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李二也被李為說的有些懵逼。

    李為是被他召入宮中,但和自己相處的時間說不上很長,可是李二卻心中明白,這個兒子因為是來自民間,初次來到宮裏生活,做事非常謹慎,性格也內斂不喜多話。

    所以說誰能想到他今天會接連打了兩個皇子,還能在自己的麵前如此臨危不懼。

    李二覺得很不可思議。

    隻是,李愔鼻青臉腫,李恪如今還昏迷在床,李二又板起臉來,指了指跪在一旁的李愔,盯視著他道:

    “李恪現在還處於昏迷,暫且不論,李愔你怎麽說?你不該下手那麽重,看看他被你打成什麽樣,萬一他們二人有個三長兩短,天下人非議起來,你頂得住?”

    李為聞言,神色十分泰然,繼續說道:

    “父皇不必擔心這個,我敢保證,三哥和六哥最多休養半個月就會好,我下手不是沒輕沒重,完全是為了能讓這半個月期間,三哥和六哥能不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內,免去了外界對他們的議論,這難道不好?為何父皇要責難?我覺得,應該受到褒獎才對!”

    你還想要褒獎?

    李二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打人,還有理了?沒把你拖出去挨一頓打,都便宜你了,還蹬鼻子上臉,想要好處?

    但在心裏,李二覺得好像李為說的對,能讓這兩個混賬兒子消停一些,不是什麽壞事。

    可是明明李為就是動手打人了,自己這興師動眾的把他叫來,一旁魏征還在那瞅著,史官也在一旁閉目養神,隨時準備動手記錄,若是不給李為一點懲戒,傳出去這事怎麽拎?

    更何況,後宮還不得反了天?楊妃在後宮的地位,他也不能視而不見。

    再者,自己這麵子上也過不去啊!

    李二陷入沉思,這事不能由自己明著說,轉眼一瞥,就看見垂手站在旁邊的魏征。

    李二心頭一動,開口道:“魏大夫,此事你有何看法啊?”

    魏征嘴角抽搐了幾下,抬頭看向李二,卻見李二正在對著自己使眼色。

    陛下這是打鬼借鍾馗啊。

    魏征歎了口氣,這事他不想參合,畢竟後麵還要給這幾個皇子放個大招,但陛下要讓自己出麵對付七皇子,這個差事不能不應下來,不然非得膈應住李二不可。

    魏征十分的無奈,他不想得罪李二,同樣也不想得罪七皇子,說到底這事是父子之間的矛盾。

    可是若要是在這兩人之間選一個的話,魏征還是選擇幫助李二。

    魏征瞅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李為,心中一陣不爽。

    讓自己一個禦史大夫,跟個毛頭小子拌嘴皮子,有失身份!何況自己可是言官之首,這個毛頭小子能說得過自己?就是十個八個李為,在言語上,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魏征心底醞釀了一下措辭,語氣平靜道:

    “七皇子殿下所言不虛,然則你並非隻此暴行一種手段來處理此事,為何非要選擇如此激進的手段?”

    “兄弟鬩牆,國無寧日啊。”

    伴隨著歎息聲,魏征輕飄飄的一句話,驟然讓坐在幾案後的李二臉色微變,放在衣袖中的手掌,猛然握成拳頭,眼眸直勾勾盯視著李為,想要看他做何說法。

    不愧是禦史大夫,真特麽能說!

    李為瞅著魏征,和李二之言不同,更和李愔私底下打小報告不一樣,這個禦史大夫上來就放大招,一副把自己往絕境上逼。

    幸好複製的是魏征的天賦。

    李為暗暗腹誹,要是複製個旁人的,這會兒估計都不知道該怎麽迴話,但在超強嘴炮天賦加持下,邏輯思維能力、語言組織能力打到最強,轉瞬間便想出應對措辭。

    “請魏大夫言,兄弟鬩牆之言,你從何得來?”

    李為瞅著他,道:“禦史是有聞風奏事之權,但此權不是用來汙蔑皇子,你說兄弟鬩牆會導致國無寧日,那大臣不問事由,自作主張汙蔑皇子,又當作何而論?”

    “今日你可以汙蔑本皇子兄弟鬩牆,明日你是否就可汙蔑皇後娘娘無仁無德?大後日是不是還要汙蔑太上皇,德行有虧?”

    此言一出,甘露殿內所有人臉色大變。

    從李二身上彌散而開的一股森然寒意,席卷殿堂!

    “李為,你好大膽子!誰教你說的這話!”

    “殿下慎言!”

    “陛下息怒啊!!”

    李愔憤然而起,指著李為罵了起來。

    李君羨更是神色緊張的大聲道,同時朝著李二跪拜下去,唯恐李二止不住沸騰的脾氣。

    魏征更是神色凝然,久久看著李為,半晌說不出話,自己真是小瞧了他,轉眼間不單單化解了自己的發難,同時還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在一旁的史官,瞅著眼前一幕,忽然揚起手掌握緊兔毫筆,麵色平靜的在一張紙上,以春秋筆法寫下一行話。

    貞觀元年四月,於太極宮甘露殿,禦史大夫魏征,以言語為刀對七皇子李為,李為駁斥之,天子怒,群臣驚,魏征一時無言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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