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紙蠻充當協議書在黑市是司空見慣的,但隻有段位高的飛紙蠻才有資格競選成為一張百蠻級別的協議書。


    這是一個黃色的,身上映著粉色“765”字樣的飛紙蠻,此時,他已經從主席台上飛到了白銀比蒙克拉克的麵前,協議是標準的地精字體,一個個地跳映在飛紙蠻的背上。


    飛紙蠻開口說,“針對第675號議定書的裁決,請問比蒙abt有無異議?”


    “如無異議,請簽字。”


    克拉克搖頭,視線越過飛紙蠻,朝主席台的方向輕嗤一笑,“什麽時候人蠻還能跟我們比蒙abt講條件了?”


    “但不得不說,你們這個仲裁結果,我竟然找不出一點拒絕的理由,如果不簽的話,恐怕會被其他陣營認為我們比蒙abt怕輸吧!”


    克萊克笑得更大聲,“這太可笑了。”


    “但我代表不了我們整個abt陣營……”他無所謂地抖了抖肩,無辜地攤手道,“是否在這張協議書上簽字是比蒙議會的決定,我隻是執行個簽字的任務而已。”


    “咚!”


    主席台似乎很了解比蒙abt的權製,一個鍾錘,台上喝聲道,“接入比蒙議會。”


    那個懸飛在空中、充當直播屏幕的大型飛紙蠻,接到指令,屏幕便開始跳轉。


    眾目睽睽下,屏幕很快就轉到了比蒙議會的現場。


    說是比蒙族老會,但會廳的大小看起來卻不比這個擰巴堡的入口大廳小,在坐的比蒙蠻不下萬數,身高都超過百米,一眼望去大都是白銀顏色,這樣的排場令蠻震撼,也深深地知道百蠻位列的比蒙蠻從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要知道僅僅一個白銀比蒙便是稱霸一方的存在啊。


    好在他們巔峰期過了,白銀比蒙的階位便是提升到了最極限,這才無法參加兇路,不然這第18線兇召大會又何止是那樣的排場。


    “滴!”


    隨著一聲清脆的電報聲響,仲裁團出示的那張協議書【電子版】已經傳送到比蒙議會的會台。


    主席台上,刑天蠻馬爾德隆接過話筒,打了個哈欠,然後向鏡頭內的比蒙會長示意,“這是765號裁定書,如果沒有異議,請讓比蒙代表執行簽名。”


    比蒙議會發出哄堂笑聲。


    一個留著白銀胡須的比蒙像是族會的發言蠻,他走到鏡頭前,對著屏幕,肅聲迴應著現場的仲裁團、千萬量級的觀眾以及鳥籠內的人蠻代言人——


    “這紙合約對比蒙abt來說其實沒有任何意義,隻是為了讓人蠻睜大眼睛來看清楚自己的渺小,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蠻代言人根本就沒有斬殺兇兆的可能,因為我們比蒙abt一定會讓他死在起跑線上。”


    他的視線似乎找到了屏幕外的人蠻代言人,森然地嗬著氣,就像是在死者耳邊的鳥語,“game. over!”


    又是嗬嗬幾聲,


    這才看向主席台,“既然是仲裁會的結果,那我們就按程序來咯……”


    “簽!”他笑著對比蒙代表席的克萊克示意。


    ……


    通話視頻結束了,比蒙議會給了一個“簽”令。


    飛紙蠻搖了搖身子,示意克拉克趕緊按下手印,他好收工下班。


    克拉克站起身來,但他並沒有急著簽字蓋章,而是對與會的千萬蠻眾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


    “現在好多蠻都在這裏,想必你們也看過兇召大會的直播,可能你們會覺得我們比蒙abt第18線兇召大會在人蠻小鬼的攪局下是一場笑話。”


    “嗬嗬!”


    “那個笑話不大過癮,現在,我叫你們聽聽什麽才叫過癮的笑話。”


    他頓然,一臉不屑地朝鳥籠中的人蠻代言人挖苦數落,“這也許並不是你想聽的。”


    “人蠻想做的事,想想無妨,但去做又是另一迴事了。”


    他對著蠻群繼續宣講,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演說家。


    “人蠻掙紮的人生,就像做地精蠻的化學實驗一樣,有起緩慢反應的,有起快速反應的,但實驗未必都能成功……我承認,掙紮的人蠻聽起來似乎是一段很勵誌的故事,但你們更得預見實驗的結果是什麽,那隻能是短暫的安慰和自欺欺人,然後轟的一聲,迅速地變成灰燼!”


    “如果沒有蠻祖法則牽製,那人蠻小鬼早就成渣了,但在兇路中,這樣的反轉是看不到的,看那些兇路迴憶錄,隻有百蠻陣營可以活到最後,像他這樣的配角,就說不出一句話到哪裏都得死,吃著飯也能死,走路也能死,睡著也能死,要完成兇兆首殺……嗬嗬。”


    “你們說好不好笑!!”


    “嗬嗬!”


    入口大廳中,密密麻麻的abt蠻眾配合地捧腹大笑,“好笑,好笑!”


    看戲的千萬蠻眾,也哄堂大笑。


    在漫天的笑聲裏,克拉克代表比蒙陣營朝第765號協議書上簽了名字,蓋上了abt的大印。


    ……


    “接下來該輪到你了,人蠻代言人。”


    飛紙蠻轉而飛到許彥的麵前,“如果對仲裁團的裁定沒有異議,請簽字。”


    許彥苦惱不已。


    猶豫不決。


    看得外麵的蠻哄堂大笑。


    許彥呸了一口血,這些白癡。


    許彥不確定自己該對《蠻祖法則》該報以怎樣的解讀,有時候很愛她,理解她,有時候很恨她,想日·她。


    蠻祖法則宣稱一切以全蠻種的利益為重,聽起來很偉岸,看起來高高在上,所以為了所謂全蠻類的利益,為了所謂的世界存亡,可以用一個蠻種的滅亡來換取兇兆的瓦解、換取北站的勝利……


    對,這樣喪心病狂的價值觀,在蠻祖法則這裏居然是可以被理解和被原諒的。


    我呸。


    許彥沉了口氣,人畜無害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躁動澎湃操日的內心。


    假如沒有兇海的那一場勝利,許彥能切實的想到,今天的這場議案自己甚至連談判條件都沒有,人蠻的下場可想而知。


    鳥籠下麵,整個入口大廳,密密麻麻的abt蠻眾,他們執行著蠻間臘八法度,也許一個個雙手都沾著人蠻的鮮血。


    而他們絲毫沒有慚愧與悔改之意,各個桀驁不馴,醜態百出。


    所以究其本質,蠻祖法則隻是強權陣營瓜分利益,而戰時協議,更是報仇雪恨的表演。


    人蠻依然是板上魚肉。


    蠻弱,就沒有話語權,沒有取得兇兆戰績,便沒有任何優待,許彥更加確信“人蠻代言人”這五個字的意義。


    從abt的手裏搶奪過一張兇圖,不夠。


    自己成立進軍兇路的b團,不夠。


    贏得英雄殺首勝,令得人蠻進入蠻祖庇佑名單也還不夠!


    假如當初在兇海自己沒有破釜沉舟,沒有借用人蠻百萬敢死隊的力量,沒能設局打敗百分之一戰力的超巨克裏斯托佛,沒能讓黑市仲裁會對自己對人蠻哪怕有一點點的刮目相看,那麽今天的這張議定書一定沒有所謂的談判籌碼。


    黑市照顧的是可以到達北站的兇徒。


    越兇越好。


    其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上的。


    兇海大戰,是一場豪賭,自己拿百萬人蠻的命在賭,拿整個蠻種生死存亡的命運在賭!


    說實話,那時沒有彩排,沒有後路,而計劃一開始卻是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是真真切切緊張到骨子裏的顫抖。


    慶幸的是自己賭贏了,在魂火的指引下真的可以借用死亡祭台的力量。


    賭贏了!


    也許吧!


    贏了的感覺,怎麽樣?


    嗬!不好受。


    死亡祭台的力量怎麽借來的?


    是用一百萬人拿著紅巾逼死自己那樣掙紮送死的魂力借來的。


    這種感覺定然不會好,即便是打贏了。


    更別說這裏麵還有那麽多襟戴小紅花的小孩,要知道,那樣的體驗……


    許彥不敢去想。


    他不想也不敢再這樣來一次。


    隻知道人蠻對自己,對他們所選的代言人的信任,是那樣的毫無條件、天塌下來都不躲的絕對信任……


    沉甸甸的。


    生命的完結儀式本要如此壯烈,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淩辱,人蠻如哭泣如大笑的麵龐在寒風中前進,背景音樂是悲情的人蠻戰曲,許彥腦袋裏崩著一條弦,負重過壓,責任太大——


    一夜白頭。


    願,人蠻長安,許彥能想到自己還有無數個關卡要過,但他沒想這一刻會來得這麽快。


    人蠻這麽快就又被逼上了梁山。


    對別蠻來說,這隻是一張小小的協議書,但許彥心裏清楚,這個簽名到底有多沉重,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隻有冷暖自知。


    人蠻的命,賭在自己的兇兆首殺上。


    要簽嗎?


    長安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呢?


    許彥克製住自己的手不要抖。


    ……


    ……


    訂閱的親,你們是我繼續寫下去的動力,約好一起去北站,請別輕易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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