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說話的男人,陳永仁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自責和怒火,那是對他自己的自責和憤怒:“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我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我卻遲遲下不了決心去改變,反而陷入對以往美好日子的迴憶當中。


    並且,我終於發現我父母這些年過的並不好,準確的說,是一點也不好。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到了愧疚,對我的父母產生了一些責任心。


    可是我當時的心理真的很難被改變。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外麵裝駝鳥。我用所謂的麵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開始拒絕正式承認現實。


    發展到最後,每次接到我母親的電話,我都害怕。因為我生怕暴露自己的無能,我怕我母親會失望和難過。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從來就不討厭我母親,我也不像我想的那麽無情。從我記事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在我的生命中占了最重要的地位。


    隻不過,因為後來的那些經曆,我對她的關心被我自己成功的壓製住了,同時也欺騙了我自己。


    可惜我想明白的時候,有些晚了。其實不晚,但我當時認為晚了。為了不讓她發覺這一切,不讓她難過,我選擇了用最冷淡的態度迴應她。


    所以我母親說,我年紀越大,和她的交談越少,感覺越來越睢不起她。其實她錯了,參加工作後,一開始交談少,的確是睢不起她。


    但是後來,我是真的很想和她談心。真的,很想。但是,我不敢談,因為一旦談的深了,我那層罩住自己的保護層會被自己撕的粉碎,她會知道我的真實處境。我無法想像那樣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目光。


    我母親曾經告訴我,她這輩子為我而活。我說愚蠢,人就得為自己而活。然後,我們都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我們都輸了。她如果稍微自私一點,我稍微有些責任心,一切會完全不一樣。”


    “砰、砰、砰,”男人重重的捶打起自己的胸口:“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其實已經非常後悔了。因為我一係列自以為聰明實際上愚蠢再加上所謂享受悠閑生活的操作,把我本來還不錯的生活搞的一團糟。


    這個時候,其實我最好的選擇是麵對一切,向我母親坦誠現實。然後重新開始,撿起我應該的責任。


    我其實了解我母親,如果在我的生命和她的生命當中做一個選擇,她一定會選擇保護我的生命。


    正是因為明白這點,明白她對我的好和愛,我的壓力才越來越大,我越發不敢讓她失望。


    所以我沒有改變,就仿佛一個永遠不會被吵醒的瞎子和聳子一樣。”


    “吸、吸、”吸了吸鼻子,擦掉鼻子間的鼻涕,男人慢慢低下了腦袋,看上去就仿佛一條狗:“我其實已經知道我母親的生活和身體都很不好,可是我每次都安慰自己我母親不會有事的。因為在我的腦海裏,她永遠是那個要強且健康的女人。不僅如此,我還告訴自己,我隻需要一個機會,我就能重新起來。”


    “可惜,機會一直沒有到來,我也一直沒有做出改變,我就這樣陷入了一個非常愚蠢而可笑的死循環。”


    看著一直不說話靜靜聆聽的陳永仁,男人突然問道:“你知道是什麽死循環嗎?”


    陳永仁點了點頭,聲音既不柔和也不冷漠,聽上去第一次有了一股不知源自何處的悲傷:“我知道,你長期接不到你母親的電話,你會非常擔心,擔心她是不是因為身體又出現了什麽問題。


    可是你一旦真的接到電話,你又會很害怕,怕一旦她問你過的好不好,最近工作怎麽樣,你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看著陳永仁,男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因為我曾經的沒有責任心,有了一點成績就好逸惡勞,以及自以為是的急功近利,再到後麵開始後悔又死要麵子裝瞎子和聾子,我一次又一次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最最最關心我的女人。


    沒有之一,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我、最關心我的人。可是,我卻一次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傷害她。”


    “啪!”男人重重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這次事情後,我終於迴去了,也見到了我的父親。然後,他告訴我,每次與我通話後,我母親都在流淚。


    既有被我的冷漠給傷到,也因為我母親她什麽都知道。生我養我的她很了解我,她知道我在外麵過的並不好,否則我是不會再繼續用這樣的態度對她的。”


    “哼、哼、哼……”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哽咽了起來,伸出胳膊抹過不斷吸氣的鼻子。


    “然後,終於,她出事了。一次誰也想不到的洗頭、洗澡後泡腳,竟然會突發腦溢血,成為了一個逐漸死亡的植物人。


    天哪,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幕。我的母親,今年才54歲啊,再過些日子才55歲。我母親身邊的那些親戚,她是最小的啊,最小的啊!


    我的天,我們現在的平均年齡都是70多歲,她整整提前了20年,20年,20年!”


    看著男人越發急促的唿吸,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痛苦,陳永仁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悄悄捏緊了拳頭。


    兩世為人的他雖然無情,但是對於那些真心善待自己的人,他還是同樣會善待對方。


    像麵前男人這種用最殘忍的愚蠢方式對待自己母親的行為,陳永仁真想狠狠教訓對方。


    男人也看到了陳永仁緊握的拳頭,他沒有絲毫的反應,隻是繼續略帶哽咽和沙啞的說道:“當我意識到這點後,我才發現,我竟然連給她看病的錢都沒有,這是我之前還算是風光時根本想不到的事情。那個時候,我自己稍微有點不舒服,立刻去醫院,完全不擔心醫藥費什麽的。


    我工作這麽多年,要啥沒啥,還不如剛參加工作時候的經濟情況。這些年,我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以及變相的糟蹋我自己。


    當然,我身體現在也大不如前了,這其中也有年齡的關係。不過,我從來不敢告訴我母親,我身上現在也有不少病。所以有時候,我都在想,我會不會比她先死。”


    “所以,現在的你終於看清自己了。”


    “唉,我其實早看清自己了,隻是我一直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這一次,我母親的事情,讓我徹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也終於看清和正視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說到這裏,男人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給對方看。


    照片中,一個頭發枯黃的女人緊閉眼睛躺在病床上,身邊是各種醫學儀器,而她的嘴巴和舌頭都連通著唿吸管,整個人看上去很詳和,也很令人揪心。


    “你知道嗎,夥計,我當時進了重症室後,聽著我父親的哭泣聲,我除了抱住那個可憐的女人痛哭外,我什麽都做不到。


    我也第一次,把我這些年的想法,和真正想她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可惜,她聽不見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這一輩子都看不明白,哪怕我母親因此憎恨我,我都開心。這樣,我至少能舒服些。


    可是我知道,她一直都愛我,一直都是。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我就是她眼裏和心裏的希望。


    然而,我不但親手毀了她的希望,還一次一次傷害她,最後把她也給毀了。


    我的天,她本來是不該出事的呀。或許她在這個年齡,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死亡。


    但是,她絕對不會因為這些該死的疾病而死。這些病,都是累出來的。


    是我,是我這些年一直以來的態度和作法造成了這一切,我當時隻要稍稍做出一點改變,這些事情就完全不會發生,完全不會。


    我的天,我他媽的是個殺人犯。是我親手殺了,殺了我的……,我的天!


    誰能想到,最後叫醒我這麽一個該死的裝死的混蛋,竟然要用我上母親可能丟失的生命。


    上天真是不公開,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你很後悔?”看著麵前徹底陷入絕望的男人,陳永仁緩緩抬起了槍口。


    “我後悔,我後悔死了,但是,”頓了頓,男人緩慢而重重的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都沒意義了。我不會再和以前那樣,動不動就陷入對過去的迴憶,然後用所謂的迴憶來包裝和麻醉自己。


    我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父親,還有我自己,我也要好好活下去。我體內有我母親一半的生命,我要成為我母親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的延續,所以我有這個責任也必須好好活下去。


    我要擔起這個家,我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的走下去,而不是幻想著用好逸惡勞和急功近利去用一年的時間賺十年甚至幾十年的錢。


    安全感,來自腳踏實地,而不是自我的催眠帶來的幻想。


    至於麵子什麽的,通過這次的事情,我也早在我的那些親人麵前拋下了。


    也是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放棄所謂的麵子其實一點也不困難。而且,”


    沉默了片刻,男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笑容中有著難已掩飾的感激:“我體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真情,過去,因為無知、偏激和不如意的處境,我看待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惡意。


    然而,現實卻告訴我,這個世界同樣也存在著很多人的善念。


    世界是人性的各種集合,當你對世界充滿善意的時候,世界中的惡意雖然也存在,但是也會有很多善意向你襲來。


    當我意識到這點,我知道什麽叫感恩和寬榮。不過就是有些遺憾,我最在乎的那個人很可能快沒了。”


    “哢嚓!”


    陳永仁拉上槍栓,看著麵前這個因為一係列折騰失敗到極點的男人:“聽你說了這麽多,雖然有些同情,但我還是覺得你該死。”


    “是的,我該死。”男人重重點了點頭:“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死,不是因為我怕死。現在的我,已經沒什麽好怕了。


    我母親就是我的根,是我的家。因為我的瞎折騰和所謂的麵子,她一直麵對著這個世界上最冷酷的態度。然後她死了,我的根和家也都沒有了。


    現在的我,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我要賺錢養活這個家。而且,我本來從小都不打算結婚生孩子。但是現在,我要努力工作,我要結婚生孩子,我要完成我母親生命在這個世界的延續。”


    頓了頓,男人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碼著一行行文字的電腦:“每個人一共有三次死亡,我母親正在走向身體上的死亡。但是,她的社會關係還沒死,我要幫她延續下去。


    不僅如此,還有精神上的死亡。


    我雖然不能成為偉大的作家,但是終我一生,我會用我的文字,一次次的提醒看我書的書友——有這麽一個從小經曆磨難,卻死不認命,非常要強的努力工作的平凡而偉大的女人,偉大的母親,偉大的妻子。


    她的名字,叫做張·紫·萍。”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最希望的是她能醒過來,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告訴她,‘媽,我真的錯了,你醒一醒好不好。很多東西我終於想明白了,能不能醒一醒!’”


    “隻是這些。”陳永仁抬了抬下巴。


    “有多少能力吃多少飯,我當然也有對目前的我來說很不切實際的夢想。我希望以我母親的名義成立慈善基金,我還想把我母親的經曆拍攝成影視作品。但是,那些隻是夢。


    相對來說,通過文字來記錄,更適合現在的我。”


    沉默了片刻,陳永仁點了點頭,收起手槍,轉身便走:“夥計,祝你好運!”


    “謝謝。”


    “對了,你打算取個什麽樣的筆名?”


    “你覺得青山怎麽樣?正所謂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還有,我想到了,我喜歡楓葉。如果生活在有紅色楓葉的家鄉,那肯定很美。所以,我打算叫青山楓鄉。”


    “青山楓鄉,很不錯的一個名字。我希望你能成功,我的朋友。”


    “謝謝,我會努力的。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我會堅持下去。”


    ps1:(本章的ps有點長。)


    寫這兩章,一方麵是讓自己更加看清自己,一方麵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罵自己,一方麵是想發泄心口沉甸甸的情緒。這幾天,胸口一直被某種東西壓著。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在試圖喚起你們的同情心,希望你們能打賞我錢。我不說什麽全憑心意,我希望越多越好。


    在小說中,我可以讓主角無恥且不擇手段,但是我做不到,我沒有陳永仁那麽瀟灑和冷酷。


    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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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我承認我的心變軟了,但是陳永仁的人設不變。對待善念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更加堅決的打擊惡念。


    ps3:這本書我會一直寫下去,一方麵是要更多人知道我母親的事情和名字,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不多的錢。


    另外,關於用母親的名字來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我知道這輩子都不太可能,但是至少會是我的一個夢想。


    至於用我母親的名字和經曆拍攝影視作品,好吧,估計也不太可能,我不是投資商,也不是賈導演。但還是那句話,對我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值得安慰的夢想。


    不過,現實中很難實現,可以在小說中實現。


    ps4:感謝書友檀玩、、、幻★、亡(打不出來)靈、幾的才年、老白_同誌的月票、留言和打賞!謝謝!


    勸書友幾句,如果你們不是我這樣的人,那很好。如果是,請多多考慮我的教訓。這個醒悟的代價,真的太大了。


    ps5:從今以後,我真的沒家了,我成為了一個流浪漢。媽,我真的對不起你,我很想你,真的好想!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醒一醒吧!


    我的母親,她叫張·紫·萍,1967年出生。


    媽,下輩子我們永不相見,我不會再做你的孩子,你會遇到一個真正優秀的孝順孩子!


    如果可以,我真想來一場地震,隻帶走我一個人。我現在才知道,活著,有時候真的很痛苦。但是,得硬挺下去。


    ps6:這兩章後,小說內容迴歸影視主線。這些東西,我基本上不會再寫,當然,這個名字會出現,而且我以後寫的所有書中都會出現。


    當然,如果最後那一天真的來到,我會再來一次感慨。但是,我希望最好不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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