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大人?”身邊少年小心翼翼地道,將愣神的青年驚醒。


    他這是……在何處?他隱隱記得方才好像發生了什麽?他應該在做些什麽才對。


    青年覺得此刻的思緒有些亂,又有種說不出的暴躁,聽到少年再三詢問不由地有些煩躁。本能似的,又似是順應心下的某道聲音一樣,直接出手擰斷了那纖細的脖頸。


    “你、你竟……”對方像是萬萬想不到青年會對他出手一樣,脖頸扭曲成一個異樣可怖的弧度,瞳孔放大,嘴角源源不斷溢著血,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


    可惜命脈已斷,人是活不成了。


    看著少年眼眸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被稱為“聖子”的青年似乎一點不見緩和,反而心下更生暴戾。


    不是,不該是這樣的他似乎還有什麽東西要做。要快,不能繼續……不能繼續什、麽?


    他頓了頓步子,隻覺心下那股狂氣愈發躁動。


    “昱兒,老祖宣爾前去中殿傳道。你又是這是……何處去?”容貌莊嚴的中年男子迎麵走來,皺眉問道。


    昱兒。誰是昱兒?昱兒是……我?那麽聖子又是誰?也是……我?


    青年隻覺得大腦有些混沌,理智告訴他這是真的,可心底卻又有個細小的聲音在不斷反駁。兇戾之氣橫生,不受控製地伸出了手。


    久不得迴應,那中年男子目露疑惑,神色開始有些嚴厲,嘴裏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麽。


    “你該……”對方忽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般低下頭。


    半截小臂穿透他的胸膛,肋骨碎裂發出一陣聽著叫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濁熱腥氣的液體汩汩如同潮湧瞬間便將人染紅了。


    “你……”


    青年漠然地看著雙眼無法闔上的中年男子,收迴手臂,漫不經心地看著對方倒下。


    似乎……還不夠。


    他越過慘死的中年男子,他穿過一片寬院落,來到一座十分豪華的殿落。


    這兒有很多很多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或是麵容熟悉,或是看著他麵露恍然。每個人都向他招唿,嘴裏上下說著什麽,喋喋不休。


    他卻越發煩躁,也越發渴血。


    不是,不對,不是這樣的……每殺死一個人,讓他心底得到片刻的順應,但也叫他的戾氣更添一層。


    還不夠!到底是哪裏不對?


    錯了,全都錯了!


    待他稍微平和下來,入目之處皆是赤紅,滿地遍是死狀淒慘的人。


    可還是不夠,他茫然地四處望去,沒有聲音,也沒有人。他在找什麽?


    “可在尋什麽?”


    冷不丁的,耳邊傳來一道人聲,清俊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笑道。


    青年並不想理會。或者說他的意識混混沌沌的,明明是清醒著的,卻又仿佛無法真正與肉體附合飄飄忽忽,心底還飄蕩著一種奇異的不實感。


    男子見他不迴答也不生氣,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他茫然無顧的模樣。


    “我看看……是在找他麽?”他側過頭看向某個方向。


    那片荒無人煙的無人之處恍然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消瘦嶙峋,佝僂著腰,穿著粗布灰衣的身影,卑微得像塵埃。


    青年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在看到那個身影就像是被戳中某個敏感點一樣渾身一震,喉嚨幹啞,就像毀壞的機器,發出“嘎嘎”的聲音。


    “是他呢。”那人尤自說道。


    閉嘴。


    “區區一個演武室的雜役,竟也能使聖子駐留腳步,倒叫我都有些好奇。”


    閉嘴……


    “聖子何不請他前來。隻不過是一介微賤之人……”


    閉嘴閉嘴閉嘴!


    “您是……”


    不等他念叨完這段話,他那詭秘半帶著怪笑的神態永遠地定格住了。


    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世界為何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永遠失去了意識,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冷眼看著那失卻頭顱的軀殼倒在眼前,青年並沒有分出一個眼神,隻一瞬不瞬看著不遠處背對著他的聲音。


    透過那個身影恍惚間他仿佛看到某段被封塵的歲月。良久,他才輕提腳步走到那人身前。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對方才緩緩抬起頭來。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得叫人心驚的臉。


    誰?!他又是誰?這張臉又是誰?不該是這樣……錯了,一定是哪裏錯了。


    他也許沒有發現,慌亂中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摸了自己的臉,似乎要以此證明什麽。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似乎又開始不受控製,高高舉起。


    很快……很快便不用見到那張臉了。他的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訴他,這就是最後了,隻要將此人殺掉他就可以……可以什麽?


    劍刃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抵達對麵人的脖頸,連頭顱帶著那張叫人心驚膽戰的麵容一起削落。


    青年忽覺脖頸劇痛,所有的動作都在這一刻霎然停止。粘稠溫熱的液體自那痛得麻木的地方湧出,他眼前的世界顛倒,所視線一點一點被黑暗侵襲,意識清晰的最後一瞬他聽到有人大喊“聖子……”。


    有低沉的男聲應和,那不是他的聲音。


    原來我才不是聖子。


    原來……這便是死亡的感覺。


    —————————————————


    薑宴渾身浴血,周身衣裳為火焰所毀,小半邊已經被燒淨,破破爛爛的。裸露的肌膚呈現一種嚴重燒傷的焦黑,血流不止,黑氣蒸騰,令他整個人看起來煞氣十足。


    但奇異的是,對方沒有預料中這麽暴怒,反而眉宇間閃爍著一種奇異的神光,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


    “聖子,您終於來了……”看到薑宴,殘存已經剩不下幾個的殘軍幾乎是喜極而泣衝過去。


    他們在這火海中苦熬這麽久,又莫名遭同門殘殺,本以為這次就要交代在這裏。


    不想竟是這位他們平素避之如蛇蠍的大人救了他們。


    “這是……白師叔?!”待他們趕到薑宴跟前,對方正好收迴了靈劍。


    而那個被剁了頭顱的屍身歪斜了下去,那張熟悉的麵孔尤自向上,麵容猙獰。


    白昱死在了薑宴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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