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任昊心中震動。


    這個數字,想一想都頭皮發麻,光是讓這二十萬人填飽肚子,都要耗費不知道多少錢糧。


    怪不得李湯的臉色這麽難看了。


    缺錢少糧,人都吃不飽,更不要提疏通洪水了。


    略一沉吟,任昊開口道:“李湯,你先去休息一天,明日來見我。”


    “大人,下官不用休息,百姓們都在受災,下官又如何能睡得著呢。”李湯一臉正色的說道。


    “去休息,這是命令!”任昊沉聲道。


    看李湯這個樣子,怕是再不睡覺就得累死了。


    李湯臉上頓時湧起一抹潮紅,雙目淚水盈眶,感激的看了一眼任昊:“多謝大人體恤,下官明日來見大人。”


    任昊揮揮手,讓李湯迴去之後,自己就帶著人安營紮寨。


    先是安排人把自己從各府各縣搜刮來的糧食發下去,讓百姓吃的更多一點,不用再喝筷子都立不起來的粥水。


    緊接著又安排人勘察水形、地勢。


    任昊雖然沒有治過水,但是前世那些大壩之類的卻是見過,還有李氏父子治水的都江堰等等。


    夜晚時分,聽著漫山遍野百姓吵鬧的聲音,任昊有些難眠。


    穿好衣服走出帳篷,卻看到帳篷外麵,紅藥正在一口不大的鍋前煮著什麽,望著火堆怔怔發呆。


    略一沉吟,任昊抬起腳步走過去,來到紅藥的身邊,紅藥才發覺到,連忙站起來:“大人……”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覺?”任昊擺擺手,示意紅藥坐下來,好奇的問道。


    聞言,紅藥不由得微笑道:“看著這些受苦的災民,我睡不著。”


    抬手撥弄了一下鍋中的東西,紅藥說道:“大人,我煮了一些菜,等下吃一些吧。”


    任昊聞了聞,一股撲鼻的香氣襲來,讓人胃口大開。


    “是要吃一些。”任昊笑道。


    望著四周星星點點的火光,那裏有無數徹夜難眠的災民們,他們失去了家園,更有的失去了親人,父母、孩子、妻子、丈夫,仍舊沉浸在悲痛之中。


    哀嚎之聲,偶爾傳出,讓整片山脈上都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紅藥怔怔看著火堆出神,忽然說道:“我小的時候,曾經隨父母在錢塘縣住過一年。”


    “還記得這裏是個很繁華的地方,人很多,也很熱鬧,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吃那條小巷子裏的糖葫蘆,很甜,很好吃……”


    “再後來,父親因為得罪了人,被罷官下獄……”


    “後來呢?”任昊仔細的聽著,看著紅藥那帶著緬懷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憐惜。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一個不算很熟悉的女孩,去說著自己的往事。


    他知道,紅藥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或許自己隻是無意中成為了這個合適的人。


    “後來……”紅藥眼神中透出一絲哀傷:“父親在獄中去世,母親憂鬱成疾,不到三個月也撒手人寰。”


    “父親為官清廉,本就沒有什麽積蓄,我流落街頭,那個時候,有好心人施舍了一些剩菜剩飯,我就把它煮成了這樣的菜粥……”


    紅藥說著,盛了一碗,雙手遞給任昊。


    任昊接過來,輕輕聞了一下,讚歎道:“真香。”


    隨後任昊拿起勺子吃了幾口,這菜粥的味道不濃,但卻有一股獨特的軟嫩香氣,讓人食指大動,不一會兒,任昊就將一碗粥吃的幹淨。


    紅藥看著任昊吃的很香,俏臉上露出了笑容。


    “再來一碗。”任昊擦了擦嘴巴說道,他是真有點餓了。


    紅藥笑著接過來碗,再次給任昊盛了一碗。


    吃著第二碗的時候,任昊就不那麽急了,一邊吃一邊問道:“後來呢?”


    “後來……”紅藥美眸中透出一絲迴憶,緩緩說道:“後來我就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姐姐,她救了我……”


    “好心的姐姐?”任昊眉頭一挑,“是文顏?”


    “嗯。”紅藥點點頭:“後來我就跟隨主人了。”


    “哦……對了,文顏到底是什麽身份?”任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紅藥卻搖頭不語。


    任昊見狀也不再多問,這個文顏還真是神秘啊!就連徐青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別人了。


    “早點休息吧,明早還有事。”任昊站起來說道,隨後轉身走進了帳篷。


    紅藥呆呆望著任昊的背影,俏臉上浮現出一抹宜喜宜嗔的笑容,隨後化作一聲歎息。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放亮,任昊就起來了。


    帶著繪梨雪、紅藥,還有幾個熟悉地理和水情的人,到高處觀察。


    來到最高的一處山峰,俯瞰下麵,一片汪洋仍舊沒有消退,原本的河道已經被淹沒,上遊還有水流在向著下麵衝刷。


    “這上遊的水流還要持續多久?”任昊問道。


    旁邊一個中年人連忙抱拳道:“迴大人,按照水情來看,至少還要持續一個月的時間才會逐漸消退下去。”


    “隻是……”


    “說下去!”任昊皺起眉頭。


    中年人苦笑道:“隻是再有一個月的時間,這錢塘縣就要完全被洪水衝沒,到時候河床變平,就算是洪水消退了,這裏也再也不能住人了。”


    “現在還有一些建築還能堅持,時間再長,恐怕就損失更大了,到時候連百姓落在水中的財物都難以尋迴。”


    “你們有什麽計策?”任昊轉身問道。


    幾個人紛紛皺眉搖頭,麵對這樣兇猛的天災,隻有等待洪水消退才能再做打算。


    紅藥開口道:“大人,是否可以另選一個地方安置百姓,重建錢塘縣?”


    “不行!”任昊搖頭:“這裏是錢塘縣的根基,而且根基還在,規劃清晰明了。隻要盡快消散洪水,可以付出少量的代價重建,若是擇地重建,別說一千三百萬兩,就是五千萬也未必夠用。”


    舊土難遷,不僅是百姓們對故土的感情,更有已經成型的城市規劃格局,這種格局一旦發生改變,恐怕這錢塘縣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錢塘縣本身就處在河道內灣,若非是這次洪水暴漲的突如其來,這錢塘縣不會遭受這麽大的災。


    “發動所有的百姓,上遊建壩,下遊開渠,爭取在半個月內疏通洪水!”任昊擲地有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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