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如唐敖所料,紀沉魚起初是被飛針術法阻擋,但漫天飛針隨即形成了一座牢籠,令身處其內的紀沉魚臉色大變。


    一連施展數種神通都未能擺脫困境,唐敖剛想要上前解救,飛針形成的牢籠爆開,紀沉魚口吐鮮血倒飛出十餘丈跌落在地。


    唐敖雙眼一凝,手心手背都是肉,心中的滋味委實難以名狀。


    飛身擋在紀沉魚身前,甩出一股柔和的法力將紀沉魚送出更遠處,反手拍出一隻法力大手,將趁勢攻來的花蝶舞和武則天阻擋在外。


    武則天哈哈大笑:“唐敖,沒想到你還是個風流種子,恐怕沒想到會有今天的處境吧!你是希望她死還是花蝶舞去死?亦或者你死?”


    花蝶舞雙手在胸前一合,拉開後雙手掌心湧現五色雷光。


    猶如五彩鳳凰飛騰而出,不分先後的噬咬向唐敖。


    唐敖正想施法應對,猛地感覺腳下不妥,但想再躲的時候已經晚了。


    地上激射出一道陰雷黑光,令他身形在空中連續翻轉,落地後當即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黑色,這一記陰雷秘術竟然帶有奇絕之毒。


    沒等唐敖從地上站起來,五個彩色鳳凰已然噬咬向他的四肢和頭顱,大有將其分屍的架勢。


    他身上的銀色戰甲蓬起形成銀色光球,雖然抵擋住了五彩鳳凰的撕咬,但銀色戰甲斑駁痕跡觸目驚心,竟然也是蘊含奇毒的手段。


    武則天眼看良機難尋,麵上一喜,金銀色的光斬模糊了一下便遁入虛空。


    再次出現時已經斬在斑駁的銀球上,好像投石擊卵,銀色光球應聲而碎。


    金銀色光斬去勢不減,輕而易舉將地上的唐敖斬為兩段。


    武則天臉上的喜色還沒有散去,看著被劈開的唐敖瞬間消失,就知道被唐敖躲開了,斬中的隻是一道殘影而已。


    三十丈外,牡丹的手和唐敖緊緊相握,語氣淡然道:“蝶舞必然有不得以的苦衷,但此時此刻不能心生旁騖,你來對付武則天,把蝶舞交給我,放心吧!我不會害她。”


    唐敖和牡丹聯手,魂體相通,實力沒有暴漲前便可合力對戰化神初期修煉者。


    此時十指相扣,方才受到的傷勢竟然也在急速恢複,尤其是牡丹的話讓他暖心,點點頭與牡丹移身換位。


    麵對武則天他不會有絲毫顧忌,隻見其眉心鼓蕩出銀色環波,環波過處虛空碎裂。


    武則天目睹此景還以為唐敖又施展出那讓她心驚膽顫的中空圓環神通,哪還敢接戰。


    如泥鰍般滑向花蝶舞,她是認準了唐敖不會對花蝶舞下殺手。


    唐敖臉上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剛才牡丹說的那些話其實是說給武則天聽的。


    二人已經料定武則天會拿花蝶舞做擋箭牌,早就在言語中設下陷阱。


    就在武則天躲向花蝶舞身後的時候,牡丹和唐敖的位置又是一換,牡丹恰到好處的擋在武則天的身前,將背後破綻直接放在了花蝶舞的眼皮之下。


    武則天暗道一聲不好,但已經無法躲避,頓時被牡丹的粉拳砸飛,而後並指如劍激射出一道勁光,狠狠的擊在了武則天的心口。


    武則天的身影連續顫動,消失又出現,想要躲避射來的勁光。


    但勁光在她的胸口一化數萬,如根根光絲透體而過,帶起了漫天血雨。


    牡丹一招重創武則天,但她同時麵對的是花蝶舞的攻勢。


    花蝶舞麵對牡丹賣出的破綻照單全收,雙手打出了一連串複雜的法決,手指間電光繚繞形成密集的符文。


    瞬間展開後形成了一個類似禁製的雷電光陣,被她踏前幾步揮手打在了牡丹的背上。


    本來唐敖和牡丹已經在心神間商量好,由唐敖牽製花蝶舞,隻要將武則天解決,花蝶舞的問題肯定不再是問題。


    但計劃沒有變化快,二人都低估了花蝶舞的神通之玄妙,他再向出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但見雷電光陣落在牡丹背上後爆開,激發出一道衝天而起的雷柱。


    一條條黑色閃電從雷柱中逸出,虛空為之震蕩,天地好似碎裂。


    唐敖口中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悲鳴,腦海中一片空白。


    但他神通已發,七寶妙樹化作長槍,本來是準備格擋阻攔花蝶舞的攻勢。


    但隨著花蝶舞塔前幾步,長槍從花蝶舞抬起手臂的肋下洞穿而過,紮出了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怎麽會這樣?”


    唐敖的腦子此刻已經不是空白而是混沌,他雖然知道長槍威猛,但也絕不可能輕而易舉的破了花蝶舞的護體防禦。


    除非花蝶舞根本就沒有防禦。


    撼天動地的雷柱電芒閃爍間,唐敖恍惚看到花蝶舞轉首迴眸,眼神中帶著幾分歉然還有解脫,最終和雷光電芒一同消失。


    麵對如此聲勢的神通,其他人躲避不迭,不想在這大威力的術法下丟了性命。


    跑的最快的非武則天莫屬,隨後武則天陣營的修煉者紛紛駕起遁光如星流雲散,就連和柳毅鬥的不相上下的曹光亦是如此。


    大約過了幾十息,天地異象消散,雷柱電芒紛紛湮滅,隻見牡丹站在原地看起來毫發無損。


    她緩緩轉身看著唐敖,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她……她施展的是虛招,所有的法力含而不發,其實並未落在我的身上,隻差了那麽一點點。”


    唐敖腦際轟轟而響,望著十餘丈外紮在地上晃動不已的長槍,眼前浮現出花蝶舞的眼神,還有他那一槍洞穿花蝶舞肋下的畫麵。


    哪還不明白花蝶舞的想法,分明是在求死啊!


    牡丹可以理解唐敖此刻的心情,飛身來到唐敖麵前安慰道:“蝶舞替你做出了選擇,她已經是國色天香陣的陣主,不擊敗她,這座陣就破不了,她不想讓你處在兩難的境地……”


    唐敖此刻隻覺得全身所有的力氣被瞬間抽空,嘴裏嘔出鮮血噴濺在地。


    身體沉重如山仰麵栽倒,被牡丹一手攬住,看著唐敖昏迷的臉上仍然可以看出的愧疚神色。


    牡丹知道唐敖傷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傷和自責。


    隨著花蝶舞生死不明,國色天香陣徹底崩潰,先前被隱匿在陣眼深處的李顯一家沒有受到波及。


    此刻正茫然的看著周圍出現的人,當李顯看到被一個美豔少女攬住的唐敖。


    頓時推開了身側的原配韋氏,小跑著奔來唿喊道:“唐敖……”


    牡丹看著不遠處的洛陽城,她知道唐敖的心願,但己方雖然破了國色天香陣,更大的因素是花蝶舞故意放水。


    武則天受到重創但身邊還有三個化神初期的修煉者,一鼓作氣拿下洛陽城的想法並不現實。


    看著拉住唐敖的手一聲聲唿喚的李顯,嘴角不禁抿了抿。


    這一番生死大戰雖然未竟全功還讓唐敖身心受創,但起碼完成了唐敖的一個小心願,救出了被囚禁的李顯一家。


    “我們全部迴轉汴州。”


    牡丹揮手卷起李顯一家騰空而起。


    其他人正不知道是進是退,見牡丹已經做出選擇,又不知道唐敖傷勢如何,紛紛駕起遁光跟了上來。


    汴州城此時已經被揚州軍占據,得知唐敖救迴李顯,全軍歡聲雷動。


    徐敬業更是帶領一幹文臣武將如眾星捧月把李顯迎進汴州衙門,立即開始商議下一步如何決斷。


    至於唐敖和諸多修煉者,則被供奉般安頓在汴州府衙的內堂。


    三九寒夜,冷風唿號。


    唐敖孤零零的站在天井處,衣袂被風吹的剌剌作響,他雙眼空洞的看著懸掛在夜空的圓月。


    數丈外牡丹諸女望著唐敖的背影,誰都想上前安慰說些體己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之前對花蝶舞的諸多誤解,皆隨著花蝶舞的消失而隨風消散,這樣想來感同身受更覺得唐敖的心裏會很痛。


    距離大破國色天香陣已經過去近月時間,唐敖的傷勢早已痊愈如初。


    自從恢複後便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黯然傷神到極點。


    九頭鳥張鳳雛有些看不下去了,小肩膀拱了拱唐小山,努努嘴。


    示意唐小山過去和唐敖說幾句話,二人仿佛親生的父女,唐敖再心疼傷懷,總不會給唐小山臉色看。


    唐小山搖搖頭,她靈慧早開,能清楚的感覺到唐敖的傷感。


    而且頂數花蝶舞照顧她的時間上,諸女中和她的感情最好,她心裏的傷痛不比唐敖少,委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去安慰唐敖。


    張鳳雛又拱了拱牡丹,牡丹和唐敖的生死相依她看在眼裏。


    在她認為牡丹和唐敖的感情會更深,讓牡丹出頭安慰未嚐不可。


    牡丹輕歎一聲,移動蓮步緩緩走向唐敖,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


    唐敖突然轉過身來,點頭含笑道:“我沒事了,害的你們跟著擔心,都迴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俗世要處理呢!”


    牡丹看著唐敖臉上的笑容,明知道唐敖把悲傷和自責壓在心底卻沒有點破。


    說的俗氣些,時間是最好的靈丹妙藥,尤其是男女之情上麵。


    情愛或許不會淡忘甚至刻骨銘心,但那是在想起的時候,隻要不去想終歸會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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