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清不發一言,神色透著一抹隱忍和薄怒。


    薑檸寶:“……”


    這楊舒清是演戲上癮了吧?


    陳太醫看戲看得正歡,冷不丁聽到國公夫人的問話,他捋了下胡子,神色凝重的迴道:“是一種叫‘子歸’的藥物,這種藥物服用後,會造成懷孕的假象。”


    後麵的嚴重後果陳太醫沒有當眾說出來,這是為楊舒清保留了顏麵,再怎麽說她也是安遠侯的嫡長女。


    子歸這種使人假孕的秘藥極為罕見,但陳太醫卻能夠診斷出來,隻因這子歸的秘藥是他那位醫術天賦極高的情種族叔為他愛慕的女子弄出來的。


    這個時候不適合自曝家醜。


    “子歸是什麽,我怎麽從未聽說過?”謝老夫人眉頭皺緊,難怪府裏坐鎮的大夫檢查不出異樣。


    竟然是子歸……


    薑檸寶一驚,嬌美的臉上適時露出疑惑的神色,心裏憐憫了一下毫不知情的楊舒清,‘子歸’在書中出現過,楊舒清為了複仇,暗地裏收買了晉王妃的心腹,設計晉王妃服用子歸假孕,等假孕的晉王妃參加宮宴,故意在宮宴上演了一出戲,利用陳太醫當眾戳穿她。


    同時陳太醫還揭露了服用子歸假孕,終身將難以再受孕,一下子將膝下隻有一個女兒的晉王妃從雲端踩到泥潭裏。


    這是書中的一個非常爽的打臉複仇情節。


    設計了這一切的楊舒清得知她上一世從宮裏某個老太妃手中得到的秘藥子歸竟然還會使人不孕,既震驚又暢快,認為是上天都在幫助她複仇。


    說起來,晉王妃前些天生了一個女兒,楊舒清設計晉王妃懷孕是在年底的時候,現在她竟然自己服用了。


    薑檸寶真不知該怎麽說她了。


    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當初楊舒清暗地裏弄了無子花借張氏的手暗害她,現在她自食惡果,不孕的人變成了自己,這簡直是最令人喜聞樂見的結局。


    “陳太醫,子歸這種藥物是否罕見?”謝景翊沒有施舍一個眼神給楊舒清,俊美的臉上隱隱有怒意閃過。


    陳太醫同情的看了謝景翊一眼,實話實說:“子歸這種藥物是秘藥,知曉的人不超過十數,以國公夫人的出身,絕對不可能聽過這種藥物的方子。”


    話裏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連謝老夫人都未曾聽過,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楊舒清自己弄來的。


    其實陳太醫也非常意外,真沒有想到安遠侯的嫡長女還有子歸的方子,明明知曉這方子的人幾乎都被賜死了。


    楊舒清渾身一僵。


    她敢用子歸這種藥物,就是因為其罕見隱秘,但現在似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連謝老夫人都不知道子歸,薑檸寶未出嫁前,隻是一個沒了雙親的伯府姑娘,哪怕成了國公夫人,但除了迴門和送舅家親戚離京,就沒有再出定國公府。


    身邊服侍的人還是從陪嫁過來的兩個婢女。


    一下子就洗清了薑檸寶的嫌疑。


    繞迴了原點。


    楊舒清心裏一沉。


    倩蓉和倩碧原本以為小姐可以翻盤,誰知陳太醫的一席話,兩人心裏驚懼不安,汗水透濕了後背。


    完了,小姐這下該怎麽辦。


    “楊氏,你還有何話要說?”謝老夫人冷冷的看著楊舒清,語氣冰冷至極。


    “祖母,清者自清,陳太醫說子歸這種藥物極為罕見,連您都沒有聽說過,存不存在這種藥物還難說,不如多請幾位太醫來複診。”


    楊舒清心裏冷笑,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雙眼直直的看向謝老夫人,目光堅定無畏,猶如寒冬裏的傲雪寒梅。


    話裏話外都透著不相信陳太醫的意思。


    薑檸寶微微眯起雙眸,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溫開水,服用子歸造成的假孕,隻有陳太醫可以診斷出來。


    楊舒清就是利用這一點證明自己沒有假孕。


    不愧是女主,腦子轉的就是快。


    被質疑醫術,陳太醫當即冷下臉:“少夫人慎言,老夫曾見過服用了子歸這種藥物的人,少夫人的脈象和服用子歸後的脈象一模一樣。”


    “陳太醫,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並沒有實際的證據,我能感覺到肚子裏的骨血在動,你剛說我是假孕,我一下子亂了方寸,但你一說我是服用了子歸這種從未有人聽說過的藥物,我就開始懷疑陳太醫你撒謊了。”


    楊舒清撫摸著腹部,雙眸微帶一絲冷意。


    “婆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般處心積慮請陳太醫來演這一出戲,恐怕是想一箭雙雕,不僅想除掉我腹中的孩子,還想毀掉我的名聲,對吧?”


    楊舒清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一下子將薑檸寶卷了進來。


    一旦處理不好,毀的就是薑檸寶的名聲了。


    陳太醫氣得嘴唇發抖:“少夫人好一張利嘴,竟然如此顛倒是非黑白。”


    是非黑白?


    楊舒清心裏冷笑,看向薑檸寶的眼神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狠辣。


    謝老夫人的臉色早已黑沉似水,這楊氏果然難纏,這份手段,這份心機,檸寶估計不是她的對手。


    看來還需要她出手才行。


    黃嬤嬤等人全都怒目而視,心裏齊齊擔心薑檸寶。


    唯有倩蓉和倩碧心裏大喜,小姐果然厲害,一下子扭轉乾坤,將矛頭重新對上國公夫人。


    啪啪……


    薑檸寶拍了兩下巴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楊氏,原本我還想給你保留幾分顏麵,現在看來是我太仁慈了。”說完,她從拿出一封信函。


    “楊氏,你不承認服用藥物假孕沒關係,但這封信你應該很熟悉吧?”


    謝老夫人見檸寶開始反擊,便在一旁看著不出聲,檸寶作為國公夫人,也是時候獨當一麵了。


    楊舒清瞳孔一縮,整個人渾身一顫,這封信……這封信怎麽會在這裏……她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倩碧,心裏陡然一沉,難道倩碧背叛了她?


    “這信我從未見過,何來熟悉?”


    楊舒清冷笑一聲,直接否認。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楊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信是國公爺的親衛昨夜截留下來的,你不會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無縫吧?”


    “還是你想說我偽造信件冤枉你?”


    薑檸寶微微一笑,笑容嬌美,但說出的話令楊舒清麵色大變。


    該死的,她真的沒有想到定國公也插了一手。


    倩碧此刻已經呆住了。


    她沒有想到原本要秘密送去給秦王的密信會被定國公的親衛截留了,這下真的鐵證如山,徹底的完了。


    “景翊,你想知道楊氏寫給秦王的密信內容嗎?”薑檸寶轉向謝景翊,將手中的信件揚了揚,笑盈盈的問道。


    謝景翊點頭,他冷眼旁觀楊舒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已經徹底死了心,他當初肯定眼糊了,才會喜歡上她。


    正當謝景翊將信件拿到手中後。


    楊舒清卻在此時猛地上前奪過信件,撕拉幾聲,瞬間將信件撕毀,紙屑落地,在場的眾人鴉雀無聲,謝老夫人眉心皺了皺。


    春喜和春樂麵露焦急之色。


    楊舒清卻長舒了一口氣,她終於撕毀了證據。


    “景翊,不管你信不信,昨夜我並沒有派人給秦王送信,自從我嫁給你後,就沒有再和秦王往來,這信件肯定是她故意偽造出來想要一箭雙雕毀了我的名聲。”


    楊舒清抿了抿紅唇,目光坦然的瞅著謝景翊,這個時候,她還是先穩住謝景翊,到時再圖謀和離的事。


    謝景翊冷漠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薑檸寶聽到楊舒清這般顛倒黑白的話,忍不住笑了,笑容絢爛美麗,像是春天裏剛剛開放的花朵,但楊舒清卻莫名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楊氏,我忘了告訴你,你剛剛撕毀的信件是我用來試探你的,現在這封才是真的,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其實我早防著你了。”


    偌大一個大廳,安靜的可怕。


    陳太醫這下已經不生氣了,坐在那裏安靜的看這一出大戲,安遠侯的嫡女自己作死,還顛倒是非黑白,往定國公夫人身上潑髒水。


    但定國公夫人似乎早有證據。


    這出大戲真是比宮裏的大戲還精彩。


    楊舒清嘴唇咬得鮮紅,她沒想到薑檸寶竟然這麽狡猾,隱藏了這麽一手,她剛剛還在慶幸自己撕毀了證據。


    現在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小瞧了薑檸寶。


    她想要毀掉薑檸寶的名聲,想要風風光光的與謝景翊和離,現在這一切都將成破碎的泡影。


    這定國公府已經容不下她。


    第74章


    薑檸寶淡淡的瞅著楊舒清的神色變化,將手中的信函交給了謝景翊,謝景翊看過後,俊美如玉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寒霜。


    他沒有想到楊舒清不僅製造假孕,還準備與他和離,原本謝景翊以為自己會傷心難過,但他沒有,甚至隱隱有鬆口氣的感覺。


    “我們和離。”謝景翊是個果斷的人,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楊舒清,淡漠的開口,語氣清冷還無一絲起伏。


    這是他給她的最後體麵。


    和離而不是休棄。


    謝老夫人皺眉,眉宇間滿是不讚同,和離太過溫柔,按照她的想法,給楊氏一封休書已經仁慈了。


    楊舒清已經知曉這個時候大勢已去,她的臉色恢複了平靜,再胡攪蠻纏下去,她就是被休棄的下場。


    “好,我們和離。”


    謝景翊眼神冷漠的望了她一眼,正欲叫人準備文房四寶,高位上的薑檸寶卻開口了,語氣十分強勢。


    “不是和離,是休棄。”


    “楊氏,你沒有選擇,從你弄出假孕,到和秦王私下來往密切,就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景翊,這已經不是你的私事,事關定國公府的聲譽,楊氏必須休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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