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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造兵禍?


    窮兵……黷武?!


    此言一出。


    所有的人勃然變色。


    當今皇帝李世民,雄才偉略,在還是秦王的時候,便率領唐軍南征北戰。


    伐薛舉,破宋金剛。


    平劉武周,斬竇建德。


    敗王世充,鬥劉黑闥。


    以天策上將之姿,打下來了李唐大半個國土。


    自登基之後。


    更是連年征戰不休。


    單單滅國戰,就打了兩場。


    東突厥被滅,吐穀渾稱臣,一代可汗慕容順,成了大唐的平西郡王,頡利更慘,被俘到了長安,被迫跳胡旋舞……


    這一切。


    皆是李世民的功績!


    可凡事,就看怎麽說。


    說好聽了,這是豐功偉績,說不好聽了,可不就是窮兵黷武?


    如今。


    李承乾一席話。


    直接將房贏的詩句曲解,並且引申到了李世民身上……這是要置房贏於死地啊!


    “太子殿下與駙馬有仇?!”


    “好好的一首詩,竟被說成了窮兵黷武?”


    “這麽大罪名,誰擔得起?”


    “若是罪名落實,陛下為了正名,就算千萬個不願意,也要拿房遺愛開刀……”


    “完了!房遺愛這次懸了!”


    群臣的麵色無比凝重。


    然而。


    長孫無忌卻皺起眉頭。


    他看著前方得意洋洋的李承乾,在心裏暗罵一聲:


    “愚蠢!”


    “聖人壽宴,普天同慶。”


    “就算有再大的爭鬥,也要等過了今天再說,否則,隻能引起陛下不喜!”


    “如此心胸,怎能成大事!”


    長孫無忌緩緩閉上眼睛。


    這個外甥,曾經被他寄予厚望。


    現如今,他雖然已經暗中將其放棄,可依然止不住心中的失望。


    眾臣之首。


    房玄齡眉頭微微皺起。


    “不對勁。”


    “太子和長孫家同氣連枝,如此昏招,顯然不是長孫的授意,除非……”


    房玄齡心中猛然一顫。


    一個驚人的假設跳入腦海。


    “除非,長孫氏,已經放棄了太子!”


    “以至於,連聖人壽宴這樣的場合,都不曾暗裏指導,交代禍福曲直……”


    房玄齡心裏翻江倒海。


    被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到了。


    長期的宦海沉浮,令他見微知著,往往會從蛛絲馬跡中,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沉默著站著。


    雙目光華閃爍,不知在謀算什麽。


    同樣沉默的。


    還有大唐皇帝李世民。


    他麵色如常,背後背著的手掌,卻僅僅攥起。


    “乾兒,太讓人指望了。”


    “朕剛才已經給過他機會,他卻毫不理會,依然執著的構陷贏兒,真是狂妄自大。”


    “他違背聖意。”


    “在自己父親的壽宴上,作妖鬧事……這個東宮之主,他還想當嗎?!”


    ……


    哎呀,太子自己在作死,是因為被仇恨遮蔽了雙眼嗎…房贏心裏不斷吐槽:“太子小陰人。”


    “和稱心拚刺刀。”


    “果然陰柔無比,越來越容易情緒化,皇帝壽宴玩這出,你怎麽不更狠點,滿城盡帶黃金甲……”


    另一邊。


    見眾人如此反應。


    李承乾更加得意了,他就喜歡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穩操一切,這是權利的味道。


    “陛下,請下聖裁!”


    他施施然低頭行禮道:“房遺愛目無君長,在皇宮壽宴上諷刺聖君,罪不可恕,懇請罰處!”


    然而。


    李世民還未說話。


    人群中卻有人站了出來。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眾人轉頭望去,待看清此人麵容,心中俱是一凜。


    國子監祭酒——孔穎達。


    麵對這位。


    李承乾不敢大意,趕緊彎腰施禮:“先生。”


    孔穎達一絲不苟的迴禮。


    直起腰來,臉上一片嚴肅。


    “太子殿下,你方才說,駙馬的詩作,是在諷刺聖人窮兵黷武,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什麽?


    錯…錯誤的?


    李承乾直接亞麻呆住了。


    他沒想到,孔穎達竟然會反對他,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點兒麵子都沒給他留。


    該死的!


    先生這是要……幫房遺愛那大棒槌說話?!


    想到這裏。


    李承乾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可孔穎達是天下大儒,還是皇帝親自挑選的東宮之師,他李承乾再狂,也惹不起這位老先生。


    強忍著心裏不滿。


    李承乾鐵青著臉,再次拱手彎腰:“學生哪裏不對,還請先生教我。”


    “嗯。”


    孔穎達點點頭,解釋道: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這兩句詩,確實低沉悲涼,感傷哀歎。”


    “聽起來,似是故作豪飲之詞,實則作曠達語,表悲感之意。”


    “可殿下若是如此理解,這詩……便是讀便淺了!”


    讀淺了?


    一聽這話。


    李承乾臉色更加難看。


    顯然,孔穎達這是指責他理解膚淺,將他剛才的那套理論,全盤否定了。


    緊接著。


    孔穎達再次說道:


    “殿下不要忘了,前麵還有兩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這是歡樂的盛宴啊!”


    “不是一兩個人在那兒淺斟低酌,借酒澆愁。”


    “四句詩結合,表現出來的是豪放、開朗、興奮,還有著視死如歸的勇氣!”


    說到這裏。


    孔穎達麵色紅潤,雙目發亮。


    顯然,房贏的詩,get到了老先生的點,讓他進入了某種文人特有的感悟境界,情緒也跟著越來越激動。


    “古來征戰,醉臥沙場……”


    “這和筵席所顯示的熱烈氣氛,是一致的!”


    “它不是在宣揚戰爭的可怕,也不是表現對戎馬生涯的厭惡,更不是對生命不保的哀歎。”


    “駙馬房遺愛……”


    “他這是以豪邁曠達之筆,表現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情緒,讓世人透過這種豪放曠達的胸懷,看清我大唐將士心境深處的憂傷與幻滅!”


    “窮兵黷武?狗屁!”


    “駙馬明明是在歌頌邊軍,歌頌大唐,歌頌聖人!”


    “這,才是真正的邊塞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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