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不上用場。

    僅拖人類的後腿。

    老是妨礙人類們。

    在這裏死掉也很適合我。

    和我這樣的廢物很般配。

    很般配的臨別。

    可是,

    我還是很悲傷。

    對我那脆弱的身體感到很悲傷。

    我還是很不甘心。

    對我那軟弱的身體感到很不甘心。

    非常厭惡。

    對我那不可靠的身體感到很厭惡。

    明明一直相信著。

    明明不斷地堅信著。

    明明就是事實。

    明明一直認為是事實的。

    卻掠奪了。

    虐殺了。

    失去了一切。

    多麽輕啊。

    身體變得那麽的輕啊。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為什麽。

    可是為什麽呢。

    我現在非常的舒暢。

    像是得到了解放似的舒暢。

    雖然很悲傷。

    雖然很不甘。

    雖然很厭惡。

    但是也很舒暢。

    ……

    從加代子的家中出來以後,歐爾麥特幹脆直接驅車來到了警局。

    推開塚內警官的辦公室房門,歐爾麥特聞到了一股書紙的油墨味,看到塚內警官坐在書桌後,正在整理文件。歐爾麥特四處打量了一下:

    “我有一個有特殊情況的學生,他的名字是——”

    “遲死逝錯。”

    “為什麽你會……”歐爾麥特愣了一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

    “特殊情況。被列為ss級的案件隻有兩起,就算沒有命令,僅僅是好奇也會去知道的。順帶一提,另外一起就是,”塚內警官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all.for.one。”

    “什麽?!”

    歐爾麥特沉默下來,他完全沒想到規格居然會那麽高。

    還是……低估了那個少年。

    “有什麽能告訴我的嗎?”

    他之所以用“有什麽能”而不是“可以”,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ss級的案件已經到達了可以對“不該知情”人士進行滅口的程度,理由是國家安全。

    “有。因為你是特別標注。不過,我勸你不要看。”

    “塚內,你知道,我現在也卷進這件事裏了。我是他的老師,是no.1英雄,可我卻對他完全沒有辦法,我救不了他。你也知道,對在我視野內的人,無論如何……”

    “如果知道了,你隻會卷得更深。雖然這麽說很殘忍,但……我還是要說,放棄吧。這不是你能控製的,而且……那個少年可能不值得你拯救。現在你隻是人和事卷進來了,知道後連精神也會卷進來,那就玩蛋了。”

    “我沒有那麽敏感。”

    “那好吧,聽過井上家嗎?塚內走到一個角落,不知往哪兒按了幾下,也許是在申請權限。

    “當然,世界的四分之一,統領九統、八百萬、村下的頂級政治家族。不過現在已經衰弱,淪為次一等的地位。”

    “足夠了,”塚內揮手打斷了歐爾麥特的話,“那你就應該知道,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位於他們中間。接受資金注入,同時控製四家的股票;與四家處於上下級,卻保持合作,由四家提出建立的傾向,卻並非他們所建立;與四家保持緊密聯係,仍然獨立的存在:國家統合研究所,實質上是……”

    政府對外大型武器項目研究中心。

    國家兵器計劃的直接組織者。

    “你想說什麽?”

    “井上家是直接管轄者,因為他們就是政府。其中,井上家的直係少主——這麽說就比較準確,井上宏,和你的學生是初中同學。”

    “——什麽?!可逝錯少年怎麽會有上那種頂尖貴族學校的機會……更何況,四家從來對直係的教育就是邀請世界級天才進行家教,這……”

    “——什麽?!可逝錯少年怎麽會有上那種頂尖貴族學校的機會……更何況,四家從來對直係的教育就是邀請世界級天才進行家教,這……”

    “井上宏是個非常特殊的人,具體我也無法詳細說明,隻能讓你自己看資料了。簡單來說就是,他不喜歡……仇視無個性的人,試圖讓你的學生自己退學;但你的學生沒有這麽做。然後他叫上你的學生,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小巷裏談了一場話。”

    “聽起來還好。”

    “那可不一定。之後,他死了。警方在巷子裏發現了他的屍體,被什麽東西榨幹了,連人形都算不上,隻是一堆沒有任何價值的殘渣。化驗不出個性因子,因為個性因子被徹底抽取;化驗不出dna,連dna序列都被‘吃’得一幹二淨。警方被徹底震驚了,包括四大家族。井上家迅速以鐵腕手段介入調查,可什麽都查不出來:巷子被施加了一個強烈的幹擾電場,所有人當天的記憶都被扭曲,直升機和衛星都不敢探查這片小小的空域,無線電係統在這個高能粒子流密布的空域裏完全沒作用,隻有過載塤毀一途。沒有任何人能進入巷中調查取證,因為電子儀器全部失靈,神經迴路在取證後就忘記了自己取證的過程和目地,連證物都帶不出。而唯一帶出來的,就隻有那具屍體。”

    歐爾麥特被這字裏行間巨大而森然的殺氣鎮住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的,不由得問出:

    “然後呢?”

    “雖然隻是猜測,但能帶出屍體,也不過是他(它?)允許的吧,隻為了宣布井上宏的死亡。你的學生作為第一嫌疑人被捕,但他似乎患上了嚴重的pdst(創傷後應激障礙),失去了有關此事的所有記憶,隻記得進入巷子的前一刻和案發後走出巷子的後一刻。即使井上家把他帶去‘特別審問’,也沒有任何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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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審問是……”

    “拷問。”

    “啊?!”

    “但最後,井上家放棄了。”塚內眼睛直勾勾看著前方,像是在遙視那個還帶著稚氣的少年,“世界的四分之一啊,明明要把一個無個性的小孩定罪私刑簡直比動動手指都容易,更何況,死的還是直係啊。但他們放棄了,那麽輕易地放棄了,簡直像逃離一樣。不到三天,另外三家就查出井上直係宏在整個學校建立帝國,意圖吞並三家的全盤計劃,恐怖的是在井上宏死的前一刻,整個計劃都沒有一點點偏差和脫軌。三家在震怒之餘萬分驚恐,開始了對井上家的聯合打壓。之後,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了,雖然和普通人沒什麽關係,但整個日本的棋局都亂了,政府內閣四分五裂,四家互相猜忌,都試圖搶占先機攻下對方。現在沒有開戰的原因隻有一個……”

    “害怕他國介入導致利益受損……”歐爾麥特喘著氣迴答。

    “……是。不過不僅於此,四家不會因自身內部爭鬥而導致民眾恐慌,更不會蠢到在這個性社會中引發動蕩。所以他們在等一樣東西,這件東西是如此難以置信,不僅對外能夠讓其他國家老實閉嘴,對內也可以輕易扼殺動蕩的苗頭好讓民眾安心……”

    “這意味著什麽呢?”

    “意味著你可以打消救他的念頭了。”“這又是為什麽呢?”

    “往下你應該能推論出來吧,你的學生可能已經想出來了,他們真的很聰明,會是英雄的好苗子。”

    歐爾麥特看著窗外沉思,所有一切的一切不和諧因素都被一根絲線連接起來,就好像燈海中的星星。

    “這意味著……井上家之所以不了了之,是因為他們需要這股力量,其重要性大過死亡的井上直係!逝錯少年被送進雄英隻是為了握好一把槍的槍柄,他是為了國家利益而存在的,他的個人利益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因為這是,社會……需要……”歐爾麥特心跳加快了,一股寒氣沿著背脊升上來。

    “對,就是這樣。”塚內警官緊接著說,“隻不過不是‘槍’,而是‘核彈’。你們的工作隻有一個,那就是好好教他把槍口對準正確的人,再把能級調調,隻是這樣而已。雖然還有一點我始終想不通,不過沒必要想通,想通了對自己不好。不要再試圖拯救他了,沒用的,隻會加快四家開戰的進程。”

    “忘了這件事兒吧?離他遠點,對你和你們的學生都有好處。不要再查下去了,你隻會失望透質的。那個少年不是英雄,更不是什麽無辜的受害者,恰恰相反。你要是看過“屍體”你就知道了,那種層次的貪殘酷烈隻有魔鬼才幹得出來。他是個怪物,還是頂級的那一種。幹出種事的人再也不能被赫免,無論他是不是少年,是不是自願。說句實在話啊,遲死逝錯這個名字起得真好。”

    為什麽不早點去死呢?反正你的存在就是錯誤。

    “塚內,我覺得你對他有很深的敵意。”

    “在兩年前,與我共同調查這件事的戰友,都被滅口了。”

    “什……”

    “資料申請成功了……”塚內警官向後看了看,皺了皺眉,“你還要堅持嗎?”

    “我堅持。”歐爾麥特輕輕,但堅定地說。

    於是,在這個初夏的黃昏,歐爾麥特在紙頁的嘩嘩聲和字裏行間血腥和黑暗的氣息中得知了這個已沒有任何知情者的故事,這是一個比all.for.one和one.for.all更加難以置信的黑暗神話。

    後世將其稱為「餮食者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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