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活了?


    寧夏想要睜開眼睛,隻覺眼睛很疼,被靈氣挫傷又泡水後疼得厲害,滾燙的,應該也有些發炎的樣子。


    渾身上下都疼,感覺那叫一個酸爽,因為處處都疼,一時間她也分辨不清楚自己具體是哪個地方受的傷。


    好久,她大概已經快要燒壞鈍鈍的腦子好歹也能正常運轉起來了。


    ……


    少年漂亮的瞳仁即便是在暗沉的水流當中亦是熠熠生輝,像是將天下所有流光都收集在一起,叫人看了一時間也沉迷在其中的風光當中。


    可眼下的寧夏卻沒有什麽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她咬牙,右手顫得厲害,身體卻被某股強勁的吸力抽取著,若不是顧淮拉著她,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飛脫出去。


    可顧淮又能分出幾分力來?對方分明同她一樣身處洪流當中,隨時都會被衝走。便是他手裏頭有承載的靈器,如今看來也隻能勉強承得住他一個人,再多她一個,怕是要拖累別人了。


    眼看著對方拉著她也要一起被拖下水了,寧夏自是不好受。並非她高尚,而是眼睜睜看著另一個有機會活的人被拖下地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她是想活,可不想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上。尤其是這樣一位極其不容易,好不容易得了活的機會的人。


    對方這副身子,如此怕也是強撐的罷。


    “你……放開手罷。”寧夏囁嚅道,也分不清是出的汗還是濕潤的水流作用,她感覺相觸的兩隻手隨時都有可能分離開來。


    有心提醒,她稍微加大勁兒掙脫了下,對方便立馬加大掌心的力度,恨不得將她手腕連同整個人都提溜上去。


    寧夏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輕易放的,兩人同行這麽久,以其品性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不,若他是個那樣不堪品性,他甚至都不會在剛才第一時間就攥住她的手臂,不惜把自己也拖下水。


    可正是這樣的性情此刻才叫人感到無比煩惱。真的倔強得不是時候……


    自天際被不知道何由來的劇震劈開,障眼法也破裂失效後,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


    難怪,她就說嘛,星羅陣應威力再強那也是有限的。一開始釋放出那樣一股強大的力量並不足為奇,可也不可能越來越強,後邊這引發整個世界崩塌的動靜就更離譜了……反正不可能是她弄出來的。她咋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


    這下子是真的控製不住了,因為支配決定他們命運的不是陣法,而是這場根本就無由來的天“災”。


    之後自然是各散東西,誰跟誰不知道,被洪流衝走的老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她也不知道,畢竟連自己也被卷進洪流身不由己,哪還有功夫管別人的閑事。


    顧淮倒是勉強能穩住,靠他那個也分辨不清是什麽的法器。可眼下看著也快要不成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顧淮身體脆弱,一路上奔波諸多折騰,那身靈力封沒封也是一樣的,根本不可能抵擋這恐怖的洪流。若是就這樣被卷進去,估計她就要為其收屍了。


    而且就算他不放又能怎麽樣?說句實話,就這樣的動靜,這越演越烈的勢頭,之後也不知道還有什麽等著他們。說不定這樣撐死撐活的,後邊還有大招等著放。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對方此刻放開是最好的選擇。


    再說了,就這樣被一個人卷走,隻要她想,她就能立馬安全。


    那樣根本就不用費多少力,直接進小黑箱避難就行。反正這水流再怎麽厲害都會有退散的一天,這樣洶湧的洪流絕不可能是玄水陣弄出來的,可能還有著別的誘因。


    顧淮拉著她,老實說……她還真的不方便。


    寧夏:……


    好吧,人家一番赤誠的心,這樣想是不厚道了些。但這也確是現實,所以寧夏此刻急著的,就想立馬說通對方把她放開。


    就讓她摔進小黑箱好了!最好準確砸進那堆厚厚的被褥裏頭。埋頭睡一覺,等醒過來說不定就潮退了。


    隻可惜寧夏不會這麽對他說,免得傷了人家的心。而對方也不知道她能進入小黑屋苟命的事情,擔心就這樣放開她就沒活路了。


    對方待她之心從來都不含糊,一顆至誠心。


    看著對方的堅定的眼眸,寧夏心下歎了口氣,打定主意若是……便直接把人也一同送進小黑箱罷。反正也不是沒有帶過人……他應該不會問罷?


    顧淮額上冒著冷汗,浸泡在冰涼徹骨的水裏頭,耳邊俱是“颯颯”風聲,他隻覺得時間漫長,漫長到好似緩慢流逝而過的不是時間而是生命。


    他疼,疼得厲害。頭疼,皮膚生疼,骨頭疼,五髒六腑都是疼得的,疼得他恨不得就地死去。


    可他又不能就這樣死去,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撐到現在,稍微看到了生的曙光,卻又要這樣匆匆忙忙不明不白地死去,這叫他怎麽不痛?!


    不僅是這種生理上疼,更是因為他的心像是被粗暴的撕開幾瓣,痛極了。


    他也隻是想活而已。為何又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那些人總說不要緊的,勸他吃得苦中苦的道理,安慰他好事多磨……可為何磨是這樣的磨?真的好疼。


    若說是因為上輩子作孽太多,所以注定這備輩子要遭罪,顧淮都會相信。


    可是寧夏呢?她又做錯了什麽?就是因為近了他——


    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自遇到他起就沒發生過什麽好事。她端是個有真本事的,可他卻總是在拖累。寧夏從不叫冤,可顧淮卻好的忍不住為她冤。


    到底是倒了怎麽樣天大的黴才會遇到他這樣一個人?


    所以他是不會放手的。少年的神情不由得堅定起來,一隻手緊緊鉗住寧夏的手,生怕對方真的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甩開他的手。


    感覺到攥在掌心的手猛烈地掙了掙,正好這洪流也暴動了下,竟正好有些助力了寧夏掙脫的東作,他臉色一白,就想伸出另一隻手臂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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