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石將靈犀玉鼎擺在墓前,上麵插了三隻清香。


    “師父,這是你的故鄉。我送你迴來了。你看到了嗎?他想要拯救的昆侖,如今已經重新恢複了仙境的模樣。你一定很開心吧。師父,不論我是朝無也好,陸南石也好。是神也好,是人也好。我都會記得你對我的疼愛和教導。你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他緩緩站起身,手指一點。靈犀玉鼎慢慢變大,隱入地下。


    這樣一來,不論誰來給師父掃墓上香,香都是插在玉鼎裏的。


    陸南石還記得師父的喜好,非靈犀玉鼎的香,他是不吃的呢!


    出了墓園,昌平以及其他幾位長老都等在外頭。


    “神君現在可是打算出去了嗎?”


    陸南石頷首,“鎮妖瓶中時光流逝,不知歲月。再加上我又在昆侖養了這麽多天的傷,外麵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現在我的傷已經全好了,也該出去了。”


    昌平神色猶豫,似乎有話想說,卻不知該怎麽開口。


    陸南石看出他的為難,搶先說:“昆侖的封印已除,如果要出去,憑你們的能力,應該知道可以進出空間入口。”


    這是準許他們出去了?


    昌平等人麵上一喜,就聽陸南石又說:“這些天,我和你說過外麵的情況,它和昆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麽如果你們要出去,先去一趟特調局。我之前用紙鶴傳遞信息給了我大哥。報平安的同時也簡略說了一下昆侖的情況,委托過他,讓他上報處理。特調局會聯合有關部門,幫你們辦好身份證明。不管你們將來要做什麽,身份證明是不可缺少的。”


    昌平有些激動,“多謝神君!”


    陸南石目光眺望遠方,看向昆侖出口的方向,“你們要真想謝我,就多做善事吧。外麵……或許還需要你們的幫助。”


    也不知道外麵現在怎麽樣了,賀衍做到了哪一步。如果他當真調動眾妖霍亂人間,那麽憑外頭那些玄門修士自然是應付不來的。有昆侖幫忙也好。


    ********


    昆侖之外,牡丹園,陸宅。


    陸兆平氣得渾身顫抖,直接將麵前的這張紙甩在陸敖臉上,“你……你簡直混賬!你怎麽敢!怎麽就這麽大的膽子!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沒這個本事,就不要再好高騖遠,想一飛衝天。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憑我給你錢財和這套房子,你後半輩子也不用愁吃喝,可你……”


    “你怎麽就……”


    陸兆平搖搖晃晃,眼中滿是失望。


    都失敗好幾次了,他怎麽就不肯認輸呢?還想著翻身,錢財不夠,居然把牡丹園的房子拿去抵押!居然還瞞著他!要不是現在虧得血本無歸,人家要不到債,隻能上門來拿房,他怕是還蒙在鼓裏!


    剛虧了幾百萬,拿袁芳菲的私房填了空缺。這才多久,居然又虧出去兩千萬?


    牡丹園的房子不但是獨棟,裏麵住的還都是有頭臉的人物。誰不想要。若是拍賣,運作一番,不難賣出高價。可他居然兩千萬就給了別人,隻為了瞞過他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地盡快湊到投資成本?


    陸兆平捂著心口,有些喘不上氣來。


    袁芳菲啊袁芳菲,你如果知道,當初你臨死也要我把這套房子的產權轉讓給陸敖,就為了給他留一條退路,如今卻是方便他把房子給敗了,是個什麽心情?


    陸兆平麵容苦澀,說到底,他比袁芳菲又好得到哪裏去呢!


    “爸!爸,你打電話給大哥,以大哥現在的身份,隻要大哥出麵,他們哪裏還敢來收房子!要不,你去找陸致,他有錢!他有很多錢,房子沒了,你住哪裏,他不能不管!”


    陸兆平咬牙,“你……你現在還知道我住哪裏?你拿房子去抵押的時候,怎麽沒想想,我住哪裏?”


    “爸,我也是想拚一把,想讓你過的好一點,陸致不管你,我不能不管你啊!”


    陸兆平心底一沉,想讓他過的好點?他有過得不好嗎?陸致不管他……


    陸兆平眼底色彩黯淡下來,這是他最痛心的事情。


    看著陸敖,陸兆平苦笑,“出去!”


    “爸?”


    “你給我出去!”


    “爸,那欠債的事情,房子的事情,你是打算找大哥還是找陸致?”


    陸兆平怒目而對,砰,將手邊的水杯扔在陸敖身上,“你有臉提這種要求,我沒臉再去幹這種事!滾!”


    這下陸敖是真的怕了,手忙腳亂逃出書房。


    陸兆平一屁股跌迴椅子上,渾身發軟,仿佛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他想了很多東西,想到陸放,想到陸敖,又想到陸致。


    他已經多久沒見過陸致了?自從上迴袁芳菲死了之後吧?是五個月,六個月?哦,不,算起來該有七個多月了。


    當他把房子過戶給陸敖的時候,陸致沒有出麵,一句話也沒說,完全不在意。隻有陸放來見了他一麵。


    他說:“爸,我跟小致都不在意你的財產。但作為一個父親,都是你的兒子,你是不是該起碼問上一句?即便你不是征求我們的意見,而隻是告訴我們一聲,也比我們事後才知道要好吧?”


    “爸,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有權,小致有錢,我們什麽都不缺,隻有陸敖最弱。可是我們讓他弱的嗎?是我們讓他沒出息的嗎?是我們榨幹了你的資源讓他沒地方出頭嗎?”


    “爸,你自己算算,我走到今天,得了你多少資源,更不用說小致了。反觀陸敖呢?你得了你多少幫助,多少人脈,多少資源?他不成器是我們的錯嗎?”


    不!不是陸放的錯,也不是陸致的錯。是他的錯。陸兆平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挫敗。陸放對他失望透頂,陸致與他父子成仇,而他一直偏疼的陸敖更是……


    陸兆平閉上眼睛。


    如果……如果他沒有跟袁芳菲好上,如果他沒有因為愧疚而一再偏心陸敖,如果他沒有那麽苛責陸致,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另一邊


    陸敖狼狽地從書房出來迴到臥室,就看到許可蓮在看電視,而電視上放著的正是陸致的采訪。


    她的神情是那麽專注,那麽認真。


    陸敖在外麵受了要債的氣,迴家剛受了老爺子的氣,看到這一幕,怒火蹭蹭往上漲。他走過去,拿起遙控器就往電視砸。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跟了我,拋棄了和你有婚約的陸致?看到陸致現在這麽成功,你心裏很不是滋味吧?你是不是在罵我是廢物,是不是想著如果不是我,如果當初和你結婚的是陸致,你現在就是全國首富的太太了!”


    許可蓮皺眉,“你發什麽瘋!神經病!你自己沒出息,拿我撒什麽氣!”


    沒出息三個字狠狠刺痛了陸敖,他啪地一巴掌打了過去,“賤人!我就知道你是水性楊花的人!”


    許可蓮想要還手,被他抓住手腕,順勢將她一把拽過去,狠狠揪住衣領。


    “許可蓮,你別忘了!當初是你先追的我,不是我先追的你!是你和你們家看著陸致才十七歲,往後長大也不知道能走到什麽位子。而我呢!我受老爺子疼愛,以後老爺子的人脈勢力肯定至少一大半都是我的。而以陸致的情況,他得不得得到一成都不一定!”


    “許可蓮,是你們自己湊上來的。反正都是和陸家的婚約,不過是換個人而已。還是換的老爺子的心頭寶,你們不但賺了,還不用承擔悔婚後陸家的怒火。是你們自家賤!我沒怪你們把我當跳板就不錯了!你還嫌棄我沒出息!我掐死你!”


    許可蓮被推倒在地,下一秒,陸敖壓在她身上,雙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想罵罵不出來,想打又打不過。一雙手在身邊胡亂摸索,情急之下,居然被她摸到了什麽,奮力朝陸敖刺去。


    陸敖睜大了眼睛,喉嚨的窒息感褪去,許可蓮這才看到自己抓著的是一把水果刀,而現在這把水果刀刺進了陸敖的勁動脈。


    水果刀抽出來,動脈血入噴泉般湧了出來,灑了許可蓮滿臉。


    許可蓮呆呆地,許久沒能迴過神來。


    啊——


    一聲驚叫。


    許可蓮轉頭望去,門口,陸東林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


    許可蓮一步步走向她,沒有人看到,在她的腳邊,趴在陸敖身上的黑色陰影慢慢離開了陸敖的身體,飛到天花板上。


    而許可蓮背後的那個黑色陰影卻還跟著她,不斷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一步一步又一步,越來越近,她再次抬手,將水果刀狠狠刺入陸東林的心髒。


    都是他!都是他!他怎麽不是陸致的兒子!如果他是陸致的兒子,該有多好啊!


    許可蓮嗤嗤笑著,完全已經不是正常人的姿態。


    突然,毫無預兆的,她將水果刀刺進了自己的心窩。砰一聲,倒在地上。


    聽到聲音,顫顫巍巍拄著拐杖走過來的陸兆平看到眼前的場景,氣息一滯,血脈翻滾上湧。已經接受過一次心髒大手術,又被袁芳菲的蠱蟲禍害慘了身體的陸兆平,如何還能接受的了這個場麵。


    又是砰一下,倒在地上。


    他臉色蒼白,四肢抽搐,想要喊,卻發現喊不出一個字。不,別說喊叫,就連唿吸都十分急促,心髒疼痛的厲害。


    慢慢地,抽搐越來越弱,唿吸也越來越淺。


    直到最後,抽搐沒有了,唿吸也沒有了。


    他就那麽躺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的可能。


    而屋子裏,兩個黑影歡快的飛來飛去。


    第104章 滅世之戰(2)


    陸南石沒有想到,自己剛踏上燕京的土地,麵對的就是一件有關數條人命的慘案。慘案的受害者還是陸家人。


    葬禮是陸放操辦,陸北池協理的。陸致也來了。畢竟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己的父親。之前不管不顧是因為陸兆平還活著,且有各種“偏心前科”,大部分人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現在陸兆平死了。華國人信奉死者為大,人死之後恩怨消亡的原則。


    因此,作為兒子的陸致,如果連葬禮都不出席,就有點說不過去了。當然,陸致對於葬禮也並不排斥。


    看著靈堂上陸兆平的遺照,陸致神色十分複雜,心中一片空白,連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來往人群熙熙攘攘,因著陸兆平生前退下來的職位,還有陸放和陸致的廣大人脈,前來吊唁的人很多。


    一直到將陸兆平下葬,人群才漸漸散去。特調局的人卻留了下來。


    陸北池接過下屬遞來的資料擺在大家麵前,“二叔和二嬸應該是被倀鬼控製了思想。”


    倀鬼,是被老虎害死後沒有針對老虎為自己報仇,反而為虎作倀的鬼。當然,這裏的“老虎”並不隻是指老虎。


    陸放揉了揉鼻梁,“第幾宗了?”


    “燕京第二宗,全國第七宗。”


    “除此之外呢?”


    陸北池臉色十分難看,“除了倀鬼,還有瘟鬼,疫鬼以及許多妖怪。現在全國各地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各種非人為的案件。特調局已經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是……”


    陸放攢緊了拳頭,本來按理說,他雖然職位高,卻不管特調局,特調局的案件輪不到他來問。然而就目前的形勢,幾乎所有國家領導人和各上級官員都憂心忡忡。


    上頭一再開會,連軍隊都用上了。可這類案件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那些妖魔鬼怪仿佛怎麽殺都殺不完。


    “特調局有沒有找到事情的源頭,想到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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