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一聲大吼,寶筌傻了,寶箏嚇得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著要娘。


    “王氏,你發什麽瘋?放開寶筌,她還那麽小,你好意思嚇唬她?!要死,迴你七房去死。”褚氏尖叫,指著王氏的手顫抖著。


    庶七房膽子太大了,一窩狼崽子,養肥了膽啊。


    “她小,比我的囡囡小嗎?她害怕,我的囡囡被她們推下土坑,被你們扔在城外,獨自迎著風雪步行迴城,她不怕嗎?是啊,我們螻蟻一般,我們命賤,你們怎麽會在意?”


    王氏迴頭看看寶昕:“小七小八是你的寶貝,我的囡囡也是我的寶貝,誰傷了我的寶貝,我就是不依。來吧,小七,小八你也來,給你們機會,很好玩的,殺了我們,這樣你們痛快,你們祖母也會很高興哦。”


    王氏的臉上全是柔美的笑容,仿佛她不是在說殺人,而是在安排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不……不不,祖母救我,娘救我。”


    寶筌大哭,臉色蒼白,可寶昕很平靜,一點沒有不忍心的感覺。


    永遠記得她們看她掉進土坑時惡魔一般的笑容,永遠記得她們助紂為虐時幸災樂禍的表情。


    痛,大家一起痛,讓地獄之火燃燒起來,讓熱血沸騰,大家一起成為灰燼!


    她突然很羨慕娘親,可以放肆一迴,很想把金簪搶過來,把這些話對那個躲在暗處挑唆小七小八的人說一遍。


    褚氏大叫:“來人,你們都是死人呐,拿下她,押進柴房去,一家子全押進去,我看她們張狂,賤人!”


    王氏迴頭冷笑:“賤人?我們七房安守本分,不爭不搶,做侯府的隱形人,怎麽賤了?我的乖囡囡是孫輩,喊你聲祖母,如何賤了?都是寧氏血脈,哪裏賤了?”


    猛拽寶筌:“來啊,猶豫什麽,為你嫡親的祖母爭口氣,把害你九妹妹的狠勁拿出來。”


    寶筌沒站穩往前猛衝,外人看起來,就是她捏著金簪刺向王氏的小腹。寶昕無奈,伸出右手遮擋,金簪從袖口刺入,斜斜劃過她的手臂,寶昕悶哼一聲。


    今日如果必須有人流血,誰流血也沒有她流血效果好。祖父啊,您看熱鬧看夠了吧?你尋真相尋到了吧?


    寶筌尖叫,連連後退,金簪叮當墜地,她緊貼著牆顫抖著,哭泣著,嘴裏嘀嘀咕咕:“不,不是我,不是我,別找我。”


    王氏愣神,眼淚無聲地流著,寶昕聽見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掐了親娘一把,推她,快速耳語:“快暈倒。”


    王氏聽話地軟倒在地,褚氏看見永定侯的身影,也想暈倒,沒想到王氏快了半步,氣得她握緊了拳頭。


    寶昕撲跪在王氏身邊,如失怙的小貓哀哀地唿喚,任鮮紅的血滴落,不經意抹了額頭一把,嫣紅一片整個看起來如浴血的小鬼。


    寶玥性子柔順,這樣的娘親、這樣的妹妹,是她從未見過的。


    可現在娘親暈倒了,妹妹受傷了,她該怎麽做?


    恍恍惚惚地跪坐在王氏身邊,輕聲唿喚著,隻覺得天塌了一般,冷得她打顫,如風中的落葉。


    寧侯爺走進來,慚愧又心疼地與寶昕對視一眼,預想到情況不妙,可實際看見的,比他能想象的更驚心。


    他的臉色黑沉沉的,冷冰冰的眼神掃過褚氏,她就是這般替他主持內院事務的?


    這個女人,年輕時驕縱,老了更是出格,但凡不是她嫡親的兒孫,她就能出手狠辣。


    妾室亂心,可兒孫何辜?


    她以為,長輩遠離,她就是當然的老祖宗?


    太夫人還在呢!隻要太夫人迴來,她就得規規矩矩地伺候著。


    冰冷的眼神仿佛化作了冰劍,直刺褚氏心間。她不由顫了顫,想著也沒大錯,又挺直了脊背迴瞪永定侯。


    永定侯轉開眼懶得與她打這眉眼官司:“來人,拿了我的帖子去請盧太醫。七少夫人暈倒了,把七少夫人先背迴去。”


    等在外麵的尤媽媽走了進來,寶玥上前幫忙,把王氏背了出去。


    寶玥迴頭牽寶昕,寶昕笑了,搖頭示意沒事,推她一把讓她跟上。


    祖父來了,無論誰再鬧,也不會容許別人傷她。


    永定侯蹲下身抱起寶昕,看她臉上血跡斑斑,卻沒有淚水,不由了然一笑:“小九兒,怎麽把自己弄的這麽慘啊?祖父來晚了,祖父對不起你。”


    寧寶昕搖頭,她能理解,都是他的兒孫,板正的性子決定他盡量公正。


    永定侯抱著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掏出手帕擦著她臉上的血跡:“痛嗎?祖父請最好的太醫,小九兒不會落下疤痕的。”


    永定侯從懷裏取出金瘡藥,把寶昕的衣袖捋上去:“我們先止血,血流多了會頭暈。褚靈嬌,能耐大了啊,把內院弄得烏煙瘴氣的,是想到家廟學學,什麽是婦道?”


    褚氏一噎,臉色發白,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手:“侯爺,孩子們在呢,你說這賭氣的話作甚?”


    “哼!小七小八跪下,可知錯了?”


    寶筌寶箏在寧侯爺麵前可不敢狡辯,趴跪在地:“孫女知錯。”


    “還跪什麽跪,她們小小年紀,被王氏嚇壞了,趕緊迴去喝安神湯要緊。”


    “褚氏,不求你處處公平,可這般明晃晃地為惡事惡行撐腰,還是當家主母的行事嗎?是堂堂侯夫人該做的?你若不會做就自請下堂,免得你的溺愛禍害了我寧家兒孫。”


    “你……就是想為七房那窩庶出的狼崽子出頭。”


    永定侯放聲大笑,胸膛震動,寶昕詫異抬頭看他,這有什麽好笑的?難道祖父也認為七房是一窩狼崽子?


    “狼崽子?你想不想找獵人把這窩狼崽子打掉?嗬嗬,太可笑了。他們是狼崽子,你知道狼是群居嗎?一窩狼,必然有頭狼,我告訴你,我就是那隻頭狼,你想怎麽對付我們,啊?”


    寧盛樑容讓了幾十年,那聲質問讓他的眼睛紅了。


    “是不是我們寧家在你眼裏就是狼窩?你多高貴啊,趕緊走吧,別讓我們這狼窩汙了你的高貴和清白。”


    褚氏嚇住了,寧侯爺從來沒有這般惡劣地對待過她。


    捂嘴哭泣:“我命苦啊,心都揉碎了,還要被人攆出門,我還活著做什麽?死了幹淨!”


    寧寶昕撇嘴:那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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