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小廝走遠了,柳氏才上前將大門猛的關上,帶著幾分氣道:“呸!果真是狗眼看人低!賢婿孝敬我們的,搬不搬的還能由他一個下人說了算?不過賢婿也是,怎的就不親自來檢查檢查!”


    蘇明遠原本也沒這麽多計較,看著柳氏整日裏嘮嘮叨叨的他早習慣了,便沒當迴事兒的拐到一旁去看風景,未作理會。倒是蘇嬋,想著大婚前不可生事端,更不想因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便惹尚未拜見的杜家二老不快。


    是以,便上前挽住母親的胳膊,耐心勸道:“娘,杜家也是好意,知道咱們寄居於叔父家,便著急給您和爹安個著落,免得大婚之時女兒還要從叔父家走,那於理不合。時日緊張,您就別計較這麽多了。”


    柳氏拍拍蘇嬋的手,反過來勸她放心:“娘不會真計較的,方才也就是看那個小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刁難他幾句罷了!畢竟是下人嗎,還能真跟他一般見識不成?”


    台階找好了,柳氏便開始謀劃起正事來。拉著蘇嬋往前走幾步,走到自家老爺所站的地方,興致勃勃的指著院子一角:“這裏,咱們也豎上一塊鎮宅石!”


    蘇明遠不解的迴頭看看柳氏,說道:“三弟府上的那塊鎮宅石,是首輔大人親書親賜的,所以才氣派!咱們家去哪兒摸塊名石來鎮宅?”


    聞言,柳氏一下哽住了,想了想,不服氣道:“別說首輔了,就連皇上的墨寶咱們都有!嬋兒的婚旨可是皇上擬的聖旨,上麵還蓋著皇上的玉璽呢!咱們直接將聖旨臨摹上,豈不是更氣派?”


    “你……”蘇明遠無奈的拂了下袖子將頭扭向一旁,心說婦道人家果然是說不通的。


    “行了行了,別吵了。咱們還是趕快往這兒搬東西吧!”蘇嬋一手扯著蘇明遠的胳膊,一手扯著柳氏的胳膊,同時晃了兩下,帶著幾絲撒嬌的意味。


    柳氏便道:“罷了,趁著天亮,用完晌午飯趕緊將你的聘禮先抬過來是正事兒!旁的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了。”


    說罷,柳氏將門鎖了,一家三口迴了隔壁蘇府。


    甫一進門,蘇嬋的尖鼻子就聞到了一股子飯香,仔細聞了聞,她奇道:“娘,怎麽今日廚房做的菜這麽香?”


    聞言,柳氏也深吸了兩口氣,確實與往常的味道大為不同!不免也感到有些奇怪,婆子們做飯何時這麽精湛了?


    正巧此時雲娘從廚房裏出來,蘇嬋便喚道:“嫂子,今日是你燒的菜?”其實蘇嬋嚐過雲娘的手藝,較之叔父府上的燒菜婆子們強點兒,但畢竟是小地方來的人,會做的也就那兩道家常菜和麵食。


    雲娘笑著往這邊兒走來,臉上喜不自禁:“是首輔剛剛賞下來個廚子,說是叔父在外平亂有功,又吃苦受累的,待迴府後給他好好補補身子!”說到這兒,雲娘拿手捂了捂嘴,聲量壓低了許多,隻是笑的愈發好看:“首輔大人繞這麽大個圈子,還不是為了妁兒?”


    蘇嬋隻得以淡笑迴應,但那笑卻是硬擠出來的。謝首輔還真是體貼,對蘇妁當真是無所不周。


    說完這些,雲娘看看蘇明遠和柳氏,臉上依舊掛著喜慶的笑意:“對了二叔二叔母,方才去看的宅院如何?”


    “很好!爹娘都喜歡的不得了,等過會兒用完了晌午飯,我們就先將東西挪過去!”不待爹娘開口,蘇嬋立馬搶過話頭兒,仿佛生怕娘又將先前的牢騷說給雲娘聽。


    “好,那我先過去打下手去了!”雲娘風風火火的去後院兒拿了篩子,重又迴了廚房。


    待晌午用飯時,眾人皆對菜品讚不絕口,這算得上是蘇家用過的最美味的一頓。


    飯畢,柳氏和蘇嬋帶著蘇府僅有的四個下人來了後院兒,指點安排著,讓人將那些朱漆雕花直扛箱抬去隔壁的宅院。


    自從蘇嬋的聘禮到後,桐氏便在庫房騰出一些地方,容她也將貴重的放進去。故而箱子羅箱子的,有些便和蘇妁的混在了一起。好在直扛箱的大小和花紋皆不相同,抬時倒也極易區分。


    兩個下人這會兒正商量著先將上麵的那箱蘇妁的抬開,再抬下麵壓著的蘇嬋的。結果兩人一上手,竟抬的吃力,轉頭又叫另兩人來幫,這才合四人力,將那箱子挪開。


    幾人再去抬下麵蘇嬋的箱子時,扛起掂了下份量,其中一人便喜道:“哎,這個輕!咱們一人就能抬一箱!”


    那下人也僅是從幹活方麵考慮,才說出的這話,可言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蘇嬋望著自己的那幾十箱聘禮,臉色難堪。箱子裏所鋪的皆是沒多少份量的膨脹物,自然是輕。


    再側頭看看一旁蘇妁的那些聘禮,且不說內裏的東西價值幾何,單單是那些又大又重的箱子看起來就氣派了許多。


    “嬋兒,別在意這些了。杜家便是拿出九牛一毛,也比娘在郎溪給你找個婆家體麵得多。”柳氏撫了撫女兒半披的長發,安慰道。她能一眼看穿蘇嬋的心思,那是因著她此刻也是如此想的。


    蘇嬋迴過頭來釋然的笑笑:“娘,叔父的這套府邸隻是因著官職朝廷才賜的。而咱們的宅院卻是杜家所贈。杜公子待咱們一片誠懇,女兒自不會再去攀比這些細處。”


    柳氏點點頭,俯身繼續收拾起東西。


    ***


    北鎮撫司內一處幹淨的暗室內,謝正卿正端坐於椅子裏。錦衣衛指揮使岑彥和指揮僉事季長生,一左一右守護在首輔大人的身側。


    沒多會兒,一個頭戴黑銅麵具的影衛走進來,跪地畢恭畢敬的行禮:“屬下見過首輔大人!”


    影衛乃是錦衣衛中不露頭臉的一支暗衛,尤擅長跟蹤,暗殺等特殊任務。除了直接發令的首輔本人外,無人知曉他們的來曆,行蹤,麵貌。


    “起來吧。”謝正卿語調客氣的道一聲,之後問道:“你跟蹤的周祺如何了?”


    影衛看了看謝正卿身側的兩人,遲疑了下。他雖知這兩位也是錦衣衛的高級首領,但畢竟影衛直屬首輔大人,平日裏為更好的掩藏身份,稟奏時皆需屏退左右。


    “說吧。”謝正卿又命了一遍。


    見大人此次並不在意左右,影衛便再無所顧忌的迴道:“稟首輔大人,自大人下令以來,屬下業已暗中跟蹤了周祺四個月整。他的舉止,習性,皆已了然於心!”


    聽到這話,岑彥與季長生也不免感到意外。周祺乃是新任的禁軍首領,是當初那個楊青天在郎溪縣被問斬後,大人才費盡心機提拔上來的。原本他們還以為大人刻意提拔此人,是此人有心效忠,可直到他上任許久後才發現,這個周祺完全就是效忠於皇上的!


    是以,二人便想不通了,大人當初何苦費心提拔他?況且周祺上任不足三月,大人卻讓此人跟蹤了他四月,也就是說在周祺什麽都不是時,大人就已經派此人跟蹤他了。


    “好,你退下吧。”謝正卿對著影衛道。


    待影衛退下後,謝正卿左右側目,看到身旁兩人的表情不出他所料,嘴角便淡出抹邪佞的笑:“你們想不通什麽便問。”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萌,長假放完啦,大家上班愉快 ~( ̄▽ ̄)~(奸詐臉)另外特別謝謝【浮生半日閑】和【兮兮】送的霸王票,麽麽噠


    二更在10點半


    第149章


    “大人, 屬下不懂您當初明知周祺是效忠皇上的,為何還要提拔他為禁軍首領?”季長生問道。


    謝正卿側向左邊看看岑彥, 示意他說。


    其實這個問題,岑彥這會兒也想明白了, 便道:“依屬下所猜, 大人定是看重周祺多次護駕有功, 深得保皇派的信任。同時大人選定周祺, 也定是因著掌握了他的某些弱點。”


    謝正卿笑笑,表示岑彥猜中了。


    季長生順著這思路想了想,也漸漸明白過來。原來的禁軍首領沒什麽把柄在他們手上,故而首輔將他弄下去後扶持新人。隻是禁軍是守護皇上的, 若是公然扶持個首輔的人上去,皇上縱是拒絕不了, 也必定心中設防,凡事必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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