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我聽江樓主的意思,若是皇室阻你,你亦會與之為敵!江樓主當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李成傑聽著江上的話,他冷笑了兩聲,他身為朝廷三品命官,又是刑部之下立於民間的大理寺的主管大理寺卿,像江上這樣的言論,往小了說,李成傑可以當做沒聽見,可往大了說,李成傑已經可以以此為由,將江上抓捕帶迴大理寺中問話了!


    李成傑當然知道,江上不會如此的愚蠢,但是這就是李成傑的立場,他可不會就收任何賄賂或者好處的,他也在提醒著江上點到為止,而那所謂的“私人感情”,李成傑更是沒有一點興趣!


    有王憐民的事情在前,李成傑對春風樓的好感已經敗光了!


    “李公子,本樓問你,當今陛下在你心中如何?”


    江上聽著李成傑那有些恐嚇的話語,完全充耳不聞,在江上的眼中,李成傑隻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還沒有經過宦海沉浮的年輕人罷了……


    “江樓主,本公子再次好心提醒你一下,皇家威嚴不可犯,私下議論皇室可是重罪!”


    李成傑完全不上江上的套,雖然李成傑不知道江上到底意欲何為,現在正處撲朔迷離之時,李成傑為了不落入被動,他也隻能這樣模棱兩可的推說著!


    “李公子,在你的心中,陛下應是聖神文武的明君吧!”


    江上用指頭輕輕的敲擊著桌子,似是在打這某種節拍,而後緩緩的說道!


    “嗬,其實,在天下人眼中亦是如此。”


    “帝德廣運,乃聖乃神,乃文乃武。聖,無所不通,神,妙無方,文,經天地,武,定禍亂。”


    江上神色放鬆,搖著頭將這些話說出,真的是像極了一位隱世高人,在“說書”一般!


    “江樓主,自從先帝打下這江山登基稱帝,開朝已逾十載,現在陛下繼位之後也有數年的光景,陛下在普天之下推行“民”政,將“民”政視為最大的“國”事,均平賦稅,減免徭役,百姓安康一切欣欣向榮!”


    “自本官入朝之後,感覺更深,陛下準許那大理寺,便可見陛下宏圖偉略,欲以此刷新吏治,整頓朝綱,文治武功,弘揚先帝聖德,振百年雄風,造一代盛極之世,開萬世的仙朝!如此帝君為我朝聖上,是天下人的福分!也是你我的福分!”


    李成傑聽著江上,雖然口中說的都滿是讚頌陛下的話,但是那語氣著實讓人聽得很不對勁,每每談及陛下,李成傑都覺得自己既然身為朝廷之臣,陛下之民,便有責任和義務,去捍衛“皇家的顏麵”!


    “對於皇家,最重要的便是這“顏麵”二字!若是皇家的顏麵足夠大,那這世間應該會太平不少!”


    “是啊,如此帝王臨朝,自是整個天下的福分!如此明君,為何在立儲之時,猶豫不決難下定論?如此明君,為何能讓許氏一族在錦城作威作福?如此明君,為何能將許言那等賊人寵至宰輔?”


    “如此明君,為何單以人樣貌便封人做了皇後,完全不顧德儀身份……”


    “如此明君,為何會縱


    容皇親結黨,皇戚亂權,國舅先是封王再攬兵權,現與宰輔分庭……”


    “如此明君,為何要在私下助春風生而在明麵上卻要遏春風長?”


    “不過是帝王心術罷了!”


    江上無數的問句,轟擊在李成傑的心頭,而最後一句話,也是給了李成傑一個沉重的打擊!


    “江樓主,到底想說什麽!”


    李成傑聽著江上灑然的笑聲,輕聲冷冷的問道!眼神似劍直刺江上心門!


    “李公子,本樓今日說過,是要與李公子開誠布公,締結下屬於我們的私人感情!救世之心,不止你有,我江上也有,我春風樓更有!”


    江上斬釘截鐵的說道,聲音鏗鏘有力!


    “陛下立儲難斷,實心中猶疑不定非是三位皇子品性才能難分高低!三位皇子之中,唯二皇子有能力勝之儲君位,也唯有二皇子才有繼承大統的資格!”


    江上一把抓過了李成傑的手腕,緊緊的握著,看著李成傑那似劍的眼神,他毫不畏懼,李成傑的審視!


    “大皇子癡傻,所謂憨厚老實便是不通世事,有違天道!大字不識一本,武學更是不通一竅,如此何以當儲君!”


    “三皇子聰穎,武功卓絕,論所有能力都在他的兩位哥哥之上,但是天有不測,三皇子不通人道,難行人事,若他勝儲,便等於國家無後!這便是亡國之兆!如此何以當儲君!”


    “二皇子雖然不才,不過禮教詩書還是懂寫,能吃苦不奢靡,喜軍風,身體康健,武功無奇卻也足夠!李大人,你說說,如此三位皇子,咱們的這位“得天之幸”的明君還在糾結什麽!!!”


    江上的話,一句快似一句,語氣,一句強過一句,句句激憤,句句高昂,似那報國無門的英才,遇那貪腐小人,隻得悲天憫人一般……


    李成傑聽著江上的話,他不思有假,以江上的身份,又說的是如此的大事,應不會胡編亂造!


    而若是“那三皇子真的有此不舉暗疾,難通人事,大皇子又癡傻生活難以自理,那確實儲君之位非二皇子無疑啊,那……”


    “怎麽,李大人想不明白嗎?”


    江上輕哼一聲,鬆開了李成傑的手,而後繼續說道!


    “隻因那二皇子的母親是一命苦之人,陛下當時是強行將其納入後宮之中,硬生生的拆散她原定的與她心愛之人的婚約。後又因她終日鬱鬱寡歡難悅陛下龍顏還觸龍怒,於是在陛下尋得新歡之後各種待遇急劇下降,沒幾年便病故宮中……”


    “那時候的二皇子還小,他與陛下也多有爭論分歧。二皇子其實是一個十分倔強的皇子!”


    江上在說道此處的時候,聲音如泣如訴,似乎他感同身受一般,李成傑聽著江上的語氣,他也不得不再陷入沉思之中。


    “儲君之位,陛下猶疑,若是在於立嫡立長,或是立德立賢,這一切李成傑都能理解!但若是陛下的猶疑之所在,是三位皇子身後的娘娘,或者說,那兩位娘娘到底誰與陛下所愛之人更相像一點,便欲立誰,那也是太過兒戲!”


    “更有,那日陛下手持木有枝婚書,在保和殿上之種種事情梗在李成傑的心間,雖然他強行放下此時,但是此刻又聞陛下如此“劣行”,深情無罪,但若是妄為,那便就是錯!”


    “李成傑從不認為,當朝的陛下可以肆意妄為,更不認為律法的製定者可以遊離在律法之外,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同罪或許很難,但有罪也是必須的!”


    “情深不壽,自囚苦海!傷己難勸,傷人不可!”


    李成傑一念至此,他對仙道成的種種偏見,便在江上的有意引導之下,慢慢的“生根發芽”。


    其實,李成傑在此時,隻是忘記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帝有功千秋社稷,便為萬世之表,此事亦難全!多少帝王,能幹幹淨淨的活著……”


    “身在九五之尊位,若無七竅玲瓏心,何以讓天下臣?”


    李成傑聽著江上所說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李大人,陛下的家事,亦是國事,尤其是在立儲之事上,若陛下真的心憂天下,在意的是那百年的基業,不朽的仙朝,何以在儲君之事上如此猶疑!難道陛下不清楚,他如此一猶疑,便會讓“亂臣賊子”鑽了空子,此後朝中再起紛亂,你說著機會是誰給的,這線是誰牽的?”


    江上義正言辭的說著,王憐民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如此言論,其實漏洞頗多,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樓主這一手實在是高,用自己的事情,亂其心神,以自己的話先入為主,不管最後樓主想要做什麽,看著李成傑現在的表情,其實基本上已經成功了……”


    王憐民看穿一切,但是此時他隻能一言不發,雖然他的心中有愧,但是他亦有他的使命。故他不能言!


    “這……”


    李成傑此時隻覺得自己的思路十分的混沌,無語凝噎!他想反駁幾句,可是一向“伶牙俐齒”的他,此時卻說不上來一句話!實在是江上的氣場之強,再配上鋒利的言辭,實在壓的李成傑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好似是一種顛覆……”


    江上也無時無刻不再觀察著李成傑的諸多表現,其實在李成傑踏入他這春風樓之中,這一切便都在江上的計劃之中,他此次所行之事圖的是一個萬全,也是為李成傑做了諸般準備!


    而藥白門的門主藥白,雖然不再此地,但是能有此等的效果,藥白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在藥白出門迎接之時,這一張彌天的大網便已經鋪下,李成傑的進入這春風樓之中,目前的所有舉動,皆在江上的預料之中,也皆在那春風裏!


    當然這一切,就連王憐民都不知曉,而且,王憐民現在看著李成傑一步步的落入江上的話套之中,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因為在他王憐民看來,若是李成傑能與春風樓合作,那便可以更好的與之為伍,也不用擔心將來有什麽衝突!


    而若是李成傑也願,加入他們這一方的陣營,那麽無疑,將會把他們的勝算拉至最高,對於李成傑的諸多能力,王憐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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