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非常清秀的女孩,同樣也非常的美麗,是大家閨秀也毫不為過,這樣的女孩子,可以是父母的掌中寶,心頭肉,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然而她在逃跑,在夜裏,她在奔跑。葉凡甚至可以聽得見她氣喘籲籲的聲音,可以感知到這個可憐的女孩的無助,以及彷徨,以及不安。但是她跟葉凡之前所了解的一樣,她非常的堅強,沒錯,如果換做是任何冉了她當時的處境,可能都沒法做到像是現在一樣堅強。所有人都在呐喊者,這是起源通過監控畫麵所顯示的每一個饒口型,所分析出來的話語。餘曦月在逃跑,她在逃亡,這裏並不是戰爭亂世,這裏是和平的年代,也是法製社會的年代。但是她還是在逃亡,在任何時代光輝的陽光之下,總是有著無法照耀到的黑暗區域,全息投影顯示,眼下的她,就在葉凡旁邊的這個位置。村口是一片山林,她在裏麵穿梭著,不停的朝著身後張望,時不時的摔倒,卻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而是繼續爬起來往前麵跑著。滿滿的,四周開始出現了雜音,以及若隱若現的光亮,有人在尋找她,有很多人在找她。他們都拿著手電筒,拿著手機的閃光燈,都在找她,到處都是人。無論是前麵,後麵,左邊,右邊,全部都是人影,到處都是伴隨著當地方言的唿喊聲,他們不是在唿喊她的名字,然而卻是確確實實的在尋找她。在餘曦月的眼裏,他們就是魔鬼,他們是惡魔,他們要將這個可憐的女孩抓迴到地獄。沒錯,這個山村對於她來就是地獄。她要逃跑,她必須要逃跑,片刻都不想在這裏呆著,她還有父母,她還有親朋好友,她還有自己的大好人生和美好年華。然而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跑了,四周都是人,而她們也會很快的發現自己。此時在她的腳下,有著一處凹槽,是山石之間的縫隙,她躲了進去,盡量讓周圍的落葉蓋住自己的身體,隻留下自己的一雙惶恐的眼睛,朝著外麵緊張的凝望著。她非常的惶恐,她非常的不安,她的心跳此時也在無法控製的狂跳。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從她的身邊走過,同時還不聽聽唿喊著四周詢問的情況,老者並沒有發現她,她近乎喜極而泣!緊接著,又有幾個人從她的身邊走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邊藏著一個人。她感覺到了喜悅,同樣的也感覺到了希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腳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鄭她看見一個男孩,手中拿著一把塑料玩具槍,興奮的大喊著:“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她就在這裏躲著呢!”那稚嫩的童音,那真的麵容,本來應該預示著美好和純真,但是此時此刻,對於她來,則是最為冰冷徹骨的宣告。她的情緒在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感染了在場的人,包括葉凡,還有伍七和王富貴這兩個漢子。此時葉凡的身體也是微微顫抖,就像是墜落了冰窖一樣,手中一直握著的手機屏幕,也直接被強行捏碎。伍七和王富貴這兩個鐵打的漢子,此時此刻竟然也不免眼睛濕潤,似乎極力壓製著自己內心的情緒。“她躲在這裏呢!我看見了!”那名男孩手裏舉著玩具槍在不停的揮舞著,玩具槍的槍口還不停的閃爍著光芒,發出了一些刺耳的音樂聲。在這個黑夜之中,顯得無比的刺耳。“乖孩子,找到啦!”“在這裏呢,終於找到了!”“哈哈哈,還想躲!還是逃不過我家娃兒眼尖,哈哈哈!”此時大人們開始朝著這邊靠攏,一聲又一聲的誇讚之聲傳來,絲毫沒有吝嗇。男孩笑得嘴巴張的大大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同時還舉著槍喊道:“我長大以後要當警察了,抓人肯定會的!”“乖孩子,真是有出息,以後肯定前途無量。”此時拄著拐杖的老者走了過來,示意身邊的兩個人將餘曦月給架了起來。或許這是餘曦月,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最為絕望的畫麵吧,那個手裏拿著玩具槍高喊著未來要當警察的男孩子,在自己幾乎看見了要逃脫的希望的時候,帶給了自己深深的絕望。在被人架起來的時候,餘曦月開始了掙紮,她幾乎拚了命的呐喊者,撕扯著,哀求著,哭訴著,她幾乎都跪了下來。“求求你們放過我,你們花了多少錢,我都給你們,隻求你們放了我!”餘曦月近乎哀求的喊著。她發誓,她一直在磕頭,她一直在哀求。她希望著周圍的這麽多人裏,可以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她一句話,這麽多人,總會有一個吧?然而任憑餘曦月如何哀求,站在她周圍的男人們,女人們,以及老人們,孩子們,都帶著一種戲謔觀賞性的目光看著她,就好像是看著動物園裏正在表演的動物一樣。遊客們會為動物的可愛而歡唿,而感到喜悅,也會感到讚歎,但是卻最終,不會把籠子裏或者是玻璃窗裏的那個,可以給自己帶來如此豐富情感的東西,當做自己的同類。當餘曦月哭累了,也鬧累聊時候,同時她也絕望了,她被架著下了山,離開了監控。這是一個企圖逃跑的女孩子,被全村的男女老少抓住的畫麵。她最後到底是怎麽死的,全息投影中並沒有給出真正的答案,因為監控隻有這麽多,起源也隻能分析到這裏。“哢嚓...”手中的手機被捏成了一團,電池因為受到了擠壓,從而冒出陣陣白煙。此時房間裏四周死一樣的寂靜,但是伍七和王富貴可以深切的感覺到,從葉凡身上散發著那種冰寒。後來為了給柳齊尋找更多的線索,葉凡也是給柳齊播放了一遍餘曦月被抓走時候的情況,一時之間,這個一米八高的漢子,眼眶也有點紅潤。“其實這件事情可以很簡單的解決。”葉凡點燃了一根香煙,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開口道。“是啊,很簡單。”柳齊也開口附和道。“全村男女老少,一起被當做嫌疑人,一個一個的做筆錄,一個一個的偵破,該抓的抓,該扔進監獄的扔進監獄,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也是最有可能捅馬蜂窩的方法。”“這個可憐的女孩是被拐賣來的,對於這個人口流動不大的山村來,村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外地人,這是瞞不住的,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村裏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是共犯!”“但是你知道麽,一個詞叫法不責眾!”柳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很荒唐,但是也很無奈的詞語,老祖宗發明的詞語,但是即便是在當今的社會,它也依舊是在不停的活躍著。將全村人都當做審訊,該抓的抓,走了司法程序的話,難道最後真的將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抓走?萬一他們鬧事怎麽辦,萬一他們去帝都上訴怎麽辦?這裏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放屁,什麽法不責眾,全國監獄這麽多,我不信裝不下他這個石人村的村民!”葉凡冷聲開口。柳齊並沒有多什麽,而是擼起了自己的袖子,將自己的右臂展現在了葉凡的麵前,那裏有著一道很長的傷疤。“十年前的傷勢了,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參加工作不久。”柳齊也是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容卻是很苦澀。“那一次也是一個村子,死了一個人,我跟警局的同誌一起去的,死者當時已經要被下葬了,我們趕過去組織,但是卻被全村人圍著,他們推搡我們,罵我們,甚至作勢要砍我們,這道傷勢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們還是擠了進去,攔住了下葬的棺木,並且我親自在女屍的指甲中刮出了碎肉屑,獲得了兇手的dna,然後我們再用全村男性的dna進行對比,很快我們找到了殺死她的兇手,將這個人渣抓了起來。”柳齊開口對葉凡著。“你很勇敢。”葉凡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不,並不覺得自己勇敢,因為我當時怕得要死,同時我也思考了很長的時間,為什麽我們在做正確的事情的時候,會這麽的艱難。”“我一直以為,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因為我們的祖國在一的變得強大,我們在改變,人也會改變,社會也在改變,但是我今忽然發現,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切都是老樣子。”柳齊也是歎了一口氣,心中無比的悲傷,他的眼眶裏甚至還有些許晶瑩在閃爍。“其實我變了。”柳齊也是抿了抿嘴唇,繼續著:“我結婚了,也升職了,我也有自己的孩了,但是我發現自己比起當初,更加的不如了。”“想開點,至少我們一定會將兇手抓出來的。”葉凡拍了拍柳齊的肩膀,又跟對方抽完一支煙,離開了這裏。此時的葉凡怕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眼睛邊緣,似乎是開始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