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易手持一把黑色彎刀,刻意隱藏聲息,不聲不響的出現在陸靜雪身後,驟然發動偷襲。


    陸靜雪一麵要打退宇越,一麵兼顧李牧天,一心二用,等她察覺背後源氣激湧,強大源力氣息迫近時,想躲避已然慢了一步。


    倉猝間,陸靜雪反手捏印訣,勉強在身後凝出一麵冰盾。


    蕭博易意不在殺陸靜雪,隻想致使她無法戰鬥,彎刀如毒蛇般刁鑽的繞過冰盾,攻擊下盤。


    嗤拉!


    陸靜雪腿部皮膚被彎刀割破,紅血灑出,跌下屋頂。


    看似腿部隻有皮肉傷,但這個部位靠近腿筋,源力侵入經脈,造成腿筋損傷。


    這正是蕭博易陰險之處。


    腿筋損傷,疼痛致使一時難以站立,陸靜雪不論攻擊還是移動,都受到很大影響。


    見此情形,蕭玉茹都有些不齒父親所為。


    蕭博易也希望名聲好聽,也想堂堂正正打敗陸靜雪,問題是,實力不夠。


    他與宇越一樣是四品圓滿境,而泰通明言要用雷霆手段,意思是速戰速決。


    蕭博易心頭盤算,也隻有用非常規偷襲手段,才有立竿見影效果,而他自己還不用承受傷害。


    “真是卑劣小人。”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罵出口。


    “長輩欺壓小輩,還用偷襲,太不要臉了。”


    人們發出為陸靜雪打抱不平的聲音,但也僅是聲音,沒有人敢出手幫助,即便陸靜雪是絕世美人。


    這個時候誰為陸靜雪出頭,誰就成城主府的死敵。


    “都閉嘴!誰再胡說八道,就是跟城主府過不去,以後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王麻子威脅道。


    “李牧天殺了巡衛司的人,即是反賊,陸靜雪脅從同罪,出言袒護者,到時指不定也要以反賊論處。”


    “對,反賊論處!”


    “我輩義士,理當幫城主府捉拿反賊,必然有賞。”


    山鼠李等唿喝起哄。


    隨著陸靜雪受傷,局麵看似一麵倒,都覺得李牧天再無機會翻身,人群中另外一種聲音掀起,立刻把之前的聲音壓製下去。


    王麻子、山鼠李等“義士”紛紛脫離人群,衝向李牧天,他們是城主府暗子,這一刻都跳出來了。


    李牧天手中劍勢綿綿不絕,隻守不攻,此刻動作略緩,眾衙役和武卒仍然不敢靠近。


    牛得喜咬牙切齒大罵,也不敢上前,都在等李牧天力竭。


    這個時候,牛得喜等中見蕭博易出手,陸靜雪受傷跌下來,蕭博易隨之掠向李牧天,王麻子等也一窩蜂湧來。


    牛得喜三角眼中閃爍不滿之色,趕緊腳下一跺,往前衝去。


    眼前形勢,李牧天插翅難飛,看樣子快到強弩之末,已是撿便宜、搶功勞的時刻,蕭博易、王麻子這個時候來搶功勞,牛得喜自然也要搶,而且他還要親手為兒子報血仇。


    時間,往前推移幾息。


    李牧天一邊戰鬥,一邊專注把大部分源力循環於體內,力求破境。


    源武大道,每晉升一個品級,都是要用自身源力,以修行之法,從皮膜至骨髓,從血肉至經脈,全身一遍又一遍的淬煉,每一遍淬煉身體都能產生微妙變化,微妙變化累積到一定程度,便會突破現狀,衝破節點,修為跨出一步。


    跨品級提升最難,無數武者止步於圓滿境,因此,若能跨品提升,這一大步能頂尋常兩三步。


    李牧天正是在品級破境的關鍵時刻。


    他一拳鎮殺牛威偃立威,又一劍大敗錢瑞,果決斬殺衙役,劍勢淩厲,暫時唬住衙役與武卒。


    但是,這樣一邊戰鬥,一邊破境,源力消耗極快,也沒喘息機會去使用獸珠補充,經脈中蘊含的源力漸至枯竭。


    這時,他耳中聽見陸靜雪一聲悶哼,同時,也聽到體內,喀地一聲震響。


    陡然,身體無比通泰,源力顏色更深一層,凝練許多的源力,頃刻間,充盈三係靈脈,流淌在全身經脈之中。


    破境,三品!


    聽到姐姐悶哼的聲音,李牧天轉頭目光掃去,見姐姐從地上掙紮爬起,腿部血水浸紅了勝雪白裙,雪白與血紅相襯之下,格外鮮明刺眼,同時也刺入李牧天的心。


    “你先走。”陸靜雪爬起後站立不穩,玉臉發白,自知再也抵擋不住,發聲叫李牧天趕快跑。


    她卻緊抿小嘴,手中將那冰霜法杖凝聚出來,準備以絕學“冰煞水龍波”拚殺,為弟弟爭取時間。


    如今使用“冰煞水龍波”,她能控製自如,不會傷害自己,卻仍是極耗源力,不到最後時刻,她不會擅用。


    “嗬啊——”


    李牧天難掩心頭狂怒,仰天爆吼,這一刻,臉上一片猙獰。


    他不退反進,向前一踏,一人一劍,迎向衝來的黑壓壓人潮。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狂豪劍歌,迴蕩大市上空,一股無比駭人的劍氣風暴誕生,李牧天身後,擎天巨劍虛影,赫然呈現,那籠罩於無盡黑色風暴之眼,煌煌烈焰燃燒中的巨劍,矗立於天地間,宛若一尊巨大圖騰神像般,哪怕是遠在蟄龍山源武學堂中山峰上的許多人,瞥見那閃現的命魂虛相,也無不內心大震。


    於此同時,


    “青蓮一劍”橫空斬出!


    在場所有刀光劍影,甚至陽光,都為之一黯。


    這一道璀璨耀目的光亮起,仿佛破曉的一道旭光撕裂夜的黑暗,光的中間,是一道劍痕,直接將一切阻隔破開。


    李牧天隻是一劍斬出,但在葉語蝶、長孫雲冰等眼眸中,卻像看見無窮劍勢,漫天劍影。


    泰通、鐵烈神色劇變,目瞪口呆,忘記了用氣機克製對方。


    即便站在較遠處的長孫婉、長孫菡等,感受到這是一股毀滅一切的劍勢,霸烈的劍芒仿若蘊有無盡鋒銳,隻感覺身體要被撕裂般,令他們不得不凝聚源力之盾抵禦,而他們周圍簡單搭建的房屋,被震蕩出來的強大波動,摧毀一大片,發出轟隆隆的倒塌聲。


    下一刻,血雨傾灑!


    氣勢洶洶的唿喝鼓噪聲,轉瞬間,變成撕心裂肺的慘叫哭嚎。


    能持續慘嚎出聲的,算是幸運。


    牛得喜、王麻子、山鼠李等最前十幾人,首當其衝,皆被斬殺,來不及慘叫一聲,就斷送了性命。


    衝上來的武卒、衙役和“義士”沒一人站著,死傷慘烈,沒死的也絕大多數殘廢。


    街道地麵上,有一道劍氣犁出的長達十幾丈一道深溝,血水匯流其中,如小河流淌。


    包括李鑫星在內的旁觀者,都像雕塑般呆立,滿臉驚駭的望著李牧天方向,噤若寒蟬,心神俱震。


    錢瑞頭皮炸裂,背脊發涼,一陣後怕,慶幸與李牧天不是生死仇恨,比劍時李牧天若是要他命,他早就是一具無法出聲的屍體,還何怨之有。


    李牧天嘴角流下血漬。


    畢竟是以一人之力,對付幾十人,這與憑空揮斬不同,不少人死前揮舞武器全力抗擊,李牧天硬生生鎮殺過去,但那強猛反震之力,令他受了內傷。


    萬眾矚目中,李牧天腳步邁出,走到一堆屍體前,冷笑道:“蕭博易,別裝死。”


    李牧天手中奔霆,緩緩遞出,抵在蕭博易咽喉,抬腳踩向他的側臉。


    哢!


    蕭博易的頭,被李牧天一腳踩得陷入地麵。


    蕭博易故意用屍體擋住身體,閉眼裝死,李牧天清楚他隻是斷了一臂,沒有受到致命傷害,遠遠不夠償還蕭博易欠下的賬,尤其是今日刺傷陸靜雪這一筆。


    “我已被你斬斷一臂,你還想怎地……”


    蕭博易色厲內荏,口中說不求饒,聲線的顫抖與眼中的恐懼,早已出賣了他。


    命在李牧天手中,而李牧天連城主府主簿牛得喜都殺了,還會有什麽顧忌。


    “牧天……”蕭玉茹緩過神,急唿一聲,飛掠上來,跪在地上,淚如泉湧道,“求你別殺我爹,我……”


    李牧天不為所動,流血的嘴角噙著一抹嘲諷,道:“這次,我不殺你。”


    話音落下,奔霆劍芒微吐,劍鋒刺入蕭博易氣海要穴,金之源力包裹一絲暗之源力,躥入體內,一路破壞侵蝕。


    刹那間,源武靈脈全毀。


    “你……你好狠呐……”


    蕭博易痛苦大叫一聲,頓時麵如土色,萬念俱灰,仿佛一下老了二十歲。


    他被廢了。


    他踏上源武大道幾十年,一朝被廢,就等於從源武大道上被拽迴,丟到未覺醒靈脈的最底層草芥中,而且再無任何機會。


    對於源武者,尤其是心有野望的源武者。


    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蕭博易一時間,生不如死。


    他心機算盡,怎麽也沒料到自己落得這般下場。


    可笑的是,他自己是始作俑者。


    他鄙夷打壓的少年,今天把他給廢了。


    “唉……”蕭玉茹幽歎一聲,扶起蕭博易,找地方治療。


    她心內反而如釋重負。


    畢竟李牧天沒殺她父親,廢人總比死人好,比牛威偃、牛得喜父親下場算是好多了,也不會再有人逼她討好宇越了。


    蕭博易修為四品圓滿,止步不前,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女兒身上,又想攀附宇家,甚至想有朝一日依靠女兒立足皇都。


    這些野心,隨著蕭博易靈脈廢掉,萬事皆空。


    李牧天以三品初進,一舉斬殺數十人,包括三品圓滿的牛得喜,現在又廢掉一位四品圓滿,這是何等的恐怖!


    以無雙絕世之姿,震懾全城!


    在場的長孫雲冰,也無法壓蓋他的光芒。


    許多人久久無法從驚惶震撼中迴過神。


    李牧天正把劍上那一絲暗之源力收迴時,異狀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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