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奧斯本公爵說的全是實情,但是眾人對第一帝國的映像已經固定,並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顛覆的。


    哪怕那個人是一位貴族,更是北境土地上爵位更高的公爵也不行。


    大部分士兵雖然承認蒙受第一帝國之恩,因為它確實給在場眾人留下了一個足夠可靠的依仗。


    但是這並不能完全否決第一帝國征召徭役的殘暴,況且第一帝國的末代皇帝都認為自己是一個罪人。


    如果艾瑞克不是一名公爵,不,哪怕隻是一名男爵,騎士老爺,他們會很樂意用手中的武器告訴他什麽叫做人們的鐵拳。


    或者說‘愚昧’的鐵拳。


    “安靜。”


    對於這樣的反駁,奧斯本公爵早有預料,等待他們都安靜下來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這就要說到另外一段曆史了,那還是處於人類大開拓的時期,也是人類最輝煌的時期。


    那時候的我們不懼任何種族,隻要敢給我們人類找麻煩,無論是任何種族都會被我們報以利劍。


    一說到這些,我看大家都興奮起來了,但是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東西,我就不說了,我就說說當時平民層麵的情況吧。


    遙想第一帝國初期,多少人族餓的麵黃肌瘦,他們是被帝國士兵們搶劫了嗎?還是遭到了更重的苛捐雜稅?


    不,都不是,那時候的他們深受異族的奴役和剝削。


    哪怕是帝國皇帝想要收稅,也得需要他們有啊。


    他們隻是看到了趕走異族的希望,讓的後代可以不再受異族之害,己身之害。


    為此他們可以去吃草根樹皮。


    多少麵黃肌瘦的人族,他們拿著撿漏的武器,至於盔甲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哪怕是帝國皇帝擁有的也僅僅是一身皮甲罷了。


    就是這樣的士兵在前麵浴血奮戰,為的隻是給人類爭奪更大更廣闊的的生存空間,他們意誌堅定,乃至於可以餓著肚子連續戰鬥。


    你們可以做到嗎?你們不行,這隻會讓你們嘩變,並認為這是不公平的待遇。


    是的,你們也沒有錯,因為兩者的情況完全不同。


    因為他們,你們生活在一個物質充沛的年代,你們才可以選擇挑三揀四。


    也正式因為如此,哪怕自己餓肚子,也要讓帝國士兵吃飽,哪怕是自己沒有房子住,也要讓給帝國士兵們居住。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敢問帝國士兵受此恩惠敢不用命作戰嗎?他們不敢。


    那種前所未有的團結和高尚,深深震撼了每一名同樣麵黃肌瘦的人,無論是是平民,還是士兵。


    年邁的父親,亦然送走家中最後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體弱的妻子,獨自一人照顧著年弱的孩子和老邁的雙親。


    一人承擔了包括但不限於,洗衣,做飯,耕種,教育孩子之類的所有事情,但是她們沒有任何的怨言。


    因為新生的帝國,就如同那煌煌大日,照亮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有感於帝國平民的付出與不易,漫長的補給線已經讓後勤崩潰。


    在這個關頭,帝國皇帝哈勃·阿巴斯放棄了覆滅獸人的潑天之功,選擇了在北風要塞停下了腳步。


    當然,這其中還有著戰略的考慮,兔死狐悲可能會引起其它異族的警惕。


    從而給這個看似強大,實則外強中幹的帝國帶來毀滅,他們的根基實在太淺了。


    第二代大部分在母親的養育下長大的孩子,聽到了帝國皇帝哈勃·阿巴斯征召各地士兵修建道路,欲貫通人類世界各地。


    好讓帝國大軍能夠更快的達到各處,以達到震懾乃至於防備異族的目的。


    也為了商貿和商品的繁榮,以及一方受災八方支援的目的。


    同時修建四風要塞用以保護人類世界的命令。


    你當然可以認為帝國皇帝好大喜功,因為這點隻有他們能夠清楚了,但是你同樣也無法否定他們為人類所做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他們並沒有征發徭役。


    那麽那些平民是從哪裏來的呢?


    他們在年邁母親的鼓勵下,離開了家鄉,依然踏上了支持皇帝建設的路途,因為他們知道,這對他們是有利的。


    帝國初建,所有人都知道帝國並沒有多餘的財富和糧食,因為帝國並沒有征收任何稅款。


    僅僅是依靠士兵們自發的開墾,耕種,收貨糧食以達到自給自足的目的。


    哪怕是帝國發不出任何的工資和隻能提供極少的食物,來自各個地方的人族,也毅然加入了修建的行列。


    他們深知這是父輩們用鮮血換來的土地,他們的父輩可以為了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他們同樣也可以為了後代更好的生活,獻出他們的生命。


    雖然當地平民們貢獻出了家中的食物,但是依然有很多人累死或餓死在了修建的途中,隻是為了給我們博出一個太平盛世。


    為了防止帝國皇帝知曉之後,阻止他們繼續參與修建,他們早早就叮囑了身邊的同鄉,在死後將他們的就埋藏在這道路城牆之下。


    你們腳下每天行走的道路,和這人類的屏障,四風要塞之北風要塞,這其中又埋藏了多少英魂的血與骨。


    隨著工程的繼續,傷亡的日益增大,帝國皇帝最終還是發現了這件事情,他直接下令讓士兵們驅趕平民迴家,但是不得傷害他們的命令。


    隻是不能傷害他們又怎麽去阻止呢,這條命令最終無疾而終,為此帝國皇帝親自帶著家族中人參入到了這一次修建熱潮之中。


    並傳令各處登記那些為了整個人祖做出貢獻之人。


    其中,大部分登記的名字是‘來自xx村xx家的威廉。’以及來自各個村落,各個家族的同名同姓之人。


    為了區分,不得已在前方加上地名、村名以及母親的名字,哪怕是這樣,同名之人依然高達數萬人。


    他們的銘牌都被供在皇城的帝國英靈殿中,和他們的父輩供在了一起,並世代受到阿巴斯的供奉。


    因此,帝國皇帝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阿巴斯家族的巨龍不得對人族出手,並將它們關在了暗無天日的皇城龍巢中。


    我很喜歡第一帝國初代皇帝的一句話,那就是:‘從來都沒有什麽救世主,我不是,阿巴斯家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


    我們所能依靠的也唯獨隻有我們的族人,那就是人類!’


    這是一段被抹去的曆史,哪怕是在北境,在奧斯本家族的統治之下,這一段也被特意的抹去了。


    為什麽?因為奧斯本家族謹記了人臣的本分,記住了帝國末代皇帝的話語,為了人族大義,為了不讓獸人有可乘之機。


    為了消除羅德家族的猜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族內卷,我們隻能選擇這麽做。


    現在的王城正是之前的皇城,這點我想大家都十分清楚,你們可見過皇城高不可攀,還是見過皇宮的貴不可言。


    哪怕是現在8米的高度,都是羅德家族加築的,現在的王宮同樣也是羅德家族擴建的。


    這樣樸素且簡陋的皇城和皇宮,你們還居然堅信第一帝國之殘暴,簡直愚不可及。


    你們可曾見過帝國英靈殿?羅德家族為了他們穩固的統治,已經將其毀去。


    隻是他毀滅的不僅僅是第一帝國的曆史,同時也抽走了人類不屈的脊梁,這一切僅僅是為了一己私欲罷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奧斯本家族之人還能找領地內的老人聊聊這些,但是在老一輩的人逝去後,他們再也不能將這些事情說出於口。


    不但如此,就連他們的後代都不能知道。


    你們可曾知道,作為奧斯本家族的族長,看著領地內的領民在詆毀一名高尚的皇帝是什麽感受?


    看著自己年幼的孩子在詆毀一位高尚的皇帝是又一種什麽樣感受?


    能堅持到如今的又是什麽支持著我們,我相信大家已經有自己的答案了,不用說出來。


    這些事情,北境各個家族都必然有著記載,如果你們不信任奧斯本家族可以選擇向你們的領主求證此事。


    我今日告訴你們這些,並不是想要帶領你們為第一帝國複仇,而是要將人類的精神傳承下去。”


    奧斯本公爵揭開的這段曆史,有些超出他們的所料,不,甚至可以說這種東西已經近似於神話傳說了,這讓他們難受的同時也難以置信。


    他們深知那時候的人類之苦,因為他們的四周環繞著各種異族,它們不事生產,完全把人類當做了圈養的牛羊。


    在需要食物的時候,就會直接揮兵來搶,或者說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帶兵來這邊發泄一番。


    他們認同第一帝國初代皇帝之功勳,並同時想起了無論是貫通人類世界的官道,還是四風要塞都確實是修建於那個時候。


    也就是說,作為帝國的末代皇帝,在這麽多年以來,就連皇城和皇宮都沒有進行過任何的擴建,最多進行了修繕。


    這麽簡單的騙局,居然一直騙了他們這麽多年。


    道德告訴他們理應覺得羞愧,隻是他們隻是表現出巨大的迷茫。


    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消化這些有博於‘常事’的事實。


    隻有羅蘭德知道,這就是先入為主的可怕之處。


    雖然有時候可以認識到問題,但是這個印象很頑固,認識到了也不會容易轉變,更是會為其找個借口自圓其說。


    更何況是這個是大家都這麽認為的環境下。


    一個人的正義不是正義。


    十人、百人、萬人......當認同的越多,它就變成了正義,普羅大眾所肯定的正義。


    認識這兩個字可以說完全被四大王國玩的明明白白。


    羅德家族更是將帝國英靈殿都進行了拆除,或許這其中就有這他們的先祖,這樣的事情讓他們無法接受。


    但是他們依然有著一些疑問,那時候的人類團結到讓他們覺得可怕,完全不能理解,或者說超出了他們基於現在的認知。


    為此,他們紛紛詢問起來,希望它們的領主能夠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複。


    好在奧斯本公爵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並將那些貴族全部都邀請到了城牆上。


    除了羅蘭德這個新興貴族,其它貴族都給出了士兵們一個準確的答複,那就是確有其事。


    獲知了確實如此後,士兵們爆發出了更大的戰鬥熱忱。


    他們甚至幻想著完成先人未盡之功,殺出北風要塞,將那些一直威脅著他們的獸人趕盡殺絕。


    但是被奧斯本公爵阻止了,靠一腔血勇雖然可以平添不少戰力,但是他們和獸人的數量對比起來,依然有著較大的差距。


    雖然他們的士兵比第一帝國時期的更加強壯,盔甲也來的更加強大。


    但是他們並沒有巨龍相助,也沒有那麽堅定的意誌。


    物質的豐富讓他們物理上更加強大,精神上卻更加單薄。


    同時也沒有帝國皇帝哈勃·阿巴斯那種個人勇武,和他那些擁護在其身邊強大的同伴。


    到了後期之後,成長起來的他們,光是憑借他們十多人就能殺得敵人崩潰而逃。


    可以說是旗幟所過之處,敵人望風而逃,那種氣勢光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奧斯本公爵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羅蘭德,見他雖然有所動容,但是並沒有其它太多的感情透露。


    這讓他決定繼續和羅蘭德伯爵好好談談,當然不是談什麽大義,而是談談奧斯本家族後裔的事情。


    在驅散了大軍之後,奧斯本公爵叫上了羅蘭德和他的同伴,並帶著他們來到了議事大廳。


    待眾人落座之後,“羅蘭德伯爵,我還有件事情需要擺脫你們,同時也有一些古籍需要交到你的手上。”


    “先說說看吧,看看我是否能夠做到。”


    羅蘭德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答應奧斯本公爵的話語,雖然今天的故事讓他的內心大受震撼。


    他有這個能力,但是要擔起這樣的責任,光是想想就讓他覺得有些難以唿吸。


    “是這樣的,奧斯本家族的12歲以上的成年男女都已經來到了北風要塞,如果事不可為,我們就準備戰死在這裏。


    當然隻是為了喚醒平民心中的抵抗意誌,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做到,但是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也無所謂是否值得。


    我已經讓裏昂男爵將家族中的幼子們全部送往你的領地,希望你能夠照顧好他們。


    還有就是一些古籍需要交到你的手中,我已經把它們都進行了抄錄,數量很多,同樣也希望你將它們傳下去。”


    奧斯本公爵並沒有在意羅蘭德的語氣,而是如同照本宣科一般,將這些事情擺脫給了羅蘭德,顯然之前的事情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情感。


    “為什麽選擇我?算了,當我沒問。這件事情我答應了。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就走了。”


    羅蘭德十分清楚的知道奧斯本公爵為什麽選擇自己,他同時也知道了奧斯本家族的決斷,這讓他心中感到了別樣的難受。


    相比之下,他並沒有做好戰死的準備,麵對著擁有高尚情操的人,大部分人都會不自覺的自慚形穢。


    最終羅蘭德稍顯狼狽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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