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一眼能看穿九尾狐血脈,能看穿饕餮血脈,甚至能看穿刑天,還能殺了刑天。若我之前所說的那些隻是因為你天賦極高,自生下來就得天獨厚也就罷了。可後麵這些呢?你的道法是師父教的,本領是師父教的。可這一眼看穿萬物的能力,也是師父教的嗎?”


    陸南石心裏知道,不是。他之前就有些奇怪,卻不曾多想。這些東西,師父沒有教過他。可當他遇到的時候,卻都知道。仿佛他本就應該知道一樣。


    賀衍笑起來,“你閉上眼睛!拋去一切雜念,試著讓自己脫離身軀,置身於山河大川之中,用你的心去感受它!”


    入定,打坐,陸南石做的多。可神遊天外他還沒試過,這還真不是他這等級別的玄門弟子可做的。但賀衍卻說的極其自然,完全不覺得這是多難的一件事。


    陸南石有些猶豫,但不知為何還是照做了。


    閉上眼睛,有風從身邊吹過,他好似變成虛無的空氣,隨著這風徜徉在空中,飛過大山,飛過河流,飛過這萬丈土地。


    陸南石醒來,隻覺得渾身舒暢,與刑天作戰的疲憊頓消,指腹劃開的小口子已經消失不見,就連虎口的傷痕也愈合了大半,長出了淡粉的新肉。


    陸南石十分訝異。他,成功了?就這麽輕輕鬆鬆地成功了?


    賀衍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有什麽感覺?是不是覺得很親近?”


    陸南石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無法反駁賀衍的任何一個字。


    親近。確實親近。或許說不隻是親近。好像這才是他的歸屬。他好似躺在山河萬物的懷抱裏,如同胎兒在母親的肚子裏一樣。溫暖,安心。


    他想要在河流裏打滾,在大山上嬉戲,和耳旁的風親昵,和身邊的雲撒嬌。


    這種感覺很美好,但也讓陸南石很震撼。這種震撼讓他有些慌,他快要掩飾不住自己的驚愕了。但他不想在賀衍這個讓他看不透的陌生人麵前表露出來。他極力壓製住心底的情緒。


    轉過身,想要離去。


    這次,賀衍沒有阻止他,也沒有叫住他,隻在他身後說了一句話:“你想知道無上神君的名諱嗎?”


    “朝無,他叫朝無!”


    ********


    迴到營地,眾人還在睡夢之中。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陸南石收了安息香,卻沒有撤迴保護罩,反正這保護罩隱於無形,尋常人也看不到。何況也能防止山間的小邪祟出沒。


    見時間已經至了清晨,太陽馬上升起,陸南石也沒有再去睡迴籠覺的意思,找了張黃表紙疊成紙鶴,拋到上空。紙鶴緩緩飛舞起來。


    “去找大哥吧!”


    紙鶴轉了個身,扇動著翅膀飛了兩下,化為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這是玄門的手法。傳訊十分好用。但也有弊端。得提前匯好符篆,這類符篆不同於其他,需得用傳訊雙方的血液傾注靈力融入朱砂,還需是親緣血脈。


    但方便的是,沒有信號的桎梏,這邊放出去,那邊幾乎立刻便能收到。紙鶴會把他想要傳達的訊息告訴陸北池。也會留下具體的地址,引領陸北池過來。


    不論怎麽樣,賀衍有些話說的是有道理的。有這等立功的機會,陸南石自然選擇肥水不流外人田。


    說來也奇怪,賀衍的一切都讓陸南石覺得可疑,若是換做別人,以陸南石的性子怕是要不喜了。可對於賀衍,陸南石竟生不出厭惡的情緒來。而且,他在賀衍身上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好似他們很久以前就相識一樣。


    想到賀衍和刑天的話,思及自己之前的感受。陸南石心底越發疑惑。


    借著漸漸升起的日光,陸南石打開在山洞中撿到的那方白絹。絹上是密密麻麻的篆書繁體。


    夏曆四百六十年。桀登王位,大肆征討,戰火四起,民不聊生。邪崇鬼魅因此而生,亦有諸多上古妖魔,趁機出世,天下霍亂。


    無上神君深感百姓疾苦,念蒼生不易,遂邀少陽神君共商大事。取神石,化寶器,散半生修為入爐,令長春穀造仙劍。


    曆經七七四十九天,劍成。無上神君取名:含光,承影,宵練。


    後交予商天子,置九州三方,鎮天下邪崇妖魔。


    五百年後,常羊山毀。刑天出。逢人必問其首,不得而殺之。人間失首橫死者遍野。刑天乃不死之身,非大能神器不可殺。然天子三劍鎮守天下,需千年消邪魔煞氣,一時不可出。


    無上神君遂引刑天入甕,設九曲黃河大陣,以血為引,將其封印於長春穀,賜穀中弟子修行道法,令其世代看守,不得妄出。


    逾兩千年,陣法愈弱。彼時,神君已遭奸人所害,身死道消。天子三劍為昆侖所奪,長春欲尋而不能得。眼見刑天將出,長春六子隻得以身祭陣,將其困頓於此。


    然吾等悉知,此法未能永絕後患,不知可鎮幾時。遂留此卷,日後若有緣人見之,望尋得天子三劍。三劍任一,可誅刑天。


    若不能得,可以九曲黃河封之。但九曲黃河為上古大陣,非神君血脈,便需六位修為高深之輩聯合獻祭,方可開啟。切記,切記!


    文字到此結束,後麵畫著九曲黃河陣法,以及備注有陣法的開啟方式。


    看來,這方白絹是洞中以身祭陣的六位前輩所留,為的便是防止日後刑天破陣而出。結合含光給予他的夢境,以及白絹的內容,陸南石對這件事,大致有了些了解。


    隻是……


    他的指腹劃過“奸人所害”四字,白絹寫的是三劍的來曆和刑天,對“奸人所害”的緣由和經過並沒有細述。


    陸南石卻想到了刑天的話。按刑天的說法,無上神君乃永生不死之身,何等奸人能害他?又是用的何等方法?


    他的指腹又劃過“昆侖”二字。


    昆侖,昆侖!


    這兩個字,師父曾說過。世有仙山昆侖,非是如今的昆侖山脈。而是隱於世間的須彌幻境。它不在此間的任何地方。但若是有緣,在任何地方都可入昆侖。


    師父當初提到的時候,語氣十分複雜。陸南石曾猜測,師父出自昆侖。含光承影宵練是師父師門之物,結合白絹所言,更確定了陸南石的猜測。


    可陸南石也沒有忽略,絹上寫的是“天子三劍為昆侖所奪”,這個“奪”字可不是什麽褒義詞。尤其輕觸這句話,不難感受到從字跡中透出來的對昆侖的不屑,輕蔑以及憤恨與仇怨。


    長春似乎與昆侖不和啊。


    而更讓陸南石迷茫的是,他是無上神君嗎?不論是長春所言,還是刑天之語,亦或是在賀衍口中,無上神君似乎都是一個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可縱觀古往今來的所有記載,都沒有這號人物。


    何況,這等大人物,怎會是他一介凡人?


    可如若不是,為什麽刑天如此篤定,賀衍也如此篤定?


    而賀衍又是誰?他論壇裏的馬甲是少陽君,是否就是絹中所提少陽神君?


    陸南石隻覺得一團團迷霧在靠近,將他包裹,遮蔽了他的眼睛,讓他辨不清方向。


    他晃了晃腦袋,將白絹收起,站起身來,舒了口氣。不管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論怎樣,他就是他,他是陸南石。如果不是,他何必庸人自擾。如果是,那也是幾千年前的事了。與再世輪迴的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就好比其他人,誰還沒有個前世了?難道都得把前世查個徹底,將前世的因果恩怨牽扯到這輩子來嗎?多累啊!


    想通這點,陸南石頓覺渾身舒泰,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為這種事自困,不如好好享受一番這大好河山,清風旭日來的實在!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第39章 陸爸爸的反擊


    七點半。嘉賓們一個個起床,沈燃爬出帳篷,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忍不住咽了把口水,舌頭伸出舔了舔嘴唇。


    一雙眼睛掃過去,就看到陸南石坐在河邊大岩石上,手中捧著碗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時不時抿一口。麵朝著山林河流,倒有幾分與日對飲的感覺。若是別人,這場景大概就是鄉下漢子。可放在陸南石身上,沈燃卻莫名看出幾分氣度來。


    心底嘖了一聲,歎道,不愧是他那妖孽姑父的親兒子,就是沒養在陸家這麽多年,陸家人骨子裏的傲氣與風骨倒是半點不缺,尤其繼承了那副好相貌。


    抬步走過去,“吃什麽呢?這麽香?”


    “瘦肉粥。鍋裏還有不少。自己盛。”


    沈燃吸了吸鼻子,看著陸南石手裏吃得幹幹淨淨的碗,再看一眼不遠處起碼還剩大半鍋的粥,十分訝異,“不是說上午就走嗎?”


    “這不是還早嘛!節目組的設備多,收拾起來也需要時間。何況我們才兩天,攝像組也怕素材不夠,所以,到我們離開常春島之前,拍攝依舊。”


    沈燃看了眼跟拍的攝像師,了然。


    親自動手給自己盛了碗粥,接著問:“這米哪裏來的?可別告訴我,又是跑出來被你抓了的。”


    陸南石一頓,轉身投來關愛智障的眼神,“你們家的米真厲害,都成精了,還會滿地跑。佩服佩服!”


    沈燃差點被一口粥嗆死。他這不是順嘴開玩笑嗎?怎麽早沒發現,表弟還有這毒舌惡搞的潛質?


    陸南石倒也沒再擠兌他,解釋說:“問節目組要的。”


    沈燃訝異,“節目組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這不是因為我一個人對上那麽大一頭野豬,受了驚嚇嗎?節目組不得好好補償補償我。”


    沈燃:……


    這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真的好嗎?誰都受了驚嚇,你也不會受驚嚇啊!你那幾分鍾幹倒大野豬的架勢,像有半點受了驚嚇的模樣嗎?


    親眼見識了陸南石如何以“受驚嚇”為由哄騙臉皮薄的女編導要來大米的攝像師再次聽到這種話,已經免疫了。


    陸南石站起身,揮手招來鍾立文王芸,一人盛了碗粥給他們,又叫了梁坤過來。幾個人把一鍋粥喝得幹幹淨淨。至於秦勉三人?


    陸南石:嗬嗬,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吃飽後,大家心滿意足,把東西收拾了。節目組那邊也準備好了,於是一群人啟程出山。這迴走的路和上迴不同。上迴是要拍攝嘉賓對叢林的認知和反應。這次不需要,因此由向導帶著大家抄捷徑。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水泥地建造的平麵區,麵積很大,十分寬闊。據說是二三十年前有位商人想開發常春島作為旅遊地修的,本來是想弄車站,但才起了頭不知出了什麽問題,商人放棄了。項目徹底擱置。


    陸南石猜,大概是因為刑天出了什麽事。


    時隔多年,這些已不重要了。這片廣場卻留了下來。節目組的車和後備人員都候在這。常春島隻是個小島,居民不多,且全在靠近市裏的東頭。島上自然是沒有飛機場的。他們需要乘車去南市,再從南市轉飛機。


    然而這麽多人和設備,打包裝車也需要時間。


    等待的功夫,已經拿迴手機的各位嘉賓開始刷消息。


    突然,啪一聲響。


    應嘉的手機落了地,臉色煞白煞白。沈燃滿臉疑惑:“這是怎麽了?犯病了?”


    陸南石勾了勾唇,“大概是看到網上的頭條了。”


    沒弄明白狀況的沈燃低下頭,因為雖然出了深林,可信號依舊不是很好,手機頁麵轉啊轉,好一陣終於刷出了消息。


    額……


    他們在叢林的日子,網上好熱鬧呢!


    沈燃暗地幸災樂禍,有人要倒大黴了!


    接著,周圍陸續傳來不少的驚歎和無數聲“臥槽”,然後陸南石感受到了許多炙熱好奇的目光。


    就在這時,嗡嗡的飛機引擎響起,強大的氣流從身邊刮過,一架碩大的私人飛機自空中飛來,緩緩停在了寬闊的廣場上。


    機艙門開,陸致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走了出來,揮著手臂大喊:“南南!”


    陸南石懵了好一會兒,等陸致到了眼前才迴過神來,“爸?你怎麽來了?”


    陸致緊張地抓著他的手,上下打量,“聽說你們昨天遇險了!怎麽樣,受傷沒有?”


    陸南石稍頓,立刻明白,該是總導演私下用衛星電話報備了。聽到消息的陸致哪裏還坐得住。嘴角彎了彎,“我沒事。”


    沈燃麵部抽了抽,當然沒事了。有事的是那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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