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利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和迪倫一路追到這條安靜的巷子裏後,迪倫竟然會突然向他踹上這麽重重的一腳。


    不過,布萊德利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子的反應卻不慢。


    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他就迅速把四騎士所作的一切都聯係了起來。


    想到這夥人掌握的那些情報以及迪倫的fbi探員身份,再結合對方突然向自己發動的攻擊,布萊德利立刻知道這一切都和迪倫有關。


    “為什麽,嗬嗬嗬嗬,”昏暗的燈光下,看著布萊德利那張比夜色還要漆黑的五官,迪倫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時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冷漠:“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姓史拉克。我的真正名字,叫做迪倫·史拉克。”


    “什麽,史拉克?!這,這怎麽可能?!!!”


    迪倫的話一出口,精神本就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中的布萊德利立刻反應了過來,更何況他本就對史拉克這個姓氏分外的敏感:“你、你、你,你是那位魔術師萊昂內爾·史拉克的兒子。”


    “是啊,你果然沒有記起我。”看著布萊德利臉上震驚的神情,迪倫微微搖了搖頭,裂開嘴角,露出黑色下白森森的牙齒:“當然,這也很正常。那一天,你隻顧著在攝像鏡頭麵前發表你對我父親魔術的看法,又哪裏有心情去留意現場的一個小男孩。”


    “原來如此,咳、咳、咳,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看來,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強行控製住自己的咳嗽,布萊德利看向迪倫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


    想到先後倒黴的巴黎國際信托銀行,以及即將完蛋的阿瑟·特瑞瑟,布萊德利知道,這一次輪到他了。


    而且既然迪倫選擇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表示自己多半活不了了。


    更何況,以美國fbi那堪比幫派的狠辣風格,再加上自己與對方之間無法化解的仇恨,布萊德利也不覺得對方會放過自己。


    不過,即使如此,布萊德利還是想試著挽救一下。


    萬一成功了呢,他不就可以多活幾十年了嗎?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心裏這麽安慰著自己,布萊德利睜大眼睛認真的盯著迪倫,試圖讓對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懺悔和悲傷,臉上同時擠出前所未有的悲傷和愁緒。


    “羅茲,哦不是,史拉克探員,對於你父親的遭遇,我很難過。真的,我真的和你一樣難過。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父親的死真的和,”


    “你是想說,我父親的死和你無關,是不是?”迪倫直接打斷了對方。


    “不、不、不,”布萊德利連連搖頭:“我承認你父親的死和我有一定的關係,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事實上,因為你父親的死,這些年我也不好過。


    每次想到這件事情,我的心都好像被針紮一樣痛苦。我經常向上帝它祈禱,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拿出我所有的財富,讓你父親能夠活過來。”


    說到財富兩個字的時候,布萊德利的聲音格外的重,看向迪倫的表情越發誠懇。


    那意思就差直接對迪倫說,隻要你肯放了我,我這些年積攢的財富就都是你的了。


    “唉,”迪倫哪裏不明白布萊德利的意思,輕笑著連連搖頭:“布萊德利先生,我不是你。對你來說,金錢是一切,是萬能的。。但是,對我來說,金錢並不是一切。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麵,金錢就不是萬能的,它解決不了我想要解決的問題。”


    說罷,迪倫從懷中掏出一把格洛克手槍,對準了眼睛瞪大的布萊德利:“再見了,布萊德利先生。如果上帝它瞎了眼,安排你上了天堂的話。那麽或許你能見到我的父親,到時候,請替我向他問聲好,就說我很想他。”


    “不,”這一刻,布萊德利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管急速擴張,他整個人都處於前所未有的驚恐之中。


    “砰!”


    槍聲響起,打斷了布萊德利不甘的喊聲。


    看著布萊德利額頭上的彈孔,以及從彈孔中緩緩流出的鮮血。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感受著手中槍身的冰涼,迪倫抿了抿有些濕潤的嘴唇,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唿!”


    自從親眼看著父親進入河底,並且再也沒有出來後,迪倫這些年的心裏就仿佛被壓了一塊巨石一樣,堵得很難受。


    但是現在,隨著布萊德利的死亡,以及對另外兩個家夥的報複,迪倫心裏那顆壓了這麽多年的巨石,終於被他給推開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他的身後響起。


    聽著身後這一長串熟悉的腳步聲,迪倫抿了抿嘴,頭也不迴的說道:“你們來了。”


    “我們來了。”


    “你們不該來。”


    “我們已經來了。”


    “你們畢竟還是來晚了。”


    “但我們畢竟還是來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隨著雙方的這番交談,空氣仿佛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迪倫繼續這樣背對著身後的四人,看著地上布萊德利白屍體,仿佛雕塑般,一言不發。


    終於,還是迪倫主動打破了沉默:“你們現在才來,幹什麽?”


    “感謝你,說再見,然後離開。”


    “去哪裏?”


    “歐洲,亞洲,非洲,或者南美洲。總之,隻要不是美國就行,我們需要暫時離開美國一段時間。”


    聽到這裏,迪倫終於轉身,看著身後的四個家夥。


    不同於在舞台上說個不停的四騎士,此時的四騎士很安靜,就這樣靜靜看著把他(她)們聚集在一起的迪倫。


    “那就趕緊走吧,這裏是美國,是資本家掌控的國度。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不但公然羞辱了一位億萬富翁,而且還摧毀了這位資本家。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億萬富翁很可能破產進入監獄,這個影響力實在是太大、太惡劣了。為了維護資本家的大局,他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們知道,這一點你已經說過了。”


    說到這裏,四騎士看向迪倫腳底下的屍體:“他死了。”


    “是的。”


    “恭喜你,成功複仇。”


    “這還多虧了你們的幫忙。”


    “不,嚴格說起來,應該是我們四個人感謝你才對。迪倫,如果不是你,我們四個不認識彼此的人不會聚到一起。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成立四騎士。如果不是你,我們的人生除了錢外,再也沒有別的追求。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迪倫,真的非常謝謝你。


    你讓我們知道,人如果沒有夢想,和鹹魚沒什麽區別。你讓我們知道,這個世界有著很多不公平的事情等待我們前去解決。你讓我們知道,我們可以用我們的魔術去做很多事情。


    迪倫,你點燃了我們的生命,讓我們感受到了正道的光。我們已經想好了,往後餘生,我們四騎士將化身成為正道之光照在大地上,我們要把每個黑暗的地方都照亮。”


    看著麵前這四個自己精挑細選組成的四騎士臉上那虔誠的光輝,想到他們在自己的安排下折騰出的大動靜,迪倫嘴角扯了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所以,我就在這裏祝你們一路順風。”


    “嗯,也祝你以後在fbi內工作愉快,我們以後再見。”四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啪、啪、啪……”


    看著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對比初見他們時與現在的樣子,迪倫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見識了各種黑暗的fbi探員向他們灌輸的那些東西到底對還是不對。


    不過,無論如何,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地步,對方已經無法後退了。


    迪倫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裏替四人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的離開美國。


    迪倫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的一個角落裏,聽著他和四騎士間的對白,陳永仁的嘴角正在瘋狂扯動。


    在史丹利這位世界頂尖黑客的監控下,陳永仁非常順利的找到了迪倫和布萊德利。


    之後的事情,他全程都看在眼裏,不過他可沒興趣去阻止。


    對於陳永仁來說,無論死的是布萊德利還是迪倫,他其實都不在乎。


    誰能活下來,那就表示他的能力更強,陳永仁就會選擇和他合作。


    隻是陳永仁怎麽都沒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會聽到如此中二和裝逼的對話,以至於裝逼如風的陳永仁的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


    如果不是知道這裏是美國,是現代社會,而且說話的是五個鬼佬,陳永仁都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那個喜歡裝逼的古大俠構造的江湖世界。


    看著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中的四騎士,陳永仁啟動數據解析,發現他們確實都離開後,這才邁步走出角落,朝前方走了過去。


    陳永仁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所以本來因為四騎士的離開安靜下來的巷子裏,再一次響起一串緩慢而清脆的腳步聲。


    “啪、啪、啪……”


    “什麽人?”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迪倫渾身肌肉緊繃,迅速轉身,同時抬起槍口。


    不過下一刻,看清楚來人在昏暗光線下的模樣啊,迪倫頓時愣住了:“陳、陳警官,怎麽是你?你不是在休息嗎?”


    迪倫是真的沒有想到,阿爾瑪口中那個因為旅途疲倦,正在酒店休息的陳永仁竟然會出現這裏。


    不理會迪倫表現出來的驚訝,看著對方手中對準自己的槍口,陳永仁隨意的聳聳肩:“夥計,你知道嗎,我這個最討厭別人用槍指著我的頭了。可惜的是,總有些死鬼這樣做。”


    “死鬼?”迪倫的眉頭微微皺起,因為陳永仁的突然出現,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


    “是的,因為我有一個習慣。但凡是敢拿槍對準我的人,哪怕他的槍裏沒有子彈,我也會出手殺了他(她),讓他(她)變成一個死鬼。”


    聽了陳永仁話語中的威脅,迪倫的注意力卻是放在手中的格洛克上麵:“你的意思是說,我槍裏沒有子彈。”


    說到這裏,迪倫握槍的手還上下輕輕晃了晃。


    “是的,我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不等迪倫迴答,陳永仁繼續說道:“另外,我再次提醒你一句。不管你用多少支槍對準我,隻要我願意,我可以讓你在一秒鍾之內看到自己的腦袋。


    所以,迪倫,千萬不要做愚蠢的事情。否則的話,你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因為,你會死的很難看,很慘的那種。”


    阿永仁說出這番話時的聲音很平靜,臉上笑容也沒有絲毫變化,知道對方一些情況的迪倫明白陳永仁不是在跟他吹牛和裝逼。


    迪倫知道,陳永仁真的有這樣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迪倫也沒有向陳永仁開槍的打算。


    迪倫殺死布萊德利,是為了替父親報仇,這符合他的道德立場。


    但是,如果迪倫朝陳永仁開槍,那就違背了他的道德立場。那樣的話,往後餘生,他的心裏恐怕會再一次壓上一塊大石頭。


    看著陳永仁臉上淡定的笑容,心裏轉動著這些念頭的迪倫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收起了格洛克:“陳警官,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你,也因為那夥四騎士。”


    看著似乎掌握了一切情報的陳永仁,迪倫眨了眨眼,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唉,看起來陳警官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多。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啊,你們東方這句話真是太有道理了。”


    “阿仁,迪倫你叫我阿仁好了,我的朋友都這麽稱唿我。”


    “朋友。”看著陳永仁臉上和煦的笑容,迪倫喃喃重複道。


    “是的,朋友,”陳永仁指了指迪倫腳下的屍體:“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的態度有些奇怪,你的很多注意力都放在這家夥身上。之後,我就開始調查你,然後就了解了你的一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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