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城市,萬籟俱寂,夜色就仿佛一張如墨般的大幕布,將整座城市完全籠罩其中,與世隔絕。

    漆黑如墨的夜色,表麵看似平靜,內裏卻暗潮洶湧,恐懼、壓抑、陰森伴隨著夜色朝著城市的各個角落蔓延。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的都沉靜在香甜的夢鄉之中,就連那些通宵為生意忙碌的出租車司機也都將車停在路邊的一些小吃攤前,有的吃點夜宵提提神,有的則幹脆就躺在車中唿唿大睡,也是,這種時候根本沒什麽生意,倒不如抓緊時間休息更為實際。

    然而,平靜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了,數輛警車由南向北,急馳而過,紅藍交替閃爍的警燈射穿了如墨的夜色,在這種時間,警車的出現,無疑給人一種暗示:出事了!

    的確,就在之前的五分鍾左右,110報警台接到了報案,位於城北的嘉祥花園發生命案,刑偵大隊隊長孟少輝也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通知,他甚至連臉也沒顧得上洗,隨手抓了件衣服就驅車趕往現場。

    案發地點位於嘉祥花園5號樓702室,這是一套位於頂樓的複式單元,從豪華的室內裝修上不難看出主人非富則貴的身份,不過很可惜,此時此刻這一切卻被死亡的恐怖氣息所掩蓋。

    案發現場位於二樓的書房,不過場麵卻有些慘不忍睹,一些年輕的偵查員在目睹了屍體的慘狀後,都紛紛奔向了洗手間,這也難怪,就連經驗老到的孟少輝看見屍體的慘狀,都產了些許不適的感覺。

    死者為男性,穿著睡衣仰麵倒在書桌旁的地上,屍體邊零亂地散落著從書桌上掉落下的物品,當然,這些都是非常普通的場麵,而使偵查員產生不適反應的主要場麵還是集中在屍體上,屍體麵部的七孔流出了大量的血液,而從這七孔中還不斷有一些類似於蛆蟲的生物源源不斷地爬出,一些已經爬出的蛆蟲掉落在屍體邊的血液裏並不停地翻滾著,仿佛那些血液就是它們的“天然浴場”,它們盡情地在其中享受著血腥帶來的歡愉。

    “怎麽會有這麽多蛆?人已經死了很長時間嗎?”孟少輝看到這樣的場麵,皺著眉頭,強忍住胃內翻騰的感覺,蹲在屍體旁向法醫疑惑地詢問道:“可是沒有聞到腐爛的氣味啊?”

    “當然不會有腐爛的氣味,初步判斷,死者大約死了兩個小時左右,至於這些從死者體內爬出的蛆,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你啊!”法醫無奈地搖著頭:“這樣的場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才死了兩

    個小時?”孟少輝詫異地盯著屍體,同樣也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那死因呢?”

    “屍體表麵並沒發現任何明顯的傷痕,但是從屍體七孔流血的樣子來判斷,極有可能是中毒,但是就現在這種情況,沒有經過詳細的驗屍,我根本無法下結論。”

    正說話間,突然屍體的腹部猛烈地顫動了幾下,隨即又有大量類似蛆蟲的生物從屍體的七孔蜂擁爬出,這著實讓在場的眾人嚇了不小的一跳,都以為是詐屍了,不過好在這抖動隻持續了短短的五六秒。

    “怎麽會這樣?”孟少輝驚訝地盯著屍體。

    “我現在立刻將屍體帶迴去進行詳細地檢驗。”

    “死者的身份是?”孟少輝起身向偵查員詢問道。

    “李健,冠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

    “是誰先發現屍體報的警?”

    “死者的司機。”

    “司機?”孟少輝看了眼手表,“淩晨四點半,為什麽死者的司機會在這裏出現?”

    “是這樣的,據死者的司機說,死者今天要去國外談一項業務,早上6點20的飛機,可是來了這裏後怎麽打死者的手機都沒人接聽,上樓敲門也無人應答,因為死者生前是個非常守時的人,從來不會出現今天這種連電話也不接的情況,所以他擔心出事,就找來了物業,物業又找了開鎖匠開了門,結果就發現了屍體。”

    死者司機此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停地抽著煙,煙霧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了,從他不停顫抖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出他仍然驚魂未定。

    “放鬆一些。”孟少輝走到司機身旁說道。

    “我……我……我真的沒……沒有想到會……會發生這……這種事。”司機嘴唇顫抖著說道。

    “既然你是死者的司機,那麽對死者一定非常的了解,有幾個問題要向你了解一下。”

    司機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點頭說道:“嗯,我……我一定如實迴答。”

    “死者是一個人住嗎?”

    “是的,董事長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不過經常會帶女人迴家過夜就是了。”

    “昨晚是你送他迴來的嗎?”

    “是的。”

    “幾點?”

    “我記得是7點多,因為今天要趕早班機,所以董事長昨晚迴家的也早。”

    “那他昨晚有沒

    有帶女人迴家?”

    司機皺著眉,顯得有些猶豫地說道:“這事不太好說了。”

    “有什麽話你就老老實實說。”

    “是這樣的,董事長帶迴家過夜的大都是在夜總會坐台的小姐,有些時候我送他去夜總會應酬,他離開的時候都會帶上個女人迴家過夜。不過有些時候他如果已經迴家了,但有那方麵的需要的時候,會自己打電話叫小姐來家的。昨晚我是從公司直接送董事長迴的家,所以到底昨晚他有沒有叫女人迴家過夜,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你董事長找的小姐有固定的嗎?”

    “好像有吧!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他找的那些女人的身份或者住址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畢竟隻是個開車的司機,董事長不說的事,我也從不敢過問,而且董事長帶迴家過夜的女人第二天都是自己打車離開的,從來不用我送。”

    “那他平時常去哪家夜總會你總該清楚吧!”

    “這個知道,這個知道。”司機連忙點頭道。

    “馬上把知道的地址全部寫下來。”孟少輝讓偵查員遞給了司機紙和筆,待他寫完後,才繼續詢問:“那據你的了解,死者生前是否有和什麽人結過仇怨?”

    “這個在我知道的範圍內是肯定沒有的,董事長除了私生活比較那個外,為人處事還是不錯的,從來沒看他對誰黑過臉,或是大聲罵過的,就連我有時車刮了碰了,他也不會怪我。”

    “那你今天大概幾點來這裏等死者的?”

    “3點45分,當時我到了後還特意看了下表。”

    “那從你在樓下等死者直到你上樓發現死者的這段時間內,有沒有發現什麽人離開過這幢樓,或者有沒有發生什麽可疑的事情?”

    司機仔細地迴憶了片刻後說道:“我沒看到,當時我把車就停在樓下,之後就站在車邊抽煙,等董事長下來,這期間並沒有看到什麽人,也沒發生過什麽事。”

    孟少輝結束了對司機的詢問的同時,現場勘察人員也在現場發現了蛛絲馬跡。

    “孟隊,我們在臥室和客廳都發現了明顯被搜掠過的痕跡,大量財物遺失,死者的手機也沒找到。”

    “難道會是劫殺?”孟少輝思忖著,片刻後繼續問道:“還有什麽發現嗎?”

    “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打鬥過的痕跡,不過死者的床鋪非常零亂

    ,在床上我們發現了女性的毛發組織以及少量精斑,另外,我們在現場提取到了大量清晰的指紋。”

    “房門有被撬鑿過的痕跡嗎?”

    “這個並沒有發現,門鎖內外都完好無損,沒有一絲被撬鑿過的痕跡。”

    “孟隊,電梯的監控探頭拍到了一名形跡可疑的女人。”

    偵查員帶著孟少輝來到了小區的保安室,在監控錄像中,很清楚地看到一名身穿粉色露背連衣裙、打扮妖豔的靚麗女人在昨晚10點40分的時候進入了電梯,所到的正是死者李健所住樓層,直到淩晨3點的時候,這名女人又一次出現在了電梯裏,從鏡頭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時的她神色有些慌張,還有就是先前進入電梯時她的手臂上有一個黑色小挎包,此時卻沒了蹤影,代替的則是一個黑色塑料袋,就在電梯到達一樓的時候,她先是從電梯中探出頭四處觀望了一下後,見四下無人後便迅速離開了。

    看完監控錄像後,孟少輝迅速吩咐道:“從衣著打扮以及時間上來看,這女人有可能是死者叫來過夜的小姐,馬上打印出視頻裏的女人的樣貌,然後到各個夜總會調查,盡快查出這個女人的下落,現階段她的嫌疑最大。”

    朝陽緩緩升起,仿佛火焰般,沿著地平線開始燃燒那張覆蓋在夜空數小時的黑色大幕,直到黑色被完全燃盡。

    明亮代替了黑暗,升起的太陽盡情揮灑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在炫耀戰勝了黑暗。

    街道上的行人逐漸增多,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頓時將人們還略帶的倦意一掃而空。然而,對於肩負重擔的偵查員而言,無論是清晨的到來,還是黑夜的降臨,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

    正當調查神秘女人的工作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的時候,孟少輝接到了法醫的電話,電話裏,法醫希望他能迅速趕迴去,因為屍體在解剖過程中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在解剖室門口,法醫叮囑孟少輝道:“孟隊,雖然你見慣了大場麵,但是由於這一次屍體的情況特殊,所以我必須要提醒你,在進解剖室前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法醫嚴肅的表情,孟少輝已經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深深地唿吸了幾下,然後點了點頭,示意法醫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雖然在進入解剖室前孟少輝已經在腦海中將所有能想到的惡心場麵都想像了一番,但是當站在解剖台前,看到屍體的慘狀時,仍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嘔吐感,這種看到屍體後產生的不適反應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也難怪,如果隻是一具普通的被解剖的屍體擺在他的麵前,就算讓他現在坐在邊上吃著飯都沒有問題,畢竟幹了這麽多年的刑警工作,什麽樣惡心的屍體沒有遇到過,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可是麵前這具屍體卻和以往遇到過的完全不同,在被解剖開的屍體內,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類似於蛆蟲的生物,它們“穿行”於屍體內已經被吞噬得所剩無幾的內髒間,仿佛把這裏當成了一個“遊樂場”,在其中盡情地玩樂著。

    而在這些不計其數的蛆蟲生物中,最為醒目的一隻長約十餘厘米,有成人拇指般粗細,它周身泛著金黃色,懶洋洋地趴在屍體那已經所剩無幾的胃內,屍體的胃隻剩下一層薄皮被它當成了天然的“床單”墊在了身下,它偶爾抬起頭搖晃兩下,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

    好容易將產生的嘔吐感硬壓下去的孟少輝,在看了片刻這種場麵後,霎時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躥上頭皮,他的身體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孟隊,沒事吧?”法醫見狀,忙從旁問道。

    “沒事。”孟少輝皺著眉,搖頭道。

    “不怕你笑話,這場麵已經讓幾名同事到廁所吐了好一陣了呢,你能忍得住,真是不容易啊!”

    “我也差點就吐了,這種感覺真的好多年沒有過了。”孟少輝苦笑道,隨即疑惑地問道:“這屍體為什麽會這樣?到目前為止,死者的死亡時間也不過隻有幾個小時,為什麽整個體內全是蛆呢?”

    “這些並不是蛆,而是蠶。”

    “蠶?”聞言,孟少輝更是驚訝不已,他強忍著胃內不適的感覺,湊近屍體,仔細觀察著那些在屍體內的生物。

    的確,它們和蛆有所不同,蛆的體積較小,而且都是像蛇似的蠕動,而現在屍體內的生物通體呈金黃色,除了那隻較大的外,其餘的都比蛆大了許多,差不多都有小拇指粗細,而且從最大的那隻身上能明顯看到位於腹部兩側的腳。

    “是和蠶有些像,不過蠶怎麽會跑到人的體內,而且還吃人的內髒呢?”孟少輝不解道。

    “現在隻能說這種生物像蠶,但並不一定是蠶,到底是什麽生物已經在檢驗了,至於為什麽它們會跑到人的體內,還吃人的內髒,就更加不清楚了。”法醫同樣也是無比地困惑,“不過從這些生物的數量上看,應該在死者體內存在一段時間了,另外,最大的那隻應該隻是母的,而且應該具有很強的繁殖能力,這些小個的

    應該都是它繁殖出來的。”

    “居然會有這種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另外,從屍體內的器官損壞程度來看,胃的損壞是最嚴重的,幾乎沒有了,所以我認為這種生物應該是通過口腔進入到了人的胃內,然後通過寄居在胃內攝取營養進行繁殖,不過這種生物居然可以抵抗胃酸的侵蝕存活下來,還真的是非常神奇。”

    正說著話,一名法醫拿著份資料走進了解剖室:“死者體內的生物已經有初步的檢驗結果了,是蠶,隻不過產生了一些變異,所以才會導致蠶身上的顏色變成了金黃色。”

    “變異?是人為的,還是?”孟少輝詫異道。

    “還在進行進一步的分析,不過人為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蠶根本不可能在人體內存活。”

    “這麽說這起案件就絕不可能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而為,將這種變異的‘蠶’通過某種途徑讓受害人吃下,然後等到時機成熟,生物繁殖到了一定數量,就導致了受害人的死亡,而兇手也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兇手應該還有很高的學曆,在生物學和遺傳基因學上都有一定的研究,畢竟讓生物產生變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麽能驗得出死者是什麽時候中的這種毒嗎?”

    “由於生物產生了變異,所以暫時我還不能給你答案,這方麵的檢驗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快的。”

    “嗯,如果再有新的進展,及時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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