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謝正卿平靜的說了一句,雖看麵色是喜怒難辨,但聽話音兒好似並不氣了。


    “這法子可確實有效?”他又問道。


    杜晗祿忙點點頭,他雖明知蘇嬋是佯作生病,卻也隻得順著這戲碼演下去了:“有效有效!有蘇姑娘陪著,嬋兒便不覺難受,昨夜她姐妹二人在廂房住的。”


    “有效自然是好,但這病症總是得醫,往後日子長著,總不能次次被嚇了便將蘇妁接來府上小住。再說你既是蘇嬋的相公,亦屬家人,也該有讓她靜心的本事才是。”謝正卿說道。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想是草民與嬋兒新婚,她尚不適應才會如此。”到這兒,杜晗祿也聽出謝正卿心中極為介意此事,便又道:“大人放心,一會兒蘇姑娘迴來,草民便勸她先迴去,嬋兒的事草民再另想它法。”


    謝正卿臉上並沒動容。想了想,蘇妁不過就是走門親戚,若知他為此便不高興,還逼得杜晗祿勸她迴家……大約她心中會不舒服。


    可若讓蘇妁獨自留在杜家,他又何嚐能舒服……


    “罷了。”謝正卿起身,歎了口氣,“再收拾一間廂房吧。”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二十多分鍾嘻嘻,見諒見諒,以後汀汀還是把時間說的鬆一點~


    明天男女主就見麵啦~


    第162章


    行駛的馬車中, 蘇嬋一件一件的將新取迴的衣裳打開,展示完複又疊起。臉上燦然, 口中炫耀道:“怎麽樣?是不是每件都很精致?”


    蘇妁點點頭,禮節性的笑笑:“是都挺好看, 隻不過記得你以前並不喜歡這麽豔麗招搖的。”


    “怎麽會不喜歡?”蘇嬋停了手裏的動作, 駭怪的抬起眼皮兒睨了蘇妁一眼, “隻是以前沒銀子買罷了。”


    如今她在杜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杜晗祿性子陰晴難定的,還有個靈兒整日各種爭寵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不過杜家至少不短她吃穿用度,那麽這唯一的一點兒樂子,她便要享用個夠本兒!故而一進門就連著訂了八套衣裳, 一個月的時間才堪堪做好。


    見蘇嬋正在興頭上,蘇妁也不想壞她興致, 便沒再說旁的。


    馬車在杜家別苑門前駐下了,蘇嬋讓門房幫她將衣裳抱迴屋,自己則帶著蘇妁先去偏堂用茶。


    “口渴死了。”邊在遊廊上走著, 蘇嬋邊抱怨。


    “對了蘇嬋,你的燙傷好些了沒?”蘇妁關切道。


    蘇嬋臉色頓時不太好, 想起燙傷便想起杜晗祿因為這個要打她的事。頓了頓,點點頭:“好些了,你給的燙傷膏極好用, 我早晚都會塗一遍。”


    聞言,蘇妁的眉頭蹙了蹙:“對了,我給你送藥時忘記囑咐了, 那藥待你傷稍好些便停了吧。”


    “為何?”蘇嬋納悶的轉頭看著蘇妁,心道難不成是首輔賜的,怕她用的浪費?


    “禦醫說那藥雖無毒副作用,但因著配方裏有一味剌紅花,故而對胎兒不好。”說到這兒,蘇妁臉上飛了抹粉霞,有些靦腆的將聲量壓了許多:“畢竟你現在是新婚,指不定哪會兒便有喜訊了,是以還是注意著些為好。”


    “對……胎兒不好?”蘇嬋眉眼微挑,似是極看重這句。


    見蘇嬋如此謹慎,蘇妁便將禦醫的話轉述的再細致些:“是啊,剌紅花雖可去瘀止痛,卻也有著極強的活血之效。初遇喜時若碰了這些忌諱,胎像便會不穩,你務必要小心些。”


    “嗯,知道了,謝謝姐姐的提醒。”蘇嬋的眼尾眉梢兒皆帶著一絲笑意,想是蘇妁的這幾句話極受用。


    姐妹兩正說笑走著,迎麵杜晗祿過來了。杜晗祿先是衝蘇妁欠了欠身子,既而衝蘇嬋說道:“夫人,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你先隨我迴房。”


    說罷,又衝蘇妁笑笑,言道:“蘇姑娘,初驪苑後院兒的水榭通著外頭的小懷河,這幾日水極好,引來了不少魚兒,你不妨去瞧瞧。”


    “噢,好。”蘇妁自己也多少有些尷尬,應下後便兀自往後院兒去了。畢竟人家新婚燕爾的,她卻橫插一腳住了進來,杜晗祿覺得她礙事也是情理之中。


    蘇嬋被杜晗祿拽著胳膊迴了臥房,見杜晗祿轉頭將門關死,她不禁想起昨日的事,心下有些忐忑:“相公,你……你想做什麽?”


    “嬋兒,你這是何苦?”杜晗祿眉頭深蹙,很是愁苦的看著蘇嬋:“我不就是昨日迴來後一時衝動,但也沒有打你啊!你何苦把事情鬧這麽大?”


    自從昨日蘇嬋突然把蘇妁帶迴,杜晗祿還沒機會與她單獨說過一句話。今日不隻是蘇妁,連謝首輔都驚動了,他也是彷徨不已。


    可這正是蘇嬋想要的!她聽到了杜晗祿背後是如此給靈兒那個賤人保證的,她若不將事情鬧大,把蘇妁這個護身符帶到身邊來,隻怕她現在身上又要添許多新傷了。


    見蘇嬋隻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杜晗祿知道再逼她也無用,倒不如先哄好:“夫人放心,我已給靈兒說好了,讓她這幾日不得出房門半步,定不會令夫人在親人麵前失了顏麵。”


    “嗬嗬。”蘇嬋終是忍不住冷笑兩聲。藏著靈兒的事不敢讓蘇妁知道,到底是為了保她的顏麵,還是為了保他的小命?


    ***


    這廂,蘇妁既已來了後院兒,也無它處好去,便按杜晗祿說的,去水榭那邊觀賞魚兒。


    遠遠的,蘇妁便看到了那邊的池子。池子不大,北引西出,乃是截了小懷河的一段支脈挖掘修葺而成。雨量豐沛時有天然河水流經,枯竭時則由人工灌注。因著前幾日下了兩場大雨,故而這會兒正是河水滿漲,魚兒活躍。


    走近了,蘇妁才發現水榭處竟有人貼著池水邊兒坐著。因是背對,又披著件大氅,既看不見麵目也看不出身型。但隻看裝束便知絕非是杜家的下人,可是杜家也沒聽說還有其它主子在別苑住啊。


    出於好奇,本已調轉迴頭打算離開的蘇妁,又接著往水榭那處走近了些,想看看到底是誰。


    越近,她看的便越清,那人竟手持一支釣竿,在池邊垂釣!而那人身後不遠處放著一隻小木桶,想是裝魚用的。


    耐不住好奇,蘇妁湊上前看了看那木桶,見裏麵隻盛著半桶清水,並無一條小魚,頓覺有些掃興的直起腰。看著池麵許久未動的鵝毛,她隨口問道:“這裏真的有魚嗎?”


    “嗯。”那人隻輕輕應了聲,並未迴頭。


    但也隻需這隨便的一聲,蘇妁便意識到了什麽。她圓瞪著眼又往前挪了兩步,等看到那人的小半邊兒側臉後,她便徹底訝異了!


    “你怎麽會在杜家?!”蘇妁用一種近乎是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緩緩側過頭,謝正卿抬眸看向蘇妁,表情鎮定而冰冷:“你又怎麽會在杜家?”


    “我……”蘇妁一下哽住了,一時不知該從何處解釋起。倒似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不敢再直視著謝正卿,將眼神落在水榭的青石地麵上,緊抿了抿唇。


    說起來,她來杜家小住卻未事先知會謝正卿,是有些不太好。


    見她突然這般的拘謹,謝正卿嘴角淡出一絲笑意,彎出暖暖的弧度,右手指了指自己坐的綢靠:“坐過來。”


    蘇妁順著他所指的看去,那個綢靠坐墊雖寬,若想並排坐下兩人,也是得屁股緊緊貼在一起了。而這般親密的動作,她主動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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