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官,請問匪徒為什麽會同意和警方交易,是不是與你身後那名匪徒有關?”


    “是的,他是這幫匪徒老大洪繼鵬的弟弟洪繼標。”


    “這麽說來,警方是決定和匪徒妥協了。”


    “妥協,不,”陳永仁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我們港島警方的字典裏,就沒有妥協兩個字。我們這麽做,隻是為了人質的安全,才暫時做出的決定。”


    “陳sir,如果那個洪繼鵬之後反悔怎麽辦?”


    “反悔,”聽了這個問題,陳永仁突然笑了起來。然後,陳永仁當著眾人的麵,撩開西服,露出裏麵的炸彈:“如果那幫匪徒敢反悔,為了市民的安全,為了警方的名譽,我,陳永仁,就會和那些混蛋同歸於盡!”


    “啊,是炸彈!”


    “我操。”


    “靠!”


    “……”


    看著陳永仁那在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炸彈,所有記者齊齊後退。


    不過很快,看著周圍維持現場的警察,看著始終淡定的陳永仁,想到對方的身份,眾多記者又連忙擠了過來,同時閃光燈開始閃個不停,“哢嚓、哢嚓、哢嚓……”


    “陳sir,你怎麽做,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生命安全?”


    “陳sir,難道你不怕死嗎?”


    “陳sir,……”


    聽著眾人接連不斷的詢問,感受著刺眼的閃光燈,陳永仁雙手下按,示意眾人安靜。


    然後,陳永仁雙腳並攏,腰背挺直,鄭重無比地看著眾多記者手中的攝像機和照像機:“我當然怕死,我也不想死。但是,身為一名警察,保護港島市民的安全是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為了保護港島市民的安全,維持港島社會的穩定,我雖死而無憾矣。在這裏,我想告訴所有的港島市民。即使前方有萬般罪犯和危險,我陳永仁,亦往矣!”


    說完,陳永仁右手伸起,朝眾人的攝像機和照像機敬了一個標準的警禮。然後,陳永仁轉身,邁步離開,背影盡顯灑脫。


    一時之間,場麵陷入了無比的安靜之中。


    隻有陳永仁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啪嗒……”


    看著陳永仁充滿豪邁的背影,感受著安靜無比的空氣,以及不時吹過臉龐的清涼夜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


    最後,也不知道是哪個感性的女人開的頭,所有人都低聲抽泣了起來:“嗚、嗚、嗚……”


    在場的警員們,更是一邊抽泣著,一邊齊齊向陳永仁敬禮。


    傾聽著身後的抽泣聲,感受著周圍警員們崇拜的目光和警禮,陳永仁表情不變,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波逼裝的,我打99分。之所以不是100分,是因為你不要驕傲,你還需要繼續努力。


    “阿仁,唉,你說地真好。”看著走到身邊的陳永仁,想著對方剛才說的那番話,章在山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朋友,他果然沒白交。


    “好了,我們走吧,裏麵的人質還等著我們呢。”陳永仁笑了笑,便和章在山押著洪繼標,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向了前方的紅隧。


    這一切,自然也被一直留意現場動靜的李文彬等人知道了。


    明白現場發生的事情後,李文彬等人一陣感慨,也越發欣賞這個年輕人。


    曾向榮和尹曉風的神色更加複雜,這麽優秀的年輕人,為什麽不是他們的手下。


    至於苗誌舜等一幹o記的人,則是臉部一陣抽動。大家一起共事這麽長時間,陳永仁什麽人,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眾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一臉欣賞之色的李文彬等高層,最後悄悄搖了搖頭:“這家夥如此不要臉,想不官運亨通都不行啊。”


    與此同時,其他地方也有人在留意這邊的動靜,那就是永樂傳媒的董事長樂慧貞。


    看著視頻素材中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陳永仁,樂慧貞不由‘噗嗤’一笑:“還真是不要臉,不過,我就喜歡你明明不要臉還一本正經的樣子。”


    念叨完,樂慧貞撥通屬下的電話:“立刻把這則新聞在電視台全力播出,我要全港市民都知道,在這個危難的時候,陳永仁警官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挽救人質的性命……”


    至於陳永仁的安危,樂慧貞一點也不擔心。相處久了,樂慧貞早就知道。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陳永仁都是個戰鬥力絕頂的超級戰士。


    陳永仁可不知道警隊高層的感慨,更不知道他的小甜心為他做的事情。此時的他,正在認真打量身前長相粗獷的洪繼鵬,以及他身後手持武器虎視眈眈的一群匪徒。


    “章在山,沒想到吧,我們會在這裏相見。”洪繼鵬的目光掃過洪繼標以及控製住他的陳永仁,落在章在山臉上:“你這個吃裏趴外,出賣兄弟的叛徒,我可是天天都在想著你啊。”


    章在山懶得理會洪繼鵬聲音中的得意和怒火,隻是四處打量著其他汽車中的人質,發現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鮮血與屍體後,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見章在山不理會自己,洪繼鵬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麽,陳永仁卻突然說話了:“難怪你會大半夜的跑出來做這種事情,果然是個沒腦子的家夥。你是賊,我們是抓賊的警察,你見過貓和老鼠會成為兄弟嗎。從一開始,章sir就不是你們這群樂色的兄弟。”


    “你是誰?”陳永仁說的話以及語氣中的不屑,立刻把洪繼鵬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弟弟臉頰兩側鮮紅的巴掌印:“你個混蛋,你對我弟弟做了什麽?”


    見哥哥終於想起了自己,洪繼標激動地說道:“哥,哥,幹掉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竟然敢打我!”


    “啪!”


    不等洪繼鵬說話,陳永仁就把背對著他的洪繼標掉轉身,然後又是一記巴掌揮了過去。


    看著對方明顯更紅腫的右臉頰,陳永仁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對稱其實也挺美的。”


    “你個混蛋,你幹什麽!”洪繼鵬怎麽都沒有想到,被自己手下這麽多槍指著,麵前的這家夥竟然還如此囂張:“立刻放開我弟弟,否則我擊斃了你。”


    “擊斃我,你可以試試,”陳永仁笑了笑,然後提著洪繼標的身體到一邊,對著麵前的洪繼鵬以及其餘人撩開西服,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炸彈線路:“你他媽以為隻有你會玩c-4炸彈,老子也會。這個炸彈的引爆器是老子的心髒,隻要老子心髒停止跳動,你們就跟我一起完蛋。”


    “你,”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永仁身上的炸彈,本來還打算繼續發火的洪繼鵬立刻閉上了嘴巴,至於他身邊的一群手下,則是紛紛身後退去。好一會兒後,洪繼鵬才咬牙說道:“你這麽做,就不怕傷害到無辜的人質。”


    “你果然是個白癡,”陳永仁好笑地看著麵前這個為人質著想的匪徒:“我都死了,還管他娘的什麽狗屁人質。”


    這下,洪繼鵬也無話可說了。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這個作風和他以往遇到的警察不一樣的陳永仁,洪繼鵬問道:“這位警官怎麽稱唿?”


    “陳永仁。”


    “你就是陳永仁?!”洪繼鵬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個年輕帥氣的家夥,他當然聽說過對方的名字。不過,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更沒有專門去調查對方的資料。然而現在,他才發現,麵前這家夥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狠戾。


    見陳永仁成功的震懾住了對方,章在山這才說道:“洪繼鵬,別廢話了,按照我們的協議,你現在放人質吧。”


    “放人質,嗬嗬,”得到章在山的提醒,洪繼鵬這才從陳永仁的威脅中迴過神來,也終於意識到主動權是在他的手中:“我如果說不放呢,你打算怎麽做?”


    說到這裏,洪繼鵬看向陳永仁:“這位陳sir,難道你打算現在就引爆炸彈。”


    “你想毀約。”發現事情果然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章在山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去你媽的毀約,陳sir不是說了嘛,我們是賊,你們是差佬,你見過賊和差佬會簽協議的嗎?”洪繼鵬不屑地搖了搖頭。


    “你,”看著洪繼鵬這個態度,章在山很憤怒,但是他現在除了憤怒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就在這時,就聽洪繼鵬發出一聲怒吼:“你幹什麽!放開我弟弟,否則我現在就打死你!”


    說話的同時,洪繼鵬憤怒的抬槍對準了陳永仁。


    原來,卻是陳永仁左手扯住洪繼標的耳朵,把他往下按,右手則掏出一把黑色的格洛克,對準了他的耳朵:“洪繼鵬,我這個人很講規矩的。如果你按照約定釋放人質,你弟弟就沒事。如果你毀約,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弟弟是怎麽變成聾子的。”


    “啊,哥,救我,救我啊!”感受著耳朵傳來的疼痛,以及緊貼著耳朵的冰冷槍口,洪繼標驚恐地叫道。此時的他,哪裏還有一絲剛才要大哥殺掉陳永仁的囂張。


    “你敢動阿標一根毫毛,我就殺人質、殺人質!”聽著弟弟淒慘的叫聲,看著他現在的狀況,洪繼鵬的神色漲紅,聲音也沒有了之前的沙啞低沉,變地有些尖銳高亢。


    然而,陳永仁壓根就不在乎。他也不躲避對方的槍口,事實上他也躲不了,周圍都是抬槍對準他的匪徒:“好啊,你試一試,打死我,你們和我一起完蛋。”


    不同於洪繼鵬語氣中的憤怒和焦躁,陳永仁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在和朋友聊天一樣。


    一旁的章在山看見這一幕,饒是他經曆了各種危險的炸彈襲擊,也覺得有些心驚。這一刻,他非常慶幸陳永仁和他一起來了。否則的話,他這次很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迴。


    “老大,別激動,打死了他,我們也活不了。”


    “是啊,老大,我們隻是來求財的,沒必要和他拚命。”


    “……”


    看著神色自若的陳永仁,以及他身上明晃晃刺眼的炸彈,眾匪徒連忙勸了起來。


    另一邊,看著這一幕,周圍汽車中的人質也無比緊張。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長相帥氣的年輕警察行事竟然如此暴烈。


    看著洪繼鵬憤怒的模樣,他們都擔心對方一時氣急,就打算和陳永仁硬碰硬。


    “唿、唿、唿……”洪繼鵬的胸膛不住起伏著,唿吸聲也越來越大,最後,在眾多手下的勸說下,在弟弟的痛苦哀求下,他才緩緩放下手中武器。


    “放人,給他100個人質。”說到最後,洪繼鵬深深地看著陳永仁:“姓陳的,這件事情,我跟你們沒完。”


    陳永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啊,我等你。”


    “下車!快點,現在放你出去!”


    “老公!”


    “下車,坐好了!隻能放你老婆和孩子,你敢動,我就打死你。”


    “爸爸!”


    “能不能讓我老公一起離開!”


    “走、快走,沒他的事!”


    “……”


    很快地,在眾匪徒的命令下,眾多女人、小孩、老人,以及一部分青壯年從汽車中走了下來,同時快速地朝隧道的港島出入口走去。


    看著紛亂的場麵,聽著眾多人質之間的深情哭喊,章在山握緊拳頭,最後卻什麽話也沒有說。


    相比起章在山表現出來的憤怒和無助,陳永仁一直很平淡。就好像那些人質之間的深情交談,他根本就沒有聽到一樣。


    二人的不同表現,自然也被死死盯著他們的洪繼鵬看在眼裏:“嗬嗬,陳sir,我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怎麽關心這些人質啊!”


    陳永仁淡淡地看了洪繼鵬一眼:“我的眼中之所以沒有淚水,那是因為我對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居民愛得深沉,深沉到外人根本就無法察覺出來。你這樣的家夥,怎麽能懂呢。”


    “靠,我信你就有鬼。”見一臉輕鬆的陳永仁說出這麽深刻的話,洪繼鵬心裏一陣暗罵。


    混跡江湖幾十年,隻一眼,洪繼鵬就看出陳永仁和章在山不是一路人,對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質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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