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我卻像沒事人一樣,跟你在這裏吃飯。這樣的情況,換了我也會疑惑,也會不滿。”


    陸曉知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蘇鬱檀歎息一聲:“她告訴我有新人進來,接了我的大部分工作,就是在告訴我:你的位置被人占了。


    “她把我們的合影發到社交圈,就是要讓所有同事都知道,我這個號稱舊病複發的人,正逍遙自在、風流快活。


    “她沒有造一句謠,沒有表達任何不滿,隻要點出‘比目魚餐廳’‘帥哥醫生’這些關鍵詞,就可以讓人有很多聯想了。”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麽不解釋一下?”陸曉知笑著問。


    “我寧願被他們誤會為借病偷懶,也不願讓他們知道我被變態盯上了。”


    “因為後一種情況更容易讓人興奮,更容易勾起他們議論的興致?”


    “對!他們會在背後八卦:我是怎麽被變態盯上的?為什麽會被變態盯上?難道是物以類聚?精神病患者更容易吸引變態?”


    陸曉知安慰她:“不要害怕,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蘇鬱檀深歎一口氣,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蘇鬱檀去衛生間洗手。


    比目魚餐廳的衛生間,也布置得十分有浪漫氣息。


    衛生間的洗手台有兩個洗手池,蘇鬱檀進去的時候,一個燙著卷發、身材粗壯、戴著口罩的女清潔工正低著頭,拿著抹布擦洗手台,擦得十分認真。


    蘇鬱檀就在她旁邊的洗手池洗手。


    可她手沒洗完,那名清潔工就無比迅捷地箍住了她的脖子,並將抹布按在了她的口鼻上。


    強烈的恐懼感在心底裏炸開,蘇鬱檀本能地用力掙紮,卻一點兒用也沒有。


    口鼻上的那塊抹布,散發出某種麻`醉劑的氣味。


    她的臉憋得通紅,卻無法不唿吸,很快就感到頭暈目眩,失去了意識。


    ————————


    蘇鬱檀是被冷水潑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抬頭看了看,首先看到了一盞慘白的節能燈吊在頭上方。


    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紮帶之類的東西又硬又緊,勒得她手腕很痛,應該是破皮出血了。


    她再向周圍看了看,發現一個身材肥壯的胖男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臉壞笑地盯著她。


    在這個胖子身後和周圍,眾星拱月般站著五六個男人,看起來都不像是好人。


    這裏似乎是一個倉庫。


    他們周圍堆滿了貨物,但貨物的包裝箱上並沒有什麽標識,看不出是什麽貨。


    離他們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組裝一張豪華大床。


    床邊,有一個男人正在架設攝像機和燈光組。


    那些燈光和攝像設備,看起來都十分專業的。


    攝像機拍攝的方向,正是那張大床——這將會是全息影像的主視角。


    昏迷前的情形,迅速掠過她的腦海。


    她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她真的被綁架了!


    強烈的緊張恐懼感,刹那間又迴到了她的腦海裏。


    “你……你們是誰?”她的聲音,無法自控地顫抖著。


    她想起喬忘川送給她的葫蘆吊墜,那裏麵藏著一個量子通話器。


    她有些艱難地坐起身,借機晃了幾下身體,然後失望又驚恐地發現,她感覺到吊墜不在脖子上。


    吊墜果然被搜走了。


    那些歹徒把吊墜扔了?還是沒收了?


    她不知道植入肚皮下的定位器是否還在。


    她隻能安慰自己:那裏不痛,就證明他們沒有發現定位器。不然的話,他們挖出了定位器以後,還會好心地給她修複皮膚嗎?


    “這女人問我們是誰?”為首的胖子得意又好笑地看看左右,大笑著對蘇鬱檀說,“你聽好了:今天晚上,我們都會是你的男人!”


    其他男人一陣哄笑。


    胖子又說:“我們還準備了幾個流浪漢。等我們玩夠了,那些流浪漢也會是你的男人。”


    其他男人又跟著起哄。


    胖子說:“過兩天,我們還會把你賣給拉皮條的,讓你天天接客,一天接夠12個小時。總之,你以後的日子會非常‘性’福的。”


    旁邊一個男人跟著起哄:“你今天晚上要好好伺候我們。伺候好了,我們以後會去照顧你生意的。”


    眾男人又是一陣大笑。


    聽著他們的話和他們的笑聲,蘇鬱檀無比恐懼,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恐懼刺激了她的潛能,她突然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想:自己之前的推測恐怕是錯了!


    在幕後“定購”自己的人,或許不是一個喜歡自己的變態,而是一個想要報複自己的仇人。


    因為一個變態,就算喜歡看她被輪x,大約也不會讓這夥人把她賣給拉皮條的。


    那夥人販子“交貨”時,那個幕後黑手不出現也聯係不上,未必是警方走漏了消息,很可能是那個仇人故意的——故意激怒人販子,讓人販子拿“貨物”出氣。


    嶽崢嶸不是說:那些人販子惱羞成怒,想要折磨假扮她的女特工,才讓警方不得不提前收網嗎?


    “我跟你們有仇?”她極力想鎮定下來,卻控製不住聲音的顫抖。


    “怎麽會?我們可喜歡你了!”胖子居高臨下,帶著貓戲老鼠似的張狂。


    “但指使你們的那個女人跟我有仇,對嗎?”


    那胖子立刻呆住了。好幾秒後,他才滿臉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她是個女人?”


    蘇鬱檀想:有兩件事可以確認了。


    第一,這夥人的確是受人指使;第二,指使他們的,的確是個女人。


    她飛快地迴答了胖子:“因為隻有女人,才會用這種手段報仇。如果你跟人有仇,你會用這種手段報複他嗎?”


    一邊說,她一邊在心裏迅速過濾會仇視自己的人。


    她小時候脾氣很倔,可現在脾氣已經好多了。


    生活中,她自認從未結下任何仇家。她的人生已經夠不容易了,不需要用仇人來增加難度。


    所以這個仇視她的人,是她在工作中得罪的。


    她在工作中隻得罪過兩種人。


    一種是她做抗壓能力測試員時,沒通過測試的考生。另一種隻有一個人,就是她做社工時送進局子裏的崔琳琳。


    會恨她到這種地步,又有能力和人脈綁架她的人,大約隻有崔琳琳。


    而且她揭穿崔琳琳的身份後沒多久,她就被“定購”了,時間上也吻合。


    她想:十有八`九是崔琳琳!


    這個女人,究竟有多恨她?


    第26章 責任與風險


    “崔琳琳已經自身難保,你們還要為她做事。是想從她那裏得到好處,還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蘇鬱檀問道。


    胖子臉上的笑意消失,看了蘇鬱檀好一會兒,才冷哼一聲:“你可真是聰明!怪不得遊樂場的一個巧遇,就能讓你把大名鼎鼎的琳姐弄進局子裏去。”


    “看來你們很熟。一起做事的?”蘇鬱檀強作鎮定地套話。


    那胖子勾了勾嘴角,諷刺地說:“你想套我話?”


    “你還怕我套出話?”


    胖子一笑,笑得有些邪氣:“說得不錯。現在,我也不怕你翻出浪來。琳姐以前帶著我們發財,賺了不少錢。


    “她迷上那個喬醫生之後,就不太想管生意上的事兒了,慢慢把生意交給了我們打理,她自己在幕後指揮。”


    “你們做什麽生意?”蘇鬱檀繼續問。


    “洗錢,走私,販賣軍火……什麽來錢我們做什麽。”胖子說,“但有一件生意琳姐不許我們碰,那就是販賣人口。”


    蘇鬱檀心裏微微冷笑,問道:“那你們幫人販子洗錢嗎?”


    那胖子沉默了一下:“也洗。”


    “幫人販子洗錢,與直接參與人口販賣,又有什麽區別?不過是自欺欺人地披一張偽善的人皮而已。”


    胖子撇了撇嘴:“說得沒錯。的確沒什麽區別,我們也不知道琳姐為什麽要堅持這一點。”


    “崔琳琳憑什麽在幕後指揮?你們就沒想過……甩開她自己幹?”


    “因為她掌握著最關鍵的人脈、最關鍵的走私路線和渠道,還掌握著我們所有人的一大筆錢。我們怎麽甩開她?”


    蘇鬱檀明白了:“所以這一次,她是拿這些人脈、渠道和金錢誘惑你們為她辦事?”


    “不僅有誘`惑,還有威脅。她讓律師帶出話來,如果我們不幫她報仇,她就要向警察招供,讓我們都去陪她坐牢。”


    “律師會幫她帶這種話?”


    “那律師跟我們是一夥的,有把柄在我們手上。”


    “之前向人販子‘定購’我的,也是你們嗎?”


    “沒錯。綁架女人、販賣人口這種事,還是他們更在行。”


    “那些人販子交貨時,你們是故意不出現的嗎?”


    胖子有些得意地說:“是啊!為了誘`惑那夥人販子上鉤,我們在地下交易網上偽裝成一個有錢的變態,開了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高價。


    “那些人販子通常隻對離家出走的、居無定所的、沒有固定工作的、沒有穩定社會關係的單身女人下手,這樣風險比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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