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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滿清的習俗中,北京的八旗子弟除非有外放,否則是不能隨便離京的,但是一旦有人謀到差事離京,就會有很多破落戶自願做他的跟班,也不用你發工資,自會有沿途的官員孝敬,這種習俗造延伸到整個官場,於是就造成了約定俗成的腐敗事件。


    載扶的這些跟班都是京城的破落八旗子弟,通過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投靠到了去四川公幹的載扶門下,這裏路走來光是收沿途官員的門子錢已經賺得缽滿瓢溢,而且仗著旗人老爺身份著實禍害了沿途各州縣的商販一把。


    自從進入百貨商場後,這群來自北京城的土包子就被店內穿著絲襪的和旗袍的女員工亮瞎了眼,這些女孩比在外麵見到的漂亮多了,如果不是考慮到進出的人員中有許多的洋人,他們或許會調戲一下這些女孩。


    作為引領整個長沙潮流的百貨商場所出售的貨物價格都不算低,尤其是載扶等人還是專揀貴的東西買,沒多長時間岑春冥送他的一萬塊中元就花光了,不過這並沒有讓這些旗人老爺退卻,而是使用了他們旗人已經傳承了兩百多年的老傳統——◎,賒賬。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不允許賒賬。”當載扶等人準備賒一塊鑲金的懷表時,負責懷表出售的人員用非常職業的語言拒絕道。


    “我們爺可是正宗的黃帶子,首席軍機大臣慶王爺的二公子,賒你們的東西是給你們麵子,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攤子。”載扶的一個跟班牛氣哄哄的威脅道。


    “貝子爺,這可使不得,這是徐家的產業,他們可是有英國人護著,咱們動不得!”岑春冥安排的跟班看到載扶這群人想要耍混,立即規勸道。


    北京人講排場。愛麵子就是從這群旗人老爺開始的,這人的話嚴重的傷害了這群旗人老爺的麵子,要是不將這攤子咋了倒真的多了他們的身份,於是載扶領頭道:“這天下都是我們家的,我就不信我在自己家砸東西還礙著那些洋人的事了,我今天還就砸了!”說著就要將手中的懷表仍在地上。


    那女店員徹底傻眼了,她在百貨商店幹了不短的時間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這裏撒野,頓時沒了主意,也忘記了唿叫周圍的保安人員。


    就在載扶將懷表摔出手的瞬間,突然從旁邊傳出了一聲嬌喝:“住手!”生生的將載扶落下去的手定在空中。


    想當年在北京城,旗人老爺砸攤子向來隻有圍觀的份,還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阻止,轉過頭去卻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於是放下了手中的懷表,走到那女子的旁邊調笑道:“叫爺住手也可以,這要看你怎麽做了?”說著一隻手就要抬女孩的下巴。


    “好,我就做給你看!”那女子不等載扶的手指碰到自己的下巴,就抬膝撞在了他的胯下,瞬間將載扶撞得眼淚鼻子齊流。


    岑春冥派的跟班顯然認識這女孩,在載扶調戲她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不過那女子的動作太快,還沒等他出言阻止載扶就被撞到在了地上,於是趕緊跑過去,將抱著胯下亂叫的載扶扶了起來問道:“貝子爺,你沒事吧?”這時一旁的跟班也都圍了上去,幫著將自己的主子扶起來。


    “哎呦,疼死我了!”載扶一邊揉著自己別撞的部位,一邊氣急敗壞的說道:“你看我像沒事的人嗎?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將這個臭丫頭抓起來,敢踢小爺,爺要將她玩完賣到最低級的妓·院去。”載扶的後半句話是對周圍的跟班說的。


    “貝子爺,這可使不得!”岑春冥派的跟班立即阻止道:“她是徐家的表小姐,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這女孩子就是徐衛的表妹王婉。


    這邊的動靜鬧得有點大,不僅周圍的顧客紛紛望向這裏,就連扶著守衛百貨商場的保安人員也發現了異常,在負責這片區域的隊長的帶領下跑了過來。


    “怎麽迴事,誰在搗亂?”那隊長趕到後立即問道,不過他很快就認出了這件事情的女主角王婉,趕緊跑到王婉身邊指著載扶一群人向王婉問道:“表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這些人欺負你了?”


    “王小姐,真是對不起,這一切都是誤會。我是巡撫岑大人的家丁,位是慶親王的二公子,貝子爺不知道咱們這裏的規矩,多有得罪,還請諸位賣我家大人一個麵子,就這樣算了。”岑春冥安排的跟班聽到保安人員對王婉的詢問,立即上前解釋道。


    “算個屁,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怎能就這麽算了。你們還愣著幹嘛,給爺將這個小娘皮抓起來,誰要是敢阻攔,打死算爺的!”載扶聽到岑春冥派的人竟然向對方賠禮道歉,頓時肺都氣炸了,立即指揮自己的跟班去搶王婉。


    守護百貨商場的保安人員也是出自護衛隊,早已經被徐衛的生活委員洗腦城一幫無法無天的暴徒,才不管是王爺的兒子還是皇帝的兒子,見到對方竟然敢動手,三下五除二就將這群慫蛋製服了,直接扔出了百貨商場的大門。


    作為鐵帽子王兼首席軍機的兒子,載扶到哪裏都是一片熱情的招待,哪裏受到過這樣的侮辱,於是被百貨商場的保安人員扔出去後就立即讓人抬著去找湖南巡撫岑春冥。


    正在和幕僚商議事情的岑春冥看到渾身是傷的載扶被人從外麵抬了進來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問道:“貝子爺,你這是怎麽了,誰這麽大膽敢將你打成這樣?”


    “岑大人,你是怎麽治理地方的,竟敢有人毆打皇親國戚,這天下還是我們滿人的嗎,你快點帶兵將他們家給抄了!”沒等載扶開口,旁邊同樣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一個跟班囂張的叫囂道。


    “是啊,你快點派兵,將他們統統抓起來!”載扶其他的跟班也跟著叫囂道。


    岑春冥雖然是清政府的忠臣,但也非常惡心滿人這種我是你們主子的嘴臉,沒有理會他的叫囂,轉頭對自己派去的人問道:“阿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貝子爺將您給的中元花光後向在那裏賒賬,結果和裏麵的人起了衝突,正好被王家的大小姐看到,貝子爺對王家的大小姐出言不遜,惹怒了裏麵的守衛,就變成了這樣。”阿來簡短的向岑春冥講解了一下事情的發生。


    “你平時不是很機靈的嗎,怎麽沒有去阻止?”岑春冥一聽到與徐衛的百貨商場有關,瞬間頭大了不少,現在已經不是他當年訛詐徐衛出資籌建新軍的時候了,此時的他早已經通過來長沙的洋人認識到徐衛在洋人國家的影響力。


    “小人組阻止了,但根本阻止不住啊!”阿來委屈的說道。


    岑春冥明白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要怎麽將這件事解決掉,於是對阿來說道:“你拿著我的拜帖立即去找王承鴻,將這件事告訴他,問他怎麽處理?”


    “是,老爺。”阿來立即跑出去送拜帖了。


    在旁邊的載扶終於聽出事情的不對,立即出言道:“岑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現在被人打了,你難道不先要將打我的暴徒抓起來嗎?”


    “貝子爺,你有所不知,百貨商店是徐家的產業,徐家和洋人的關係很好,不是說抓就能抓的,會挑起國際糾紛的,到時候攝政王和慶王爺那裏也不好看。”岑春冥解釋道。


    “你唬誰啊,就為了一個卑賤漢人,還能引起外交糾紛,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嗎?”載扶顯然不能接受岑春冥的解釋。


    “貝子爺請慎言,本官也是漢人,朝廷曆來都是講滿漢一體的。”岑春冥被載扶的話氣的須發怒張,出言提醒道。


    “就算是滿漢一體,我們滿人也是主子,你們漢人永遠是奴才,現在我被打成這樣你還給我講滿漢一體,這些話你去給我阿瑪說去吧,我們走!”載扶說完就被自己的跟班抬到內堂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天潢貴胄,還不如街邊的小販有見識!”岑春冥對自己的幕僚氣憤的說道。


    “大人犯不著為這種人氣壞了身體,反正大人已經仁至義盡了,既然他想折騰就讓他折騰好了,碰一鼻子灰也與大人無關。”其中的一個幕僚安慰道。


    “我那是生他的氣,我是在擔心咱們的大清,自從攝政王執政以來,中樞的各部大臣都是任用的這種王公貝勒,我是怕咱們的大清朝被這些人將老佛爺留下的最後一點家底都折騰光。”岑春冥歎了一口氣說道。


    “東翁,那這件事咱們是幫載扶貝子,還是幫徐家?”另一個幕僚問道。


    “這次咱們誰也不幫,讓他們兩尊大佛自己去鬥吧,看看是慶王爺的腰板硬,還是徐家的後台硬。”岑春冥雖然從洋人那裏知道徐衛的在洋人那裏很有勢力,隻是不知道這種勢力到底大到了什麽程度,這種不確定使他對徐衛的產業一直是敬而遠之,現在就讓慶王爺去試一試徐衛的水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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