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有點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眼高於頂,他信心滿滿,他以為,打了一場勝仗就可以目中無人,連赫赫有名的劉易都可以算計,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當中。


    可是,就在此刻,在他的眼前,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讓他見識到了自己是多麽的可笑,那麽的幼稚。


    同樣是威力極大的投石機,無人可抗的石彈,自己的卻攻擊不到敵人,而敵人的,卻可以恰好的擊到了他們的頭上。


    石彈的轟然落地的巨響,每一聲都衝擊著袁譚的心靈,使他感到顫悚。


    不過,袁譚還是不甘心,他是不肯認輸的,他覺得,現在戰鬥才是剛剛開始,新漢軍憑著一個投石機比他們稍為優良的便利而已,他就不相信,憑著他城內的十多萬軍馬,還守不住這渤海城。


    他心裏雖驚,可是卻更加的憤恨,從來沒有如此接近血腥的他,在自己的一眾軍將麵前失態,讓他覺得咽不下這口惡心。


    轟轟轟!


    袁譚被一眾軍將挾著離開了城牆,不過,新漢軍的投石機依然不停的攻擊著城牆,對城牆上的袁軍進行著壓製打擊。


    “不行!我們不能如此被動挨打,眾將聽令!調動五萬軍馬,馬上出城突擊新漢軍,務必要攻過去,毀去了他們的投石機!”袁譚猛然的甩開挾扶著他的軍將,一臉瘋狂的喊道。


    在袁譚的心裏,在這個時候想到,新漢軍的投石機就架設在離城牆外五、六百步遠,如果他現在突然揮軍出城,一舉衝過這五、六百步的距離,殺進新漢軍的軍陣,那麽,新漢軍的這些投石機。就落入他的手中,哪怕投石機沉重,他不能搬迴城內,但是要毀壞新漢軍的那些投石機還不是一件輕易的事?


    嗯。古時代的戰爭,真正純粹的用投石機就打下一座城池,或者是利用投石機,對一座城池進行不停的攻擊,從而奪取城池的例子,其實還真的非常少。


    這個就如世現代的戰爭,純粹是用大炮就能奪下一座城池,也不是很多見的。大炮所起到的作用,隻是威嚇,感懾。大量殺傷敵人等等。但是真正要奪取城池,還是得要人馬前去攻擊。


    說這些,是說,在這古時代的戰爭當中,投石機的作用。其實真心不是最主要的。何況這投石機也不是後世的大炮,可以在數公裏之外放炮打擊目標。投石機的射程所限,必須要推近到離城池不遠的地方投發石彈。這樣一來,就給予了敵人有機可乘。


    往往,在攻城戰的時候,守城一方,他們想要守住城池。必須要想盡辦法,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先毀掉攻方對守方最厲害的武器。


    所以,當攻城方利用投石機攻擊城池的時候,隻要有點頭腦的守軍,他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毀去推近在城池前沿的投石機。


    真心說。投石機離城池隻有這五、六百步的距離,也就一裏多遠,數百米而已。如果是騎兵衝鋒,其實就是唿吸間的事情,他們就可以衝近前去。古時代的戰爭當中。如此毀去敵方的攻城利器的例子,大多亦是如此,他們集結精銳軍馬,突然衝殺出城,衝近前去,給攻城器械潑上油脂等物,一把火燒毀。


    袁譚讀過不少兵書,知道如今的情況,他就唯有如此,要不然,他這守城的軍馬,就隻能眼看著如此被新漢軍壓製攻擊。


    “少主!不可!”


    袁譚的命令,卻馬上遭受到不少軍將的反對。


    “少主,新漢軍這次是有備而來,他們的大軍集結於前,擺出了一副決戰的姿態,如果我們出城,或者可以衝近去將新漢軍的投石機摧毀,可是,我們的軍馬想要再撤迴城來,恐怕就有點難了。何況……”


    “難什麽難?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被新漢軍壓製攻擊麽?他們現在連夜攻城,肯定不會善罷幹休的,如果不摧毀他們的投石機,我們就一直都難得安寧。大不了,我們的軍馬難以擺脫新漢軍迴城的話,那麽我們就直接衝殺過去算了。衝近了新漢軍的投石機,亦等於是衝進了新漢軍的軍營,如此,正好是我軍與新漢軍一決高下的時候。”袁譚有點急燥的吼著道。


    “少公!”一個軍將臉有難色的道:“主公,攻城戰當中,會麵臨各種各樣的打擊,現在,才剛剛開始罷了,我們的投石機,的確不及新漢軍的精良,現在被他們壓製打擊並不算什麽。現在,城池不是還在我們的手上麽?投石機的攻擊特證,是固定的,隻要我們減少將士在城頭上,留在城內投石機的擲射攻擊範圍之外便可,待新漢軍真正攻城的時候,我們才再飛快上城頭守城。少主,切不可因為偶爾的被動而失去理智啊。”


    “是啊,少主。新漢軍就憑著這投石機在耀武揚威,可是,少主也看見了,我們城高牆厚,投石機的精準度太差,一輪攻擊,能有幾發落在城牆上?所以,他橫任他橫吧。莫要忘了,我們現在,已經將他們的主子劉易圍困在燕山,隻要等燕山斬殺劉易的消息傳來,新漢軍的士氣肯定會大跌,軍心大亂,到時候,我們再出城攻擊也不遲。”


    “沒錯!少主,現在最為關鍵的,還是要等燕山圍襲劉易的消息,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今夜便可大敗新漢軍的大軍,少主之名,亦可以由此而名揚天下,將來,誰人不識少主?”


    “另外,在城東方向,我們不是已經另外派出了兩萬軍馬圍攻護送劉易去燕山的那數千新漢軍麽?那點新漢軍人數雖少,可是,如果能全殲了這一股新漢軍,亦算是為少主出了一口惡氣。完事之後,也可讓在城外的這兩萬軍馬,悄悄的繞到了新漢軍的大陣之後,隻等新漢軍大敗之時,從新漢軍的背後殺出,嗯。少主,你也知道,咱們主公最大的仇人,最恨不能親手擊殺的仇人是公孫瓚吧?眼前的新漢軍當中。主將就是公孫瓚,隻要我們活捉了公孫瓚。那麽,將其獻給主公,亦必可讓主公對少主你另眼相看,將來,冀州之主之位,必傳於少主。”


    “這……”袁譚經一眾軍將一勸,有幾許猙獰臉色才慢慢的平複了下來,似是很艱難的下決定道:“這,那就先這樣吧。快派去看看看攻襲劉易親軍及燕山劉易的情況。另外,我們的軍馬,現在便要集結起來,如此,方可以在新漢軍軍心大亂的時候。第一時間殺出城去,大敗新漢軍。”


    “少主英明,我等馬上便去查探劉易的消息,必會第一時間向少主報告捷報,如今,就先讓新漢軍折騰一翻吧。估計,他們不可能攻得進城裏來的。夜了,還請少主早些安歇。”


    一眾軍將見袁譚總算沒有衝動,齊齊都鬆了一口氣。


    對於袁軍的將士來說,他們的心裏,並沒有如袁譚那麽的輕鬆,或者說有擊敗新漢軍的信心。


    特別是像袁譚方才的決定。說要率軍出城攻襲新漢軍的大營,在大多袁紹軍軍將的心裏,都認為那是找死的行為。


    要知道,陣軍於他們城牆之前的新漢軍,弓箭大陣嚴陣以待。在保護著那些投石機。他們豈敢輕易的衝上前去?


    有時候,還真的別少看了這數百步的距離,就這一點距離,對於某些人來說,那就是一道天墊,是他們永遠都越不過去的一道鴻溝。


    想想,新漢軍的弓箭大陣發威的一些戰例。最著名的,就是在潼關與董卓的十多萬騎兵的正麵交鋒當中,以及後來攻伐匈奴人的一些戰爭當中的例子。


    董卓的西涼鐵騎,厲害吧?起碼,絕對要比袁紹的軍馬強大得多了,哪怕是現在的袁紹精銳,怕也不能與當初董卓的西涼鐵騎相提並論。但縱就是以董卓的鐵騎的衝鋒速度,都沒能真親的衝殺近新漢軍的軍陣當中。


    精準的區域箭雨覆蓋,就有如是割麥子一般收割著生命。現在,袁譚的這些手下軍將,他們可不認為自己的軍隊,能夠越得過新漢軍的弓箭大陣的打擊。要知道,當真的要衝鋒過去的時候,生死就由不了他們了。人家的弓箭,可不會跟你手下留情,弓箭射出來,如下大雨一般,將他們衝鋒的區域都覆蓋在內,他們自問不能在如雨的弓箭之下。還能活命,還能不濕身的。


    這還是一點,現在,在這個夜裏,城外黑壓壓的一個新漢軍的軍陣,盡管新漢軍的將士高舉著火把,可是,誰敢說,在新漢軍的軍陣當中,有沒有暗暗的布置好了那殺傷力更驚人的床弩大陣?麵對床弩的殺傷力,誰為離之色變?


    所以,袁譚的手下軍將,他真的是不想連夜出城與新漢軍交戰的。


    當然,還有些沒有出言說話的軍將謀士,此刻他們,心裏是無比擔心的。


    因為,他們知道,新漢軍突然向渤海城發起攻城戰,這絕對是因為袁譚派出軍馬攻襲在燕山劉易的迴應。他們在擔心,萬一袁譚派出的人沒能將劉易斬殺的後果。他們在擔心,如果不能斬殺劉易,他們要如何去承受劉易的怒火。甚至,不少軍將暗暗驚心,他們在擔心,哪怕袁譚可以將劉易斬殺,他們怕亦不能承受新漢軍一眾猛將的怒火啊。


    要知道,他們現在在這渤海裏,卻是等於孤軍奮戰的,袁紹在信都一帶地區集結了軍馬,卻是用來與另外的新漢軍對抗,不可能再來支援他們。


    就憑他們十多萬的人馬,如果不出什麽的意外,他們倒還有點信心可憑著渤海堅守死守一段時間,起碼,在袁紹還在信都與新漢軍的大軍僵持期間,他們是有信心守住渤海城的。可是,現在袁譚的做法,無疑是等於捅了馬蜂窩,就算沒再有新漢軍殺到渤海城,在城外的新漢軍,都已經與他們守城的袁兵有著一樣的兵力了,如果別的新漢軍再殺過來,那麽他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因此,像逢紀這樣,心裏向著劉易的袁紹之臣,暗裏早打算投靠劉易的謀士,他們都在心裏暗暗擔心,想著是否要馬上獻城投靠劉易。


    不過。也正如那些軍將所料,新漢軍別然大舉出動的樣子,可是,卻一直是利用投石機攻擊。大軍並沒有再前進一步,並沒有發起真正的攻城戰。


    嗯,在守城方也有著投石機的情況之下,這略比弓箭射程遠上一些的投射距離,恰恰好克製住新漢軍的弓箭兵,所以,也就使得新漢軍的弓箭兵沒能推進到射程距離之內,利用弓箭對守城軍進行壓製。


    沒有弓箭兵的壓製,貿然的揮軍攻城,隻會徒增傷亡。所以。這樣的蠢事,新漢軍一般都不會做的。


    新漢軍連夜攻城,一來,是牽製著城內的守軍,讓他們不敢輕易出城。二來,通過打擊壓製,看看是否有機會奪城。能奪城則戰,不能奪城,就不停的利用投石機攻擊,看看城內的袁軍是否能頂得住壓力,逼得袁軍出城來一戰。那就可以一戰定江山了。


    這個時候,負責攻殺劉易的數千袁軍鐵甲精銳,正沿著山道向上攻進。


    在上半山道廟的山道,有一段百級階梯,凹陷於山體當中,兩邊都是一些比較陡峭的懸崖。而這百級階梯。全都是用青石鋪設而上。


    劉易等人,並沒有馬上就從山上的另一邊的山崖離開,而是與數將一起,站在百級階梯的上麵,冷眼的看著喊殺而來的袁兵。


    “典韋!下去。讓這些袁兵見識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要不然,還以為我劉易還是阿貓阿狗,隨便都可以被他們伏殺。”


    “諾!”


    典韋早已經殺意騰升,雙戟遙指喊殺上來的袁兵,便衝縱身殺下去。


    “夫君,此階梯正適合我們截殺袁兵,有典韋、許諸、顏良、文醜四位大哥在,諒那些袁兵都殺不上來。不如,就讓人家去撕殺一陣如何?”黃舞蝶卻拿出了一對圓月彎刀,躍躍欲試。


    “額,殺這些袁兵,隻是有如殺雞,舞蝶你就不要去了,嗯,清姐,你們陪張姐迴道廟裏吧,免得見了血腥受驚嚇。”劉易拍拍額頭,拉住了黃舞蝶。


    如今的袁軍當中,已經沒有一個堪稱大將的高手,隻是斬殺這些一般的袁兵,哪怕是袁軍的精銳,劉易亦覺沒有太多的意思。


    如果說,他們在曠野被袁軍圍住,他不得不出手,可是,現在有著這麽一段百級階梯,正適合像典韋、許諸這樣的大將一夫當關,有典韋這樣的一個殺兵之王在,袁兵怕是不可能殺得上這半山道廟之內了。


    “舞蝶,走吧,有夫君和幾位大哥在,哪怕袁兵再多,怕也休想殺上山來,張姐,走吧。”元清知道劉易的意思,不想讓張夫人見到太過血腥的場麵。


    她亦知道,袁譚這樣的襲殺,對於劉易來說,隻是像孩子過家家一般,根本就威脅不了劉易。


    “哦,張姐,那我們進廟裏去吧。順便,找廟裏的道長聊聊。”黃舞蝶見狀,隻好放棄了撕殺一陣的念頭。


    “許諸,你接應一下典韋,顏良、文醜,你兩人用弓箭掩護,史阿,若袁兵用弓箭開道,你潛近去,將他們的弓箭兵斬殺。”劉易冷靜的吩咐道。


    在劉易的心裏,此刻真的沒有太多臨戰的緊張感,在他的眼中,這些袁兵還是太弱了。尤其是在這級道,隻適合兩三人並排衝殺上來的地方,有典韋這個殺兵之王在,袁兵根本就衝不上來。甚至,劉易肯定,如果這些袁兵當真的不怕死的話,膽敢源源不絕的衝殺上來的話,哪怕是數千人馬,典韋都有可能利用這樣的地形優勢,將他們殺得一個精光。


    “吼!不怕死的就來吧,讓你們見識一下典爺爺的厲害,殺!”


    典韋大吼一聲,有如虎嘯一般,讓風雲激蕩。然後他整個人掠出一道虛影,沿著百階青石山道,腑衝而下。


    百階階級,袁兵才剛剛衝上到一半,典韋那巨大的身形便迎頭殺將上去。


    “殺啊!”


    袁兵亦奮起神威,三、四人一排,挺著他們手上的兵器殺上來。


    轟!


    在當先的袁兵,以為他們攻向衝下來的典韋一擊勢大力沉,可以將典韋亂槍刺死之間,典韋卻雙戟一舞,有如風輪一般,直接將攻向他的長槍磕飛,整個人直接一下子撞了過去。


    居高臨下衝下去,就算典韋不動用內力,隻是利用身邊的重量衝擊,也不是一般的袁兵能吃得消的。


    當下,隻聽卡嚓卡嚓的幾聲聲響,被典韋撞到的袁兵,直接就是胸骨被撞斷的下場。當然,他們的身體,亦被典韋撞得往後飛跌。


    “啊啊啊……”


    幾聲慘叫,揭開了一場一麵倒的屠殺序幕。


    隻見被典韋這麽一撞,袁兵就似是推骨牌一搬,一下子便沿著階極向下,倒下了一排。


    “哈哈,才這點本事,還敢想來殺我家主公?都給我去死!”


    典韋耀武揚威的揚著一對短戟,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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