我想得這般周到,難為你。”


    寶昕兩眼彎彎的,突然起身湊近他,嚇得秦恪頭微仰,寶昕嘿嘿笑:“很感動是嗎?要報答我喲,多送些好吃的來。”


    秦恪“噗”地一聲笑噴,寶昕不滿,“這聲音,不雅。”


    秦恪忍笑,“既然要做,能不能多做些?我迴西北之後送人,表兄弟啊,舅父啊,軍中可能並肩作戰的兄弟啊,都得表示一下,別人做的我也不稀罕。”


    什麽叫得寸進尺,寶昕可見識了!


    “別拒絕,我出料子成嗎?不會讓你吃虧的。”


    “誰在乎那點布料啊!”寶昕跺腳,“我是心疼我的手。”


    秦恪低頭看了看,嗯,肉乎乎白嫩嫩的,活兒做多了會傷著吧?


    他想一想,也很心疼。


    “那,少做幾個?”


    寧寶昕試探著問他:“要不,我讓丫頭裁剪縫合,我繡花,配香料?”


    秦恪兩眼閃亮亮的,連連點頭:“要什麽香料,你報給我,我全給你弄來。不過,我的,你一定得全部自己做。”


    唐鬥又催了,寶昕跟到窗前看他輕巧地躍過窗戶,落地無聲,恍惚間,屋頂、圍牆落下幾個黑影,跟隨而去。


    雪花撲麵,寶昕隻覺得清爽,毫無寒冷之意。


    想把攢盒一盒一盒抱到不顯眼的暗處,手裏卻握著東西,低頭一看,是阿摩哥哥遺忘的雲犀珠。


    雲犀珠握在手心,透過黑布的光澤如螢火般微弱,卻暖了寶昕的心,讓她不再畏懼黑暗。


    遇見阿摩哥哥,是老天爺給她的獎勵和安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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