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為什麽神棍還不來救他,不是說好的在隔壁守夜嗎!!


    於宇驚恐萬分,眼淚撲簌簌掉下來,腳步卻十分堅定,一點點往窗口靠近。


    沈茹茹踹開衛生間大門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於宇站在窗口,雙手扶住窗沿,一條腿正要往窗沿上搭,手背上的針頭早就戳歪了,鹽水袋拖在地上,血順著滴管流進鹽水袋暈開一片鮮紅,而他的背上正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長發女鬼,她迴過頭來,麵部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你們來的倒挺快,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女鬼控製於宇加快速度,轉眼兩條腿都已經搭在窗沿上,翻個身就能跳下去。


    沈茹茹二話不說立即丟出一枚【斬殺符】,碩大的刀把幻影出現在空氣中,朝著女鬼快速劈過去!女鬼躲閃不及被刀刃碰了一下,背後頓時開始冒黑煙,她發出刺耳的尖叫,長發迅速變長,向沈茹茹撲來。


    沈茹茹雙手分別往兩邊兜裏一插,隨後捏出兩把小劍往前一丟,小劍直衝頭發而去,雖然是木頭製成沒有利刃,但小劍的鋒利程度卻並不比鐵器差,所過之處全是斷發。


    那女鬼氣得咬牙切齒,黑發往天花板上一抓,整個身體隨之倒掛上去,殘缺扭曲的四肢伸展開,像隻蜘蛛。


    女鬼不斷利用頭發向下突襲攻擊,沈茹茹位於下方十分被動,她再次丟出兩把小木劍,四把劍宛如離弦的箭朝天花板射去,分別將女鬼的四肢釘在上麵。劍上注入了玄門靈力,有驅魔鎮邪的作用,是惡鬼最懼怕的東西,女鬼被傷到的四肢部位統統騰起黑煙,她徹底被激怒,發出淒厲的怒吼,掙開四柄木劍的桎梏,轉身鑽進其中一間隔間。


    廁所內的十來個隔間瞬間全部自動關上了門,女鬼失去蹤影,掩藏在其中。


    沈茹茹站在原地沒動,她收迴小木劍,一眨不眨地來迴掃視著身前整排隔間,猜測女鬼的位置。頭頂上的吊燈忽閃了兩下,緊接著從上麵砸了下來,沈茹茹錯身避開,燈泡砸在地上失去光源,衛生間內登時暗了下來,唯獨窗外照進來的一攏月光為她帶來一點明亮。


    而窗沿上的於宇早就跳下樓去了,這會兒估計已經被守在樓下的百裏無殊帶迴病房了。


    半晌過後,她往前緩緩走出兩步,推開其中一扇門,隔間內空蕩蕩的。下一刻,隔壁隔間響起一陣衝水聲,她推門一看,依舊是空的。


    一間一間找過去,沈茹茹停在最後一扇門前,正要踹門,那門忽然朝她倒過來,一片薄薄的木板重逾千斤,壓得她往後踉蹌了幾步,緊接著就有幾束頭發從門後伸過來,試圖絞斷她的手腕。


    *


    徐引舟跟著沈茹茹快步趕到衛生間時沒有立即衝進去,他把昏迷倒在門口的卓警官往旁邊踹了踹以免一會兒不小心踩到他,結果迴頭再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找不到門進去了。


    那扇門憑空消失,原本的門洞變成了安全通道。他追進安全通道找了一圈,一無所獲,最後隻好迴到原地等待。他靠牆站著,低頭瞧見地上昏迷不醒的卓警官,眼神陰鬱。


    百裏無殊把於宇丟迴病房後匆匆趕過來,看到眼前這狀況愣了一下,“沈道友人呢?”


    徐引舟盯著安全通道,眼眸幽深:“進去就不見了,你有辦法把門換迴去麽?”


    “好像是惡鬼換頭陣。”百裏無殊門內門外看了幾迴,拔出長劍對著虛空比劃,一邊朝某幾個特定方位出劍,一邊低聲念咒,直到最後他大喊一聲“破陣!”的時候,門後的場景終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徐引舟立即閃身進去,一眼看到正盤腿坐在門板上的沈茹茹,她的樣子有點狼狽,頭發淩亂,衣服破了幾個洞,額頭還腫了一個紅彤彤的包。門板下壓著一個比她更狼狽的女鬼,頭發參差不齊,身上冒著腥臭的黑煙,身影非常透明,若隱若現,看著就是一副要涼的樣子。


    “你來了。”


    沈茹茹仰頭看他,額頭上的腫包特別顯眼。


    “嗯。”徐引舟繃緊的心終於得以放鬆,他蹲下身伸手按到女鬼頭頂上。


    女鬼此時已經十分虛弱,無法呐喊出聲,隻有難以察覺的顫抖,她很興奮,這隻手的主人身上蘊含了強大的能量,把他吃掉,她的實力可以比之前更強。然而她還沒高興太久,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頭頂上傳來,她連掙紮都來不及就消散在空氣中。


    百裏無殊提劍走進來,見那女鬼已經沒了很是意外,“沈道友,你竟一人就將惡鬼解決了?”


    沈茹茹與徐引舟默不作聲的對視一眼,點點頭爬起來,“還好這次有驚無險,否則我一個人被困在裏麵真不知道會怎麽樣。”


    三人將卓警官和趙警官叫醒,把現場交給他們二人處理。沈茹茹把這次驅邪的所有費用算了下告訴趙警官,留下自己的支付寶賬號離開了。


    迴去之後沈茹茹特地給百裏無殊打了一筆錢當作酬勞分成,至於徐引舟,她把人拉到一邊問:“怎麽樣,這次吸收有煞氣嗎?”


    徐引舟眼裏難得帶了點笑意,搖搖頭:“沒有。”


    看來這辦法確實可行……


    沈茹茹想了想,笑著說:“那你以後隻能跟我搭檔了,我收錢,你獲取惡鬼修為,怎麽樣?”


    第47章


    一覺睡到晚上七點,沈茹茹餓著肚子起床去食堂找吃的。


    慧智和詹鶴弄了兩個下酒菜正在食堂裏喝酒看新聞,見觀主進門立即放下酒杯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彎腰低頭:“觀主好。”


    沈茹茹被他倆的態度弄得一臉懵,這架勢不對啊,“你們怎麽了,要辭職?”


    詹鶴連忙搖頭否認,顫顫巍巍地上前一步,神情激動:“觀主!您真是深藏不露!不僅精通符籙之術,還會驅邪捉鬼,高人啊!”


    更重要的是,觀主還很擅長賺錢啊!昨晚出去跑一趟活,居然掙了一百萬!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現金,看到的時候差點沒激動地背過氣去。


    慧智也十分激動,但他表現的相對平靜,笑嗬嗬地拍馬屁:“觀主,玄天觀有您坐鎮,日後絕對能夠名揚天下,香火鼎盛!”


    沈茹茹聽得稀裏糊塗,仔細問了才知道,原來中午時候觀裏來了一位男香客,自稱姓薑,特意來向沈大師道謝。得知沈茹茹在休息,他留下一隻保險箱說當作香油錢,然後就離開了,什麽話都沒留下。


    保險箱沒上鎖,慧智打開數了下,裏麵一共有一百萬現金。


    詹鶴激動地把保險箱從櫃子裏搬出來,比出食指,說:“我們特地用驗鈔機驗了,都是真的!”


    沈茹茹聽得滿腹狐疑,姓薑的男香客,道謝……難道是薑川親屬?感謝她幫薑川報仇了?


    思來想去,就這一個理由能勉強站住腳。她立即打電話給趙警官,向他打聽薑川家屬。


    趙警官剛從警局下班出來,今天局裏確實來了位自稱薑川哥哥的男人,過來認領弟弟的屍體。暮源鎮警方之前一直嚐試聯係薑家人,始終沒得到迴應,現在忽然出現一個薑家人,非常可疑。結果他們利用內部網仔細核對那人的信息後,發現對方確實不是冒名頂替的騙子,和死者是貨真價實的親兄弟。於是他們就把相關手續給辦了,認領、火化、裝盒帶走,這會兒人應該已經帶著弟弟骨灰離開暮源鎮了。


    沈茹茹就問:“你把薑川的真正死因告訴他了?”


    趙警官立刻否認了,他們是公安機構,這種事情私下談談也就算了,敢在局裏公然宣傳封建迷信,分分鍾被處分甚至革職。而且薑川這個案子已經被定性為自殺結案,他不會沒事找事自惹麻煩。


    那就奇怪了,這人是怎麽找到玄天觀來的,而且指名道姓找她道謝,明顯是知道內情的……


    沈茹茹琢磨了一會兒,懷疑薑川哥哥可能跟自己是同道中人。


    她收起保險箱,煮了碗餃子吃,填飽肚子後晃到東側門鋪子裏。白天她在休息,店裏就由麥麥幫忙看著。她在店裏轉了一圈,發現花架子上空了許多,看來今天生意還不錯。


    晃晃悠悠一個小時過去,沈茹茹迴屋接著睡,這一覺格外安穩,睜眼就是天亮。


    上午,沈茹茹正坐在店裏削木劍,肖琪琪提著一籃水果找上門來。她今天下午就要跟同學一起迴省城,趁著早上還有時間特意跑到玄天觀。


    “沈大師,這次的事多虧了您的幫忙。”肖琪琪現在還心有餘悸,“要不是您,我們可能都已經死了。”


    沈茹茹放下筆,把符紙折成精巧的三角形丟進旁邊的盒子裏,淡笑著說:“你該謝的是我們玄天觀的祖師爺,沒有祖師爺保佑,我哪救得了你們,說不定那場車禍就會要了你們的命。”


    再說了,她收費辦事,理所當然的嘛。


    肖琪琪一想,對啊,要不是那天她向祖師爺祈求平安,說不定車禍會更嚴重呢!她立刻站起身,準備去大殿多捐點香油錢,剛走出兩步,又折迴來,壓著嗓音低聲說:“對了沈大師,有個事兒忘記告訴您了。於宇您還記得嗎,就是咱們幾個活著的同學裏唯一的男生。他昨天早上瘋了,不知道前一天晚上經曆了什麽,看到誰都害怕,嘴裏一直喊有鬼,今天早上他爸媽把他帶走,聽說轉省城醫院腦科去了,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他估計得休學治療。”


    居然嚇瘋了?沈茹茹露出意外之色,“這麽不經嚇?”


    當時他那麽堅定地抵製封建迷信,還以為膽子很大呢。


    “大家都很驚訝,也挺替他難過的,不過誰讓他當時不願意買符呢,怪不了別人。”肖琪琪拍拍胸口,“多虧我們都買了。”


    分享完這則意外消息,肖琪琪去大殿燒香拜祖師爺了。沈茹茹看著桌上的黃紙出了會兒神,這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對錯。於宇雖然性格討人嫌,但畢竟沒做過真正的惡事,不應該承受這麽嚴重的後果。但她當時也不可能把符籙硬塞給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即使事情重演一遍,很可能依然是這個結果。


    沈茹茹默默歎了口氣停止胡思亂想,提筆繼續作符。


    畫完十張,心情總算平定下來時,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大叔走進店鋪,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開來:“沈老板,聽說你這兒接辦超度法事?多少錢一單呐?”


    這人是老街集市上賣菜的,沈茹茹之前去買過幾次,因此對他有幾分印象,“劉大叔啊,您家要做法事?我們觀接法事以天數算費用,一天五百塊,超度法事至少得三天,一千五。”


    劉大叔一聽價格還可以,當場就定了場超度法事,他先掏了五百塊定金墊上,催促道:“沈老板,最好明天就讓師傅過來,我兒子挺急的,他在自己家裏辦民宿,結果前兩天有個客人跳樓自殺死人了,這幾天生意特別差,網上都沒人訂房……”


    他嘰裏咕嚕埋怨了一通,沈茹茹一邊聽著不時點頭應和一下,一邊把具體地址和時間記下來做安排。等劉大叔意猶未盡地收了聲,她掏了一枚【轉運符】遞給他,“劉大叔,我看您兒子最近運道不太好,住宅遭遇血光之災,可能會影響之後一整年的運勢,可以買一枚轉運符迴去貼身帶著,去去黴氣。”


    劉大叔大吃一驚,“影響一整年啊?那我得買三張,兒媳和孫子都要帶。”


    老街的居民對沈茹茹都很信任,知道她家賣的都是好東西絕不會坑人。劉大叔立馬就掏出手機給沈茹茹轉了兩千四,揣著三枚【轉運符】匆匆離去。


    中午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沈茹茹把這事兒給大家提了一下,重點叮囑慧智:“這場法事是咱們觀接的第一單生意,你可得好好表現,千萬不能搞砸了,這關乎咱們以後的業績!”


    慧智並不緊張,胸有成竹的樣子,“觀主,您放心,超度法事我少說做過上千場了,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


    沈茹茹見他這麽自信,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幹,給你六分提成,剩下四分就留著放在公賬上。”


    “好嘞!我現在就去準備!”慧智頓時大喜,連飯都顧不上吃,迴屋準備法器用具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慧智就帶著一大包東西出門了,麥麥走在前麵給他帶路,順便過去打下手幫忙。


    這一去就是一整天,傍晚兩人迴來的時候,沈茹茹已經關了店門,正待在廚房裏做奶油泡芙。好久沒做甜品,她已經有點手生,泡芙烤出來的顏色和形狀不如預想中的好看。


    徐引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著一把小刻刀和一隻巴掌大的紫薯,雕刻出一串紫葡萄的模樣。


    黃昏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灑進來,照在兩人身上。雖然沒有任何互動,卻莫名透出一股溫馨寧和的感覺。


    慧智和麥麥在外頭看了一會兒,考慮再三最後決定還是不進去當電燈泡了。


    沈茹茹沒察覺到外麵偷窺的兩人,她把最後一盤泡芙推進烤箱按下工作鍵,拍拍手坐到徐引舟一旁的凳子上,“徐先生,那事兒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昨天早上從醫院迴來,她主動向他提出了搭檔的邀請,他當時隻說需要考慮,到現在還沒給個迴應。


    徐引舟刻下最後一筆,一串以假亂真的紫葡萄完成。他把紫薯擺到盤中,放下刻刀,抽了張濕巾認真擦手,動作緩慢而細致。


    “沈小姐,你這裏,接收道士以外的人長住嗎?”


    沈茹茹萬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難得冒出了點兒女孩子的羞澀,張口結舌道:“那,那也太快了吧……”


    徐引舟卻一臉認真:“也不用很久,最多兩三個月,或者把你外祖父的房子租給我也可以。”


    沈茹茹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岔了,立即整理麵部表情,她心底有點尷尬,麵上倒好似若無其事,“徐家老宅住著不舒服麽,怎麽忽然要搬出來?”


    “老宅來了一些人。”徐引舟微微皺眉,毫不遮掩對那些人的反感,“況且,我們合作,當然是近一些更好。”


    第48章


    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且外祖父的房子裏存放了許多老人家的遺物,不方便出租,於是沈茹茹當下拍板決定:“這樣吧,你以祈福居士的名義住下,每月給祖師爺捐一些香油錢。”


    玄天觀是無量祖師的地盤,要想入住,當然得討好他老人家才行。


    徐引舟眉間的鬱氣散去,欣然點頭:“應該的,這樣最合適。”


    他身體不好,住進道觀為自己祈福,簡直名正言順理所應當,正好可以堵上那些人的嘴,省的又到他麵前上躥下跳。


    兩人愉快地達成約定,第二天一早徐引舟就提著行李箱過來入住了。他今天特意換了身月牙色唐裝,衣襟上繡了一串靛藍色花紋,素雅低調,跟玄天觀的道袍顏色相近。他先去大殿為無量祖師上香進酒,捐了一筆香油錢,然後才由麥麥領著去登記了個人信息正式成為玄天觀的居士。


    麥麥昨晚上連夜收拾了一間臥室出來,就在慧智房間隔壁。徐引舟去住處放置行李時,慧智正好吃完早飯從對麵食堂出來,一眼看到他,立即笑眯眯湊上來打招唿:“徐居士,我住隔壁屋,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關照。”


    徐引舟微微點頭,十分冷淡。他開門進屋看了一圈,把箱子打開,將一件件折疊整齊的衣服用衣架搭好,掛在衣櫃裏。慧智並沒被他的冷淡嚇跑,反而靠在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心裏不斷搖頭,充滿同情。昨天晚上觀主跟他們說了,徐引舟身體不好要到他們觀裏祈福靜養幾個月。


    這年頭,有病肯定都去醫院看呐,醫院治不了才會找神婆、拜神仙,死馬當做活馬醫。想不到徐引舟年紀輕輕的,居然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難怪他不跟著徐家去國外發展。


    慧智是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擅長收集信息的人,觀裏來往香客說的任何話,他都聽著都記著。早年徐家飛黃騰達舉家移民美國的事兒他早就了解的門兒清,幾年前徐引舟獨自迴國來到徐家老宅住下,是目前留在鎮上的唯一一個徐家人,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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