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評的直覺,讓他覺得,這一次與新漢軍的交鋒當中,他還有一些方麵考慮不周,又或者說,有些地方,他的確是沒有想到。但是,現在,他已經幾可確定,事情一定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新漢軍肯定會從山裏繞來,攻擊自己毛城的防守薄弱環節。


    可以想象,自己將注意力全放在毛城北麵及東麵,軍馬的調防,亦是注重著城北、城東方向,而城西方麵,幾乎不怎麽設防,萬一城西方向,被新漢軍從山裏殺出,摸近到毛城城西之下,到時候,新漢軍突然攻城的話,他們就算想要調防,派軍馬來防城怕也來不及了。一旦被新漢軍破城而入,毛城就宣告失守了。


    辛評想在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在振奮之餘,亦渾身出了一身冷汗。希望還來得及,可以在新漢軍還沒有殺過之前,自己的人就把握到新漢軍的行蹤,然後針對性的作出布置,一舉消滅來犯的新漢軍。


    怎麽說呢?也不知道辛評時否是命運不濟,當他已經想通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現在的新漢軍,在趙雲的率領之下,早已經繞過了毛城,並俏然的摸黑出了山,早已經隱伏在韓猛的騎兵營四周,此外,這兩萬多的新漢軍,還有時間休整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蒙蒙亮。


    或許,辛評現在,已經猜想到了新漢軍會有此行動,已經猜到了新漢軍有可能會從山中殺進來。但他始終都沒有料到,新漢軍的目標,卻並非是要攻擊他的毛城。而是要滅了對新漢軍威脅更大的韓猛的這一支五萬人的騎兵。


    這個時候,韓猛才剛剛從毛城來出來,天邊亦才剛剛露出了一抹魚肚白。


    韓猛的這個騎兵營,相對於來說,畢竟都是在前線的後方,之前還有一座毛城相阻。所以,沒有人想到。他這個騎兵營會有什麽的危險,或者可以說。在韓猛聽從辛評的建議,由他建組一支純騎軍的軍隊作為突襲軍之後,他在建起這個軍營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軍營會被新漢軍偷襲的可能。


    所以。這個騎軍營,隻能算得上是一個臨時的軍營,修建得相當的簡陋。


    當然,這個軍營,占地還是挺大的,幾乎就是將一個小坡全都劃歸為騎兵的營地。他們在此,主要是為了方便出兵突襲來犯的新漢軍,所以,他們的戰馬。都是關在營地的前方,也就是這個軍營的東、南麵,而他們的軍帳。紮在山坡靠後的地方,放眼望去,層層沿著山破而上,小山坡的坡頂,便是韓猛的中軍大帳。


    當要出兵的時候,大軍集合。趕到軍營前方取來自各的戰馬,然後上馬便可以出營而去。


    趙雲後半夜趕到這個袁軍騎軍營的時候。看到這個軍營的情況,一向不苟言笑,相當冷峻的他,亦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嗯,可能是為了方便他們自己騎兵出入這個騎兵營的關係,在這個軍營的前方,根本就沒有設置一般的防守械具,如拒鹿角,陷坑什麽的,根本就沒有。他們的營寨,也僅隻是用一些木柵欄簡單的圍了起來。


    沒有那些東西,就是說,新漢軍將士可以毫無阻隔的,直接衝近這個袁軍騎兵營。直接破開營寨的柵欄,殺進裏麵去。


    另外,袁軍的戰馬,全都在前寨,一眼可看,數萬匹戰馬,全都在那裏。可以想象,趙雲等一旦發起攻擊,必先將這些戰馬放走,如此,這支袁兵,沒有了戰馬,便是一般的步兵。失去了戰馬的騎兵,戰力大大下降,哪怕他們比趙雲所率來的將士多了一半人馬,但是趙雲也有信心,可一舉擊敗這裏的袁兵。


    當然,趙雲自然不會將那些戰馬放走,而是想到,可以利用這些戰馬先行衝擊一下軍營後麵的袁軍兵營。嗯,數萬匹戰馬,衝過去,踩踏袁軍兵營,那種場景,便有如數萬大軍衝殺過去,相信其殺傷力驚人得很。


    實際上,趙雲趕到這裏,看到了袁軍騎兵營的情況,趙雲就知道自己已經勝券在握。就隻等自己的將士休息一會,恢複體力,在天色一亮,就可以向這個袁軍騎兵營發起襲擊了。


    當東麵天邊現出了一弧通紅的圓輪,霞光灑出之時,大地的雲霧有如風起雲湧,肉眼可見其翻騰的奇觀。


    讓趙雲也感到有點意外的是,袁軍兵營的前營,也就是關著戰馬的那一片數裏開闊的地區,卻是一片更加低窪一點的地帶,原本,太陽出來,霧氣就會消散的時候,那一片地區,竟然被濃霧籠罩,整個袁軍騎兵營,隻可看到那小坡上麵的層層疊疊的袁兵軍帳,下麵的戰馬營地,隻能依稀可見一個輪廓。


    新漢軍的將士,已經休息好了,哪怕僅隻是讓他們就地小憩了一個多時辰,但已經足夠了。趙雲讓將士們,先吃了一點幹糧,吃飽後,正好是可以行動的時刻。


    這個袁兵騎兵營很大,趙雲知道,自己才兩萬來的將士,不可能將整個袁軍騎兵營都圍起來的,所以,他隻是讓這兩萬來將士以營為單位,分成十路左右,分別從四麵八方向袁軍兵營發起突襲。


    當然,趙雲發覺袁軍的戰馬可供自己利用之後,決定先將戰馬趕去踩踏袁軍兵營,如此一來,當戰馬形成一個流潮向一個地方衝去的時候,那一個方向,卻不能讓新漢軍圍殺過來的,以免讓自己軍遭受到戰馬的當頭衝擊。所以,那個方向的新漢軍,趙雲命他們,到時候,可不用參與對袁軍兵營的攻擊,他們隻負責捕捉衝出袁軍兵營的戰馬。


    趙雲在下半夜的時候。根握袁軍騎兵營裏的火光,已經觀察到,袁軍的戰馬。有數千人在看守著,他們分批看守的,下半夜的時候,剛好看到有袁兵在換防。


    數千袁兵在看護著戰馬,畢竟,戰馬不同於一般的馬匹,為了保持戰馬的戰鬥力。在半夜亦要喂草料的。那些看護的袁兵,估計他們主要的任務。就是給這數萬匹戰馬喂草料的。


    這數千袁兵,散落在戰馬當中給戰馬喂草料,那麽,就顯得那數千袁兵就不太顯眼了。


    如此。趙雲也根本就不懼被他們發覺,當下,他一聲令下,足足有三營數千的新漢軍將士,隨他一起猛撲袁軍騎兵營的前營。


    哪怕是太史慈所訓練出來的混合軍,當中亦有一營或兩營是騎兵的,當然,這次這些騎兵並沒有騎戰馬來,那麽。這數萬袁軍的戰馬,剛好派上用場了。


    趙雲一馬當先,身如電閃的奔到了袁軍兵營之前。他也並沒有直接闖那有不少袁兵看守的正營大門。而是直接從側旁闖入。沒有阻隔物,他可以直接衝近到袁兵的柵欄圍牆之外。


    之前,一些箭塔上麵,有一些還睡眼朦朧,連連打嗬爾的哨兵,但是。他們還沒有看清營寨之外的霧氣當中的黑影,他們就被新漢軍的神箭手給射死了。


    當然。射死他們的時候,實際已經弄出了一些聲響,現在,畢竟是大白天,不可能如晚上那樣,殺近到敵人身前,敵人都不知道。不過,袁兵的響聲,在這開闊的袁兵營地裏,似乎所引起的反響並不大。偶爾發出一聲慘叫的,也是嘎然而止。


    關著戰馬的營地裏,偶爾有些異常的聲響,那些還沒有起床的袁兵,正在最後貪睡懶床的袁軍士兵,他們的警惕性遠沒有平時高。在他們打心眼裏不認為會有人來襲營的袁軍上下,竟然沒有一點異動。


    趙雲的盤龍槍刺出,碰的一聲,直接將圍住袁軍兵營的木柵欄破開一個大洞,然後人便到了裏麵去。


    裏麵,有因為聲響動靜,被嚇得一愣的袁兵,但是,他們碰到的是趙雲,凡是被趙雲所遇到的袁兵,都是被趙雲一槍刺死,連喊叫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趙雲酷愛白馬,一眼便看到,無數袁軍戰馬當中,有一匹特別高大神駿的大白馬,他直接就跳上馬背,將其據為己有。


    這個時候,袁軍兵營,也總算是警覺到不對勁了,因為,慘叫聲越來越多。


    尤其是山坡上的袁軍哨兵,他們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下麵戰馬的異動。這個時候,霧氣還算是比較重,可是,也不是說不能見物。


    隨著有人慘叫,還久久一聲戰馬的嘶鳴,山上的袁兵,總算擂鼓聲大作。


    一時間,整個袁軍騎兵營,全都動了起來。山坡上的袁軍兵軍帳,一個個軍帳的帳門被掀開,一個個來不及穿戴整齊的袁兵,拿著兵器衝出帳來,緊急的集結起來。


    前營的數萬匹戰馬當中,有著數千袁兵,他們也終於看到了前來偷襲的新漢軍將士,他們驚得大聲叫喊示警。他們分散在戰馬營當中照看戰馬,新漢軍殺進來,一時半刻的確不可能在數萬匹戰馬當中找到他們並給予擊殺的。這些袁兵,看到了新漢軍將士,隻有極少數的一部份能壯起膽子,向新漢軍將士撲來,但更多的是,他們跳上戰馬,便往後麵逃。


    趙雲見狀,也不急著要擊殺混在戰馬當中的袁兵了,馬上下令,讓自己的人搶奪戰馬,奪了戰馬之後,開始來迴馳騁,驅趕戰馬往袁兵的後營衝擊。


    戰馬是群居的動物。受到了驚擾的戰馬,它們更習慣於聚攏在一起,形成一群,然後會順勢往一個方向馳騁。


    那麽多戰馬,隨趙雲衝入袁軍大營的來數千新漢軍將士,幾乎人手一馬。騎上戰馬的將士,他們揚著刀槍,來迴馳騁,將栓著的戰馬韁繩砍斷,讓這些戰馬可以自由活動,如此,方可以將它們驅趕得往同一個方向衝跑。


    很快,無數袁軍的戰馬被解放了自由,並被新漢軍的將士,驅趕得動了起來。


    新漢軍的這些人馬,亦大多都熟習戰馬習性的。個別家夥,為了使得戰馬快速跑動起來,直接一劍刺在一些戰馬的馬臀。如此一來,受驚吃痛的戰馬,就會發瘋,就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衝。


    實際上,原來數千照看著戰馬的袁兵,當中一大部份袁兵看到新漢軍襲營的時候,他們奪馬而逃。下意識的,他們都是往人多的方向。往軍營的後麵逃走。這樣一來,那些無主的戰馬在新漢軍的驅趕之下,在那些逃走的袁兵的引領之下,慢慢的形成了一個洪流。轟隆隆的直往後麵的山坡營地衝了過去。


    數萬匹戰馬齊動,那轟隆隆的聲響,有如在打著狂雷,大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氣勢。


    “殺啊!”


    以此同時,從這個袁軍大營兩邊殺進來的新漢軍將士,亦齊聲呐喊,衝殺進了營地來。


    這個時候,數萬的袁軍士兵,他們在緊急的擂鼓聲當中。鑽出了他們的帳蓬,集合了起來。可是,他們還並沒有完全集結好。卻一個個都呆了眼,因為,他們站在稍高的小山坡上麵望下去,看到了原本是他們的戰馬,原本是他們代步的馬匹,此刻卻似瘋了似的。密密麻麻的向他們的營地湧上來。


    一開始,跑在前麵的戰馬。速度並不是太快,但是,就算是不快,前方擋住這些戰馬洪流的帳蓬,在這些戰馬的洪流衝擊之下,眨眼就被衝破,被掀倒在地。


    一時間,給人一種人仰馬翻的感覺。那些戰馬,撞倒了東西,自身又吃痛,又在後麵源源不斷的戰馬群擠過來,又有一些從下麵策馬逃上去的袁兵的引領。這些戰馬,幾乎是本能的,一下子急速的放蹄馳騁。


    山坡上的數萬袁兵,此刻真的看傻了眼,哪怕大部份袁兵,他們一時半刻還不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隨著他們營地四周迸發出來的喊殺聲,他們在此刻也明白了,他們現在正在被新漢軍偷襲。


    而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他們眼前的那些發狂向他們衝來的戰馬。數萬匹戰馬啊,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這些戰馬衝過來,可認不得他們就是主人,如果他們被這些戰馬直接碾壓過來,那還有命麽?


    “跑啊!”


    不知道誰先發喊一聲,還不算完全集結好的袁兵,他們竟然掉頭就逃。不逃可不行啊,就算是麵對新漢軍的衝鋒,他們還有可能有一點活路,要不,就是與新漢軍拚一戰死,起碼能拚一拚,或者還有一點活命的希望。要不,他們見到新漢軍就直接跪地投降,以新漢軍的傳統,對於跪地投降的,他們一般都不會亂殺濫殺,如此,他們還能活命。可是,現在麵對如潮一般發狂衝過來的戰馬群,他們還敢說拚一拚麽?要知道,這些戰馬可不會管你是否跪地投降,這些戰馬絕對不會因為看到他們跪地投降就會饒過他們,不會踩踏他們。


    所以,他們不逃的話,就隻有被這戰馬陣踩踏成肉泥。


    可是,他們就算是掉頭就跑,但是,速度已經跑起來的發狂戰馬,他們能跑得過麽?


    一個讓人心頭凜然,讓人所不忍的畫麵出現了,哪怕是這次襲營的發起者,新漢軍將士,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裏也不禁產生了一種惻隱之心。


    嗯,數萬掉頭就跑的袁兵,根本就沒有跑遠就被發狂的戰馬洪流給掩了過去。


    沒錯,就是掩,原本,還能看得到前方沒命似的在跑的袁兵,一下子就沒有了蹤影,被戰馬全都踩在腳下。一時間,慘叫連天,哭聲滲人。


    天地大放光明,在陽光之下,所有的霧氣被驅散。可是,在新漢軍眼前的場景,卻讓他們這些始作俑者都感到有點心寒。


    戰馬完全衝了上去,越過了小山坡,留下來的,就是一地肉泥,一片嫣紅驚心的血肉泥地。


    不用打了,數萬袁兵,被戰馬洪流這麽一衝,就算還有袁兵得以逃生,沒有被戰馬踩踏而亡,他們亦已經被嚇破了膽。


    說實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是趙雲也是沒能料到的,沒有想過會如此輕易的就打敗滅了這支數萬人馬的袁軍騎兵。


    趙雲的心裏,原本是想著,借戰馬的衝擊,將袁軍軍營衝破,衝散袁軍軍營的袁軍士兵,然後自己再率人掩殺,如此,便可以一舉滅了這數萬的袁軍主力大軍。可是,沒有想到,這戰馬洪流一衝擊,這支袁軍就滅了。


    打勝了,但是,卻沒有新漢軍將士歡唿,畢竟,眼前的情況太過慘烈了。讓他們都有點沒能迴過神來。


    趙雲策馬趕到了山坡頂上,另一邊,隆隆的戰馬群已經衝出到較遠的地方了,正有新漢軍將士正在捕捉那些發狂的戰馬。


    四下看看,還有不少袁兵呆然的跪在袁軍軍營的兩側,那是他們見機得早,逃往兩旁,避過了戰馬洪流的踩踏。但是,他們現在,也早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據目測,戰馬洪流的踩踏,趙雲估計,最少踩踏死萬餘兩萬的袁兵,這個戰果,還真的有點驚人。


    “投降不殺!”


    戰場雖然讓側目,讓人心頭感到不忍,但是,趙雲還是一臉冷峻的立於破頂,舉槍大喝一聲。


    “投降不殺!”


    四周的新漢軍將士,亦齊聲呐喊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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