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色慘白,搖搖欲墜。


    少陽一聲冷哼,揮手想要取掌教的性命,卻誰知被誅仙大陣的防護罩給彈了迴來。或許是由於他剛才莫大的殺意和激烈的舉措,誅仙陣似有所感,龐大的威壓襲來,少陽有一瞬間的錯愕,他……他被牽製住了!


    掌教大喜,“快!用承影!”


    話音落,另一道劍光襲來,朝無大駭,反手拉開少陽,擋在他身前。又是一劍入身,便是強大如無上神君也大受損害。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朝無!”少陽心頭大駭,“你……”


    剛開口,隻見朝無翻手為掌,趁他不備,用盡最後的神力將他打入陣心的鎮妖瓶。


    少陽幾乎不敢置信,貼在鎮妖瓶的瓶身大喊:“朝無!”


    朝無沒有半分悔意,神色十分冷靜,“少陽,誅仙陣的厲害你我都清楚。如今大陣吃了我的血,已經被激發出最大的威力。即便你我再強,也擋不住的。世上諸神,都擋不住。更不必說,他們還集聚了鎮妖瓶和三劍之力。”


    “朝無,你什麽意思!”


    朝無嘴角扯出意思笑意,“少陽,鎮妖瓶是你母上之物,它不會傷你。隻是這瓶中的封印……”


    他神色一暗,笑容化為苦澀,“抱歉。是我連累了你。但被困鎮妖瓶中,總比身死道消,神魂永滅了要好。何況,你母上留下的封印,別人不可解,你未必不可以。或許有一天,你能參悟也未可知。總歸……總歸不論千年萬年,有一絲希望也是好的。但盼我們……”


    話到中途,少陽突然一聲呐喊,雙眼滿是驚恐:“小心!”


    下一瞬,最後一把宵練從後而來,再次貫穿朝無的身體。


    朝無身子一僵,眉頭微皺,吐出一口鮮血,可轉眼又笑起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他不是不知道身後有危險,而是,誅仙陣在,他已無活路。


    麵對鎮妖瓶中的少陽,他滿心愧疚,卻無能為力,“少陽,我的身份不同尋常,你是知道的。我為天地之子,便是父親早已不在,他留存在此間的意識也會保我。隻要天地不滅,我就不會滅。便是身死道隕,也未必便是終結。或許千年,或許萬年,總歸……”


    “但盼我重生之日,能再見到你。”


    看到這樣的朝無,少陽竟很是害怕,“不!朝無,你……你要做什麽!”


    朝無輕輕一笑,緩緩轉身,俯瞰下方眾人,神色淡漠,不見悲,不見喜。唯有對上忘憂的視線時露出兩分黯然。


    他一發力,三把寶劍從身體內彈出,而因為這一下,他也受了重創,臉色更白了兩分。


    忘憂大駭,她受了少陽一掌,傷勢慘重,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可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她走不到,便用雙手雙腳在地上一點點爬著,想要離朝無更近一點,口中呢喃著:“神君……神君……不,不要!”


    她錯了!她悔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隻有本能地朝前方爬去。她不想朝無有事!不想他就此消失!


    突然,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唿吸。她被這隻手提了起來,恍惚間,她看到,出手的是神君。


    她一笑,淚珠自眼角滑落。這一刻,她居然覺得,如果是這樣,如果能死在神君手裏,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是她負了他,是她對不起他啊!


    可沒一會兒,掐住她喉嚨的力量消失,她再次從空中摔了下來。


    朝無慢慢放下手,不知心裏做了多久掙紮,最終一歎,“罷了!”


    忘憂錯愕了看著他,“神君……”


    朝無淡淡搖頭,“你們以為背叛神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嗎?背叛神的下場……”


    他伸手指著忘憂,“不必我出手。你此後百世,世世孤苦,為親人所厭,愛人所棄,壽不過三十,淒涼一生。”


    手指又劃過眾人,“你們,永墮黑暗,生生世世,子子孫孫受誅心之苦。”


    話語畢,他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漸漸透明,化作萬千光點,消散不見。


    同時,大地震動,天空低沉。


    整個昆侖竟是拔地而起,自成時空,與人間徹底分離。太陽消失,光明不在。從此,昆侖徹底淪為無間地獄。


    第94章 造化玉牒


    從過往中蘇醒,陸南石再次睜開眼睛,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含光,承影,宵練仿佛察覺到主人的情況,匯聚的亮光逐漸微弱,那層圓形的保護罩也慢慢沒了蹤影。在外圍等候的眾人瞬間湧了上來,“南南,沒事吧?”


    看到陸北池與梁汾擔憂的麵孔,陸南石迴之一笑,搖了搖頭,轉眼對上賀衍的目光,神色一暗,“你……”


    才說了一個字,卻被賀衍開口打斷了,“你想起來了!”


    陸南石點頭,張嘴想說什麽,賀衍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對麵。


    陸南石驀然明白,他是不想在這種場合提及往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對麵三四個人,穿著與眾不同,長袍加身,更偏古韻。一個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神色中透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賀衍挑眉,“他們是拍賣會的主辦方,在這等你兩天了。”


    “兩天?”


    見陸北池等人點頭,陸南石震驚了,他不過是恢複了一段記憶,感覺隻在須臾之間,怎麽就過去兩天了呢?哦,不對!不隻是一段記憶!似乎……似乎他的神力又恢複了些,就連身體也越發強大了。


    他輕輕一笑,抬頭望向四周,“其他人都走了?”


    他記得自己是在於白龍王大戰後立即入了定,那等場麵,三劍齊發之威,難道都不震驚好奇嗎?


    “他們有沒有……”


    陸南石搖頭,“沒有。見到白龍王那麽厲害的人物都死在你手裏,大多數人都惜命,不敢打你的主意。但也有那麽三五個想趁機發難的。


    可惜你有三劍護持,他們破不了防禦,連近你身的機會都沒有,自然隻能偃旗息鼓。剩下一兩個,不曉得懷著什麽鬼胎,一直在旁邊看著等著的,也被顧先生的人弄走了。”


    所謂顧先生也便是對麵的四人之首,此時終於有機會上前來,“在下阮奇山……”


    陸南石眼睛微眯,“阮奇山?阮?阮之升阮之恆是你們什麽人?”


    阮奇山身形一震,更為激動了,連帶著麵上肌肉都在抖,“阮……阮之恆正是先祖。”


    陸南石眸光一閃,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的他自然知道對方的來曆。


    阮之恆阮之升本是兄弟,偶然被他的前世,還是無上神君的朝無所救。彼時,他們一個十二歲,一個十歲。農家的孩子,一直大郎二郎的叫著,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那一場瘟鬼橫行造就的疫病,整個村子的人都沒了,這兩個孩子命大,等來了他。他殺了瘟鬼,見二人無處可去,便帶在身邊教養了一段時日。隨口為他們取了名,用的“如月之恆,如日之升”之意。


    這兩個孩子非常聰慧,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尤其根骨奇佳,是修行的好苗子,偏還肯刻苦。這般相處下來,朝無也多用了幾分心。後來還給了他們一份功法,讓他們學有所成後出山重建家園。


    他們也確實這麽做了,還做的非常好。重建後的家園如同人間仙境,還特意請了他來賜名——昆侖。


    阮之升便是最後生了反心,背叛他將他置於死地的昆侖掌教。


    而阮之恆……


    陸南石凝眉,記憶中,阮之恆的聰慧與堅韌不弱阮之升,但性格卻與之大不相同,更趨於平和。後來,阮之升做了昆侖掌教,阮之恆卻連個長老都沒當,反而四處雲遊去了。


    想到此,他看著眼前的阮奇山。


    隻說阮之恆,半點不提阮之升,這態度可有些微妙。尤其陸南石沒有錯過他說到一半打住了的“阮”字,那時他的眉宇微蹙,顯然不太高興,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說話間,三劍飛到陸南石身邊,停在他麵前不停嗡鳴,仿佛是在為自己受了冷落而不平。


    陸南石莞爾,拍了拍承影的劍柄:“迴來吧!”


    隻這麽三個字,下一瞬,承影化作鐵環,套在陸南石手腕。含光與宵練也極有默契的迴歸了介子空間。聽話的不得了!


    阮奇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都有些顫抖了,看向陸南石的眼神越發火熱,但最終還是壓製住了,隻是麵對陸南石時,態度越發恭敬,“陸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南石點頭後,阮奇山偏身,臨走前突然一頓,看了身後的陸北池等人一眼,猶豫說:“我們想和陸先生一個人單獨談談。幾位……”


    陸南石會意,“大哥,你們先迴房吧!我跟他們去一下。”


    陸北池皺眉,不是很情願,主辦方這群人神神秘秘,敵友難辨,他不太放心。


    “大哥,我心裏有數。”


    見他如此,陸北池將本來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隨著阮奇山一路同行,陸南石才發現這艘船居然還別有洞天,看著完全不想是在船上,儼然是別墅般裝潢的複式型房間,陸南石心中一驚。


    走進去,房門關閉。沒了外人,阮奇山與身後三人互看了一眼,打頭朝陸南石跪拜,“昆侖第一百九十七代弟子阮奇山見過神君!”


    神君?


    陸南石眼珠一動,搖頭道:“我已經不是神君了!”


    “含光、承影、宵練皆有靈,能讓其一認主不算什麽,得其二認主或許也不算什麽。但能讓三劍匯聚,認其為主的,隻能是神君。神君……”


    陸南石定定看著他,細細咀嚼著他說的話,微微蹙眉,“你們是故意放出宵練的消息?”


    “是!”


    “具體是怎麽迴事?”


    阮奇山將陸南石引到首位之上,又親手泡了茶奉上,這才娓娓道來。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我們這些後輩本該不知道的。但先祖留下手劄,也一代代留下了祖訓。”


    他取出一本竹簡。竹簡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但上麵刻的字仍然清晰可見。陸南石從記憶裏得知,這是阮之恆的字跡。


    上頭寫到,昆侖建立後,發展迅速,當勢頭越來越大之後,他發現哥哥阮之升開始變了。在嚐到了甜頭後,越發喜歡權勢,喜歡掌教這個位子,還越來越向往更高的地位,期待不老,期待長生,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如同神君一樣高高在上。


    他勸過,可每次都以爭吵告終。久而久之,兄弟倆嫌隙漸深。阮之升不耐煩有人在昆侖和他平起平坐,總想暗地裏使手段。阮之恆不想兄弟反目,最終鬧得不死不休的結局,孑然一身,出走昆侖。


    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阮之升的野心這麽大,手段這麽狠,居然敢謀算神君。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大戰已經結束,塵埃落定。


    感念神君救命之恩,教化之恩。阮之恆遊走四方,尋找神君散落在天地的意識碎片。然而他花了一輩子,也隻在造化玉牒的引領下,找到那麽萬分之一。


    他身死之時,給後人留下了神君賜予的所有修行功法,也留下了遺命,那就是將他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


    阮奇山歎道:“這些年我們走遍了山河大地,不隻華國,不隻東南亞,幾乎七大洋四大洲都去過。可惜我們的能力微薄,到我爺爺這一代才找到了全部。


    不,不對。不能說是我們找到了。隻能說,是我們感應到了。神君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他的神識在自我匯聚,經曆兩千多年凝結成新的魂魄。我們不知道這魂魄會長成什麽樣,但我們知道他終有一日會隨著天道法規步入輪迴。我們要的,隻是等。”


    走遍山河大川,七大洋四大洲……


    如此倒也不難理解,為什麽他們手中總有那麽多橫跨許多地域和國家的寶物了。


    但,陸南石更在意一個東西。


    “造化玉牒?”


    阮奇山點頭,“是。這是神君的法寶。神君將混沌珠賜給了長春,將造化玉牒賜給了昆侖。本意是想著長春和昆侖能聯手坐鎮人間,降妖伏魔,讓邪崇不敢來犯。神君曾說,人類該有自己能麵對妖魔的力量。可惜,昆侖……”


    他眸光一暗,“昆侖有負神君所望。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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