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12點,經過一個晚上的辛苦操勞。


    陳永仁和簡一直睡到中午,然後才來到位於百老匯大街的羅巴塔餐廳享用午餐。


    與周圍吃飯很緩慢很斯文的客人相比,陳永仁和簡的進食速度很快。


    沒用多長的時間,他們便解決掉了香草橄欖油麵包、香烤加拿大有機豬鞍扒、焦糖特濃朱古力、涼拌土豆羹和黑鬆餛飩。


    “嗝!”陳永仁完全不顧周圍一些人詫異的目光,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同時摸了摸肚子。


    注意到陳永仁的動作,簡嘴角含笑,端起酒杯,輕輕抿了口木桐紅酒,感受著木桐紅酒悠長的後味,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了看周圍幾個吞雲吐霧的客人,簡放下酒杯,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包,從中取出一盒印有金色俄羅斯雙頭鷹標誌的壽百年。


    簡打開煙蓋,取出一根粉色的細長烤煙,同時看向陳永仁:“可以嗎?”


    陳永仁點了點頭:“隨便。”


    看著陳永仁,簡這才發現一件她一直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自從她認識陳永仁以來,對方酒倒是沒少喝,但是卻好像從來沒有抽過煙。


    “要不要來一根,這是壽百年的烤煙,對保護嗓子有好處。”


    看著煙盒中一根根細長的粉色烤煙,陳永仁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對這個玩意不感興趣。”


    “那真是太遺憾了。”


    說吧,簡便把細長的煙叼進嘴裏,不等她點燃,附近的一位服務生突然走了過來:“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準許抽煙。”


    簡有些詫異的看了這名服務生一眼,然後又看向其他幾桌正在吞雲吐霧的客人。


    注意到簡的動作,服務生很有禮貌的解釋道:“那幾位先生抽的是我們餐廳出售的瑪雅西卡斯雪茄。”


    看著打算收迴香煙的簡,陳永仁朝服務員笑了笑:“那麽,請你替我們來一隻瑪雅,呃,那個瑪雅西卡斯雪茄好了。”


    “好的!”


    服務生聽了,立刻雙手遞來早已準備好的雪茄。


    陳永仁接過雪茄,把它放到桌子上,然後衝服務生微笑點頭:“現在可以抽根香煙了麽?”


    服務生的態度一直很有禮貌:“當然!”


    “謝謝!”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點燃壽百年烤煙。


    至於放在桌子上的雪茄,陳永仁和簡根本就沒有看上一眼。


    然而事實證明,並不是什麽人都像陳永仁和簡這麽好說話的。


    前方靠近門口的餐桌中,正有一位非常年輕的男人正因為抽煙的事情和服務生發著牢騷:“為什麽不能抽煙,他們都能抽,憑什麽我不能抽。“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他們抽的是我們餐廳提供的瑪雅西卡斯雪茄。”


    “這是什麽破規矩。”


    “很抱歉,先生,我們餐廳就是這樣的規矩。”


    然後,陳永仁就聽見年輕男人又嘀咕了幾句,最後才在身旁朋友的勸阻下,停止了吵鬧。


    看著前方這一幕,陳永仁微笑搖頭。


    注意到陳永仁的動作,正在吞雲吐霧的簡好奇問道:“怎麽,你也覺得餐廳的做法有問題?”


    “當然不,”陳永仁擺了擺手:“我倒是覺得餐廳的做法很有意思,它讓我想起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想要不遵守別人製定的規則,隻有兩種方式。其一就是你足夠強,強到可以藐視一切規矩。


    當然了,這個基本上不太可能。因為強弱始終都是相對的,你比別人強,同樣也會有比你強的人。


    所以,還有一種方式就是明麵上遵守別人製定的規則。然後,利用別人的規則按我們的規則行事,”


    說到這裏,陳永仁指了指簡手中的壽百年烤煙:“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簡還真沒有想到,隨便這麽一件小事情,竟然能讓陳永仁說出這麽一番道理。


    不過仔細想了想,她也覺得陳永仁說的很對。


    同時,簡還想到了自己的職業。


    身為殺手,很多情況下也是在別人製定的規則中,實現殺人的目的。


    “你這段時間都去洛杉磯哪裏玩了?”


    想到這些天的經曆,陳永仁有些感慨:“別提了,這些天實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抽不出時間去玩。”


    聽了陳永仁的話,簡立刻想到陳永仁才來洛杉磯沒多久,就發生了好多起案子。


    不等簡打算說些什麽,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叮鈴鈴、叮鈴鈴!”


    看著上麵顯示的號碼,簡看了陳永仁一眼,立刻按下了接通:“喂,斯隆。對,我在洛杉磯。嗯,……”


    對麵的人似乎在說些什麽,簡不斷的點頭。


    “行,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掛斷電話,簡朝陳永仁攤了攤手:“看來,我們的約會今天隻能暫時到此為止了,我還有工作需要去做。”


    “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簡搖了搖頭,同時站起身:“今天就先這樣,等我把任務結束了,再來找你。”


    “那好,自己小心點。”目送簡離開,陳永仁輕輕抿了口紅酒。


    陳永仁看的出來,簡其實並不太想去完成她背後組織布置的任務。隻不過,簡顯然非常忌憚她所在的組織,所以也沒有拒絕。


    陳永仁之前提過可以幫忙解決對方的組織,不過簡拒絕了,既然如此,陳永仁也沒有再堅持。


    陳永仁知道簡是個聰明的女人,如果哪天對方需要他幫忙,一定會開口的。


    就在陳永仁考慮著要不要離開餐廳,去附近逛逛時,他的側後方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波波,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你非常有好感。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現在也是單身,為什麽一直不肯接受我。”


    “抱歉,漢克先生。我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我們彼此都不是很了解。更重要的是,我已經有孩子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把我孩子培養長大。”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清爽。


    “波波,我可以跟你一起把孩子養大啊。”


    “謝謝你,漢克,不過我的孩子恐怕不會接受你,所以我隻能感謝你的好意了。


    說罷,名叫波波的女人推開椅子,便準備起身離開。


    不過,她還沒有邁步離開,便被她口中的漢克給拉住了:“不,波波,你不能這麽對我。你說的沒錯,你還不夠了解我。所以,隻要你真的和我交往,你就會知道我們非常合適。”


    感受著漢克手掌的力氣,看著對方臉上消失不見的彬彬有禮以及顯得有些兇狠的表情,波波有些害怕的試圖把手抽出:“別這樣,漢克,我認為你現在需要冷靜一點。”


    “冷靜,去他媽的冷靜吧。”不知道怎麽迴事,或許是酒喝多了,又或許是被女人拒絕後心情很不爽,所以漢克有些惡狠狠地盯著波波:“我告訴你,波波,隻要是我看中的女人,從來就沒有失敗過。”


    “你放開我!”聽著漢克發出的吼聲,波波越發害怕了。


    這時,餐廳內的工作人員和周圍幾名客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亂。


    “嗨,先生,”


    “閉嘴,”不等工作人員過來阻止,漢克就出聲打斷了他:“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的滾一邊去,別來摻和這種事情。”


    感受著身後的騷亂,陳永仁搖了搖頭,對於這些美國人之間的狗屁感情生活,他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出於好奇,陳永仁還是扭頭看了過去。他想知道,這個波波到底有多漂亮,竟然會讓這個家夥出現這樣的反應。


    然而,當陳永仁看清了波波的模樣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倒不是說波波有多漂亮,陳永仁被她給迷住了。這個波波雖然長的很不錯,但是也就那麽迴事而已。


    真正讓陳永仁愣住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這個女人。


    準確來說,是陳永仁曾經見過這個女人的照片。


    看著和照片中沒有什麽變化的女人,想到對方被喊出的名字,陳永仁起身走了過去,用港島話問道:“你好,請問你是叫波波嗎,港島來的?”


    “嗨,滾一邊去,這裏沒你的事。”看著走過來的陳永仁,漢克鬆開手中波波的手掌,朝他晃了晃手中拳頭,看起來很是兇惡。


    直到這時,陳永仁才有空打量這個名叫漢克的男人。對方臉上留著打理得當的絡腮胡子,穿著藍色條紋襯衫,看上去倒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過,此時的漢克卻是雙目瞪圓,臉頰兩側不停的抖動著,看上去很是猙獰。


    簡單掃過漢克兇惡的表情,陳永仁微微嗅了嗅鼻子。然後,他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麽這個漢克會突然出現這樣急躁的情緒了。


    因為,陳永仁從漢克的身上聞到了一股藥品的味道。也就是說,他麵前這個家夥,是一個癮·君子。


    對於這種人,陳永仁非常了解。


    因為吸食藥品過多,他們的精神世界和情緒非常的不穩定。哪怕不在發作期間,他們也很容易因為外界的某些刺激產生劇烈的波動。


    看著笑容和善的陳永仁,波波連忙退到陳永仁身邊,同時不停地甩著被抓疼的手腕:“是的,這位先生,我是從港島來的,難道我們以前認識?”


    陳永仁想了想,再一次確認道:“波波,你的前夫,是不是叫阿郎?”


    陳永仁注意到,波波聽了阿郎的名字後,表情立刻變了。


    “你,你認識阿郎,你是他的朋友,他難道也在這裏?”一邊說著,波波一邊不斷的打量著四周。


    這一刻,波波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複雜。


    有驚訝,有迴憶,有不滿,有酸楚……


    總之,滋味非常的複雜。


    注意到波波這個反應,陳永仁就知道,他沒有認錯人。這個女人,竟然還真的是阿郎的妻子波波。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陳永仁心裏感慨道。


    “我叫陳永仁,是阿郎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阿仁。不過,阿郎他沒在洛杉磯,”陳永仁搖了搖頭,指了指這間餐廳:“他在港島經營了一家餐廳,我在餐廳中有股份,生意很不錯。我在他家看過你的照片,所以剛才就認出了你。


    “原來是這樣啊,“聽了陳永仁的解釋,不知道為什麽,波波覺得有些失望,但還是關心起了其他的事情:“阿郎現在開餐廳了,他沒再賽車了嗎?”


    陳永仁搖了搖頭:“他瘸了一條腿,還怎麽賽車啊,話說,你,”


    還不等陳永仁繼續說下去,漢克就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嗨,該死的家夥,我不知道你嘰裏呱啦的在說什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波波是我的女朋友,請你離她遠一點。否則的話,我不介意讓你知道拳頭打在臉上是個什麽感覺。”


    看著陳永仁那張笑嗬嗬的小白臉,漢克晃了晃自己的拳頭。


    “你威脅我,”看著麵前這個家夥兇惡的表情,陳永仁有些好笑,然後看向旁邊一臉擔憂的波波:“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剛才我聽了你們的交談,隻知道這家夥好像在糾纏你。”


    這一次,陳永仁用的是英文。


    波波連連搖頭,解釋道:“他叫漢克·勒索瓦,我和他其實也沒認識多長時間。我之前和朋友在咖啡廳談工作,正好遇見了這家夥。


    他說他是波士頓的人,這次來洛杉磯談生意。我和他交換了聯係方式,隻是隨便聊了幾句而已。這次出來也隻是隨便聊聊天,我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


    說到這裏,波波也有些慶幸。


    幸好她是在這裏與漢克交談,如果換一個人更少的地方,以這家夥表現出來的蠻橫,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


    陳永仁點了點頭,指著聽清二人交談的漢克說道:“聽清楚沒有,夥計,這些都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如果你還是個紳士的話,最好離我的朋友遠一點。”


    “去你媽的紳士,”漢克的目光掃過波波,冷冷的落在陳永仁的臉上:“既然你喜歡多管閑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漢克揮出右拳,朝著陳永仁狠狠砸了過來。


    “啊!”看著漢克的動作,波波下意識的發出一聲尖叫。


    周圍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乘客也下意識的喊出聲來:“啊!”


    不過,麵對著漢克揮來的拳頭,陳永仁壓根就懶得躲避。


    陳永仁隻是輕鬆的揮出左拳,迎向了對方砸過來的右拳。


    然後,伴隨著一聲突然響起的“砰!”,漢克的身子脫離地麵,即將向後飛去。


    不過,陳永仁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他第一時間變拳為掌,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陳永仁把漢克朝自己這邊一拉,然後右手呈爪,牢牢的捏緊了對方的脖子。


    “嗯哼……!”脖子被陳永仁緊緊的抓住,漢克本來要喊出的慘叫聲立刻變成了悶哼。


    不理會波波以及周圍客人驚詫的目光,陳永仁朝身邊的波波點了點頭:“走吧,波波。我們出去和這們朋友好好聊聊,免得打擾餐廳內的客人。”


    “好的。”波波長舒了一口氣,連連點頭。


    就這樣,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中,陳永仁就跟提一個小雞一樣,提著漢克向餐廳門口走去。


    剛開始,餐廳的工作人員還想過來阻止。


    不過想到漢克剛才惡劣的態度,以及陳永仁之前很配合抽雪茄的事情,便也沒有再說什麽。


    至於周圍的食客,發現那個大叫大嚷的混蛋已經被陳永仁製服了,更沒興趣過來阻止。


    從始至終,都沒有人想過為漢克這樣的混蛋打電話報警。


    “砰、砰、砰。”剛走出餐廳,陳永仁的左拳就連續三下打在漢克的胸口上。


    看著漢克痛苦的表情,陳永仁鬆開對方,任由對方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夥計,沒有囂張的本錢,就還是低調點。否則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就會被人幹掉。”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漢克一邊咳出一口又一口鮮血,一邊惡狠狠地盯著陳永仁不斷喘氣。


    然後,漢克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死死地盯著陳永仁:“很好,我記住你們了。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沒完。相信我,你們今天這樣羞辱我,我一定會找人弄死你們。”


    說到這裏,漢克又指了指陳永仁身邊的波波:“還有你這個賤女人,給臉不要臉。既然這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對了,還有你那個該死的兒子。”


    “你想幹什麽,漢克?!”聽了漢克的威脅,想到自己的孩子,波波難已置信的看著對方。


    波波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初見時和紳士一樣的家夥,撕掉那層麵具後,原來如此的惡毒。


    “哼,我想幹什麽,以後你就知道了,呸!”重重地吐出一口血水,漢克不再理會波波和陳永仁,轉身朝著街道前方走去。


    漢克如果此時迴頭看過去的話,一定會注意到陳永仁看向他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具屍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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