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荀語與祝嵐大婚隻剩下五日了,自從數日前在雪華宮與荀語和王劍蕩一別,時間匆匆,一晃而過。

    她的心一直被王劍蕩與荀語的事情吊著,即便是到了夜晚也難以入睡,生怕在睡夢中被紫羽吵醒,怕聽到荀語的壞消息。

    記得那日王劍蕩畫完了畫像後,她便與王劍蕩坐下一談,看的出來,王劍蕩也在掙紮矛盾中,所以她便乘機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讓他明白,若是一步錯,將滿盤錯,不僅毀了他自己,也毀了荀語。

    王劍蕩從頭至尾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像是聽進了心中,卻又好似什麽都沒聽進去。

    也罷,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往後,隻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她又何嚐不能了解荀語心中的痛苦呢?

    記得初次在南昭侯府見到這個三小姐時,她是個好男寵的女子,見到她時,她那麽癲狂,那麽悲痛。

    她知道,荀語多想擺脫荀家三小姐的身份,與她愛的人白首偕老。

    可偏偏這門第之見無法逾越,要怪隻能怪王劍蕩是個窮畫師。

    可這世間又能有多少門當戶對的男女真正相愛呢?

    蘇落雪歎息一聲,從寢榻上翻身而起,披了件衣衫便走至窗前,凝望天際那一輪皎潔的月光,銀白的光輝鋪灑在殘雪上,淒美悲愴。

    今夜,她仍舊心緒不寧,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叩叩叩!”

    突然一陣敲門聲在寂靜的寢宮內顯得那麽尖銳,驚了蘇落雪。

    “娘娘,您睡了嗎?”是紫羽的聲音,平靜中帶了幾分驚慌。

    “何事?”

    “長公主與王畫師在蘭香苑被抓。”

    蘇落雪全身一僵,腦海像是被炸開了似的,一片空白。

    當迴過神來,她立刻更衣穿鞋,發絲隨意挽起便衝出了寢宮。

    “長公主現人在何處?”蘇落雪焦急地問。

    “在太後殿,聽說今夜鬧的動靜很大,帝君現也在太後殿。”紫羽說罷,便見蘇落雪朝外奔去,立刻尾隨她的步子跟了上去。

    蘇落雪一邊疾奔,一邊道:“紫羽,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細細給我說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宮人在傳,說是今夜帝後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上揭發今夜有宮中女眷在蘭香苑私會男子,帝後便帶了人去抓,果

    真在蘭香苑抓到正在相擁的長公主與王劍蕩。接著,這事兒就傳開了,不僅鬧到了太後殿,還引來了帝君,這下……怕是要出大事了。”

    ※※※

    太後殿內燈火通明,兩側守衛比以往多了兩倍,宮人臉上的表情滿是肅穆,恭敬地分兩側而立。

    “哀家說王劍蕩這個名字怎麽如此熟悉,原來你就是當年引得侯爺大動肝火的人,妄想拐跑哀家的女兒!”

    蘇落雪才踏入太後殿,便聽聞一聲冰冷的話語傳入耳中,放眼望去,荀語與王劍蕩跪在大殿正中央,正座上荀夜與周麗婉並肩而坐,麵色冷凜,難看至極。右側華雪默不作聲地冷眼旁觀,似這一場事完全與她無關。左側麗貴妃剛至大殿,正在就坐。

    蘇落雪走入大殿中央,此時荀語亦是側首瞅了一眼蘇落雪,目光隱隱含著冰冷的疏離。

    對上她的目光,蘇落雪隻知荀語是誤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去告密,讓帝後當場抓了個正著。畢竟,知道他們二人之事的隻有她蘇落雪一人而已,懷疑,很正常。

    “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荀夜的聲音冰寒入骨,隱隱含著怒火。

    “荀語無話可說,任憑帝君處置。”荀語說的冷硬。

    “事到如今你讓朕如何處置,如何對定安侯交待,整個皇宮傳的沸沸揚揚,我天朝的長公主竟然私下與臣子私會,枉顧顏麵,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說到憤怒處,荀夜重重地拍了下身側的桌案,案前擺放地茶水隨著掌力而隱隱振動著。

    “早在潼城,荀語便是一個笑話,到如今,我還會在乎這些嗎?”荀語冷笑著。

    “來人!”荀夜一聲怒道,蘇落雪猛然在荀語身邊跪下:“帝君息怒,長公主不過是一時想不開罷了,隻要好好勸導……”

    “我不是想不開,這麽多年了,我早已如行屍走肉,若我今後的日子是這樣過,我還不如為了自己的愛情爭取一次。”荀語打斷蘇落雪為她求情的話語,似早已將生死拋諸腦後。

    “長公主!”蘇落雪壓低了聲音道:“如今此形勢,你真想害得兩個人都沒命嗎?”

    王劍蕩伏地拜道:“一切皆是微臣的過錯,是微臣主動引誘長公主,並相約長公主於蘭香苑,企圖誘她與微臣相好,這樣微臣便能一步登天,成為駙馬爺。如今事跡敗落,微臣也無話可說,任憑帝君處置,隻求不牽連長公主。”

    “好你個王劍蕩,竟敢引誘長公主,企圖

    謀權上位,來人,將王劍蕩拖下去!”周麗婉見他主動認罪,立刻下令。

    “母後,今夜並非他……”荀語還想說話,蘇落雪立刻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著她,用隻有二人聽的見的聲音道:“長公主,此時你該冷靜,隻有保全了自己,才能有機會從長計議。”

    荀語聽了她的話,默默地收迴話語,無力地跪在地上,麵如死灰。

    王劍蕩在幾名侍衛的押製下被帶出了太後殿,此時的太後殿有那麽一瞬間的沉寂,一直默不作聲的華雪開口了:“本宮今夜不僅收到了匿名信,而且還聽到了一些風聲,幾日前王劍蕩奉旨於雪華宮為華妃作畫,一待便是四個時辰,其中兩個時辰,長公主也在雪華宮,是巧合還是早有謀劃。”

    蘇落雪淡淡一笑,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華雪果然是在雪華宮安插了眼線,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可當初她既然選擇了幫荀語,便想到了會有這個結果,她一點也不驚訝。

    “不說話,就是默認你就是長公主與王劍蕩之間的那個牽線人?”華雪繼續道。

    周麗婉聽到此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落雪便怒道:“原來不止王劍蕩引誘長公主,就連你華妃都幫著他們二人私會,從頭至尾,都是你華妃在操縱著一切,要讓皇家顏麵掃地!”

    “臣妾並無此意,隻是感慨長公主與王畫師之間的相思之苦,才鬥膽設計讓他們見上一麵。”

    “好一句感慨相思之苦,還是存心陷害。”周麗婉冷掃她一眼,後睇著荀語:“長公主,你該好好想想,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陰謀,這匿名信又是誰寫給帝後,導致今日皇家顏麵盡掃的後果。華妃,究竟事存了怎樣可怕的心思。”

    荀語的目光緩緩轉向蘇落雪,茫然的問:“是你做的嗎?”

    蘇落雪對著她的眸子,低聲且真切的答:“不是。”

    “我信你。”

    荀語的三個字,讓蘇落雪的眼眶泛酸,她終究還是信她的,她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即便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是指向她的,她還可以無條件的信任。

    “哀家看你是中了華妃的蠱了!”周麗婉氣憤地望著許久不發一語的荀夜:“帝君,你看如何處置此事。”

    荀夜的手輕輕敲著桌案,發出清脆的聲響,思附了許久才道:“將長公主押迴寢宮,不到大婚之日,不得踏出一步。”

    “那華妃呢。”周麗婉也沒打算放過蘇落雪。

    荀夜由坐上緩緩起身,邁步而下:“罰華妃於雪華宮思過三日。”

    “帝君,華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隻罰三日難以服眾。”華雪亦起身,不甘心蘇落雪罰的如此輕鬆。

    荀夜猛然轉身,陰冷地目光冷視華雪,一字一語問:“那麽,帝後你代朕下旨處置華妃?”

    “說來說去,帝君就是偏心於華妃,即便她促成長公主與王劍蕩私會,又給臣妾寫來匿名信,操控全局,你依舊不忍重罰她。總有一日,我天朝的江山就會因帝君你寵信這個女人而衰敗!”

    華雪的話還未落音,荀夜一巴掌便幗向她的左頰,清脆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大殿,所有宮人皆是一驚,立刻跪地。

    “你打我?”華雪捂著被他掌摑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荀夜。

    “身為帝後,絲毫不見仁德寬恕之心,何以統攝六宮!今日之事究竟是誰主導,誰心懷不軌,自己心裏有數。朕不說,並不代表朕不知道!”荀夜字字句句皆是針對華雪。

    華雪含著淚盯著荀夜,這是第一次,荀夜用如此嚴厲的話語對她說話,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掌摑她,第一次,讓她覺得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不再是當年那個荀夜。

    “帝君的意思是,今日的一切皆是臣妾主導?那麽,證據呢!”

    “朕不需要證據。”荀夜清幽的眸子愈發寒冷:“你以為隻有你會在雪華宮安插眼線,朕不會嗎?”

    華雪無力地後退一步,整個人呆了,再無話可說。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若誰再敢挑事嚼舌根,朕定不輕饒。”荀夜一句警告後,便拂袖而去。

    “帝後真是好手段,想一箭雙雕,可惜失算了帝君。”荀語冷冷地笑了出聲,她起身,寒光直射華雪:“荀語一直以為華雪姑娘高貴卓然,不屑幹此等卑劣之事,不曾想,到最終還是栽在你的手中。”

    周麗婉邁下玉階,狠狠瞪著華雪:“好個帝後,竟拿哀家的女兒來動刀,哼!”她對華雪已無話可說,終是憤怒地離去。

    “長公主,請吧。”幾名侍衛亦上前,也不敢動手,隻恭敬道。

    荀語苦澀地笑了笑,眼底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

    ※※※

    蘇落雪被禁足三日於雪華宮,這期間荀夜也沒有來過一次,她也吩咐紫羽到荀夜那兒傳話,求他務必來雪華宮見她一麵,可荀夜卻沒有來。蘇落雪隻能在宮中幹著

    急,隻擔心這幾天會出什麽事。

    一直在寢宮內焦躁著,卻又見不著荀夜,隻能吩咐了紫羽密切打探荀語那邊的消息,聽說大婚如期舉行,並且為那夜長公主與王劍蕩當場被抓安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王劍蕩狼子野心,意圖引誘長公主,登上駙馬爺之位,以謀得權利。長公主心性單純,險些遭其蒙騙……

    罪過全部推給了王劍蕩一人,長公主的責任撇的幹幹淨淨,可是定安侯又怎會不知這根本就是開脫之詞罷了,他身為臣子也隻能裝傻充愣,畢竟長公主的背後有帝君有太後撐著。

    “與其勉強促成這樣一對婚姻,何不成全了這對有情人呢?”蘇落雪捏著銀棒,撥了撥熏爐內的檀香,隻覺一陣煙霧繚繞撲麵而來。

    蘇落雪的喃喃自語才結束,忽聞寢宮之門被人猛然推開,一陣寒風猛然躥入寢宮,吹得帷幕飄散輕揚。

    “娘娘。”紫羽邁入寢宮,欲言又止。

    蘇落雪疑惑地調頭,看著紫羽的表情,心頭一跳:“何事?”

    “長公主她……”紫羽的聲音越發低弱:“長公主在殿內割腕自盡了。”

    刹那間,腦海中的空白讓她忽覺無力,捏著的銀棒從指尖滑落,掉落在桌,瞬間的窒息讓他心頭一陣堵:“你說什麽?”

    “昨夜帝君到天牢去見了王劍蕩一麵,也不知與他說了什麽,到夜裏三更時牢頭發現王劍蕩撞牆自盡在天牢內。後帝君封鎖一切消息,不讓王劍蕩的死傳入長公主那兒,卻不知怎的還是傳到長公主耳中,聽說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冷靜的讓人詫異。宮人都以為,長公主隻會心痛難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可誰知……今個一大早,大婚的鳳冠霞披送進長公主寢宮時,長公主已割腕自盡於妝台前。”

    聽著聽著,蘇落雪顫抖地將掉落在桌上的銀棒拾起,輕輕撥弄著爐內的檀香,淚已溢滿眼眶,她不斷地撥弄著,任煙霧籠罩整個臉龐。

    “娘娘……”紫羽擔憂地喚了聲,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我不相信,荀語這麽堅強的一個女子,她會自盡……我不信。”她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簾,不斷滾落臉頰。

    “娘娘,去看長公主最後一眼吧。”

    蘇落雪仿佛想到了什麽似地,猛然丟下銀棒便飛奔出寢宮。

    寒風烈烈,她轉過無數個迴廊,寒風如刀般割在臉頰上,硬硬生疼。

    她的淚,也已被風吹幹,唯獨剩下那清晰可見的淚痕,甚覺淒涼。

    走入升平宮,寢宮門外跪了一地宮人,皆在默默落淚。

    蘇落雪奔入寢宮內,隻見她麵如死灰,安詳地躺在寢榻上,有宮人正在為她擦拭身上的血跡。

    “長公主,落雪來晚了。”她一聲哽咽,轟然跪地,朝那個已黯然殞逝的荀語深深地拜了下去,淚水又禁不住滴落在地。

    “你還有臉來,若非是你讓王劍蕩與她見麵,又怎會鑄成今天的悲劇!”太後淚眼朦朧,通紅的雙眼以及嘶啞的聲音顯得她悲傷至極。

    蘇落雪冷冷地看著太後的模樣,沒有接話,隻將目光投遞至默默站在太後身邊的荀夜,他的目光黯淡無色,直勾勾地盯著雙目緊閉的荀語。

    她問:“帝君昨夜和王劍蕩說了何事?”

    荀夜不答話,仍舊那麽靜靜地望著。

    她再次問:“是帝君逼死他的?”

    仍舊得不到他的任何迴答,蘇落雪便知,荀夜到牢中肯定說了許多重話與威脅,這才讓王劍蕩有赴死之心。

    一個男人,究竟要多愛一個女人,才能為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在她看來,荀語是幸福的,一生中有一個愛人肯這樣為她付出,死而無憾。

    也不知在寢宮中跪了多久,幾乎暈厥的太後被人扶迴了太後殿,而荀語的屍體被清理好,著好裝,被放入了冰棺之中。

    宮人擁簇著冰棺,將其送出了升平宮。

    當整個大殿唯獨剩下蘇落雪與荀夜之時,蘇落雪這才動了動身子,可跪了許久的雙膝卻因麻木而無法起身,隻能那麽跪坐著。

    “帝君,你說王劍蕩是真愛荀語嗎?”她仰著頭,深深地看著荀夜。

    而荀夜的眼珠也動了動,對上蘇落雪的目光,沉聲道:“他喜歡的不過是荀語的高貴身份罷了。”

    “帝君是這樣認為的?”

    “他親口對朕說的!”

    “他是為了成全長公主的婚姻,寧願犧牲自己!你懂得,隻是為了維護皇家的顏麵,所以你就毫不問真假,你就定了他的罪。可是最終王劍蕩用他的生命證明,他對長公主的愛,可你也忽略了長公主對王劍蕩的愛,是可以同生共死的。”蘇落雪一字一句,縈繞在整個大殿,顯得如此空靈。

    荀夜的目光泛過寒光,仍舊不願意承認:“是他貪生怕死罷了,到最

    終事情揭露,他隻有死路一條。”

    “是嗎?原來這麽純淨的愛情在帝君眼中是這麽的肮髒。”蘇落雪嗤嗤地笑了。

    “你是在責怪朕嗎?”

    “這幾日,臣妾派紫羽請帝君多次,為何你要避而不見,你在怕嗎?怕我和你說長公主的事,你會心軟嗎?可帝王,為何不能心軟一次?她是你的親妹妹,你有真正去聆聽她的心聲嗎?在侯府她好男寵這麽多年,你有去了解過她心中的苦嗎?你知道她與王劍蕩之間曾經愛的多麽真切嗎?這些你作為一個哥哥,什麽都不了解,你隻會阻止,隻會拆散,你與南昭侯有什麽分別!”蘇落雪越說越激動,聲音也由最初的低弱變為尖銳的指責。

    “蘇落雪!”荀夜的怒火也猛然湧上心頭,衝她怒道。

    “如果你真的盡到了一個哥哥應該有的關懷,也許今日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你太小看他們之間的感情了,從荀遠阻止他們在一起到如今的你阻止他們在一起,他們仍舊情深不壽。權利,地位,身份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人世間真正可貴的是真情。我以為你會懂的,可你卻還是不懂……”

    “堂堂一個長公主,怎能下嫁給一個畫師,這成何體統!”

    “那我呢?一個罪臣之後,如何能成為帝君的華妃?”

    “你和他不一樣。”

    “其實都是一樣的,我與王劍蕩一樣,身份卑微,卻都愛著身份高貴的人,我們僅有的隻是那份純真的愛罷了。你當初能為了冊封我和滿朝文武為敵,如今為什麽不能站在荀語的位置上思考一下。就因為你是帝王,所以你不能容許你的妹妹嫁給一個畫師嗎?你覺得失了皇家身份,那麽你娶我,不也是失了皇家身份嗎?”

    “荀夜,我不想你成為帝王之後,親人一個一個的離你遠去,你最後隻會是孤家寡人……”

    “夠了!”荀夜忽而出聲打斷,目光閃過矛盾,掙紮,最後終化作一抹冷笑,全部隱匿於眼瞳中:“你越來越放肆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淒冷的大殿,麻木的雙腿,酸澀的眼眶,她無力的坐在地上,感受著地麵的冰寒侵襲全身,看著荀語睡過的寢榻,仿佛看見了荀語臨死前曾坐在那兒默默垂淚,又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決定了結束自己的生命,與王劍蕩一同離去。

    恍然間,想起多年前的夜裏,她們二人在雪中翩翩起舞,共同把酒言歡。

    可這些,終究隻能成為一場逝去的迴憶了嗎

    ?

    荀語,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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