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敖想要以一己之力轟開幽冥溝通地府的時候。


    身側的牡丹嬌軀猛地一顫,身上迸射出無法言喻的生機。


    好像唐敖之前所有的付出在這一刻集中爆發了。


    一棵牡丹花的幼苗虛影在虛空中發芽,眨眼之間宛若巨樹。


    碩大的牡丹花花苞綻放有聲,每一片花瓣的盛開都伴隨著五光十色的靈氣波動。


    與之相對的是牡丹仙子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雙眼驀地睜開。


    仿佛畫龍點睛一般活過來的牡丹讓盛開的牡丹花虛影為之失色。


    這一刻,夢醒了,但好似仍舊活在夢中,感覺非常的玄妙。


    直到她的雙眼和另外一雙眼睛相對,不必如唐敖那樣施展水幕神通使時光短暫迴溯,她已經知道了一切,了解了夢中一直追尋水滴的源頭在哪裏。


    牡丹伸出顫巍巍的手捏住了一根在眼前飄動的白發,嘴唇哆哆嗦嗦輕啟顫音。


    “你還是這樣傻,傻的讓人心疼,我如果就此歸墟你還真要破界直通九幽地府嗎?”


    隨著牡丹的話音,她身上迸發的生機倒灌在唐敖的身上,她從一介凡人瞬間擁有了修為,境界從煉氣期,築基期一直攀升到元嬰初期。


    這股生機宛若平潮之水在牡丹和唐敖中間迴蕩,共享著生命和修為境界。


    夢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幕成為現實。


    牡丹笑了,唐敖也在笑,曆盡劫波身猶在,相逢一笑盡在不言中。


    這無關男女之情,卻比之心心相印更加升華雋永。


    不同於唐敖和花蝶舞紀沉魚之間的愛戀,但更加難以厘清無法言喻。


    黑齒國黑魂宗,唐敖和牡丹聯袂來到這個曾經重逢的地方。


    天象災變造成的大變已經趨於正常,鏡花世界的靈氣並不低,原本岩漿橫流的沼澤已經可以看到新生的小草和遍地的藤蔓,昭示著生命力的頑強。


    唐敖手中拿著一件陣盤,這是按照牡丹的指點煉製出來專門尋找謫仙失落之物的指南,可以在萬裏之內覺察到仙寶流露的特殊氣息。


    唐敖如今傷勢完全恢複,但雙鬢的白發卻有兩指之寬再也無法由白轉黑。


    說明他曾經瀕臨油盡燈枯之境傷到了身體本源,哪怕今後飛升成仙也彌補不了。


    牡丹依偎在唐敖的身邊,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一切顯得那麽自然隨和,仿佛兩個人本該就如此親昵。


    她看著陣盤上傳出的微弱氣息,嘴角微翹道:“仙寶蒙塵但靈性不失,我失落的一物就在前方萬裏處,一定被什麽人得到了。”


    “前方萬裏便是黑齒國的國都,看來又要探一探龍潭虎穴了。”


    唐敖收了陣盤把手搭在牡丹的肩頭,意氣風發道:“就讓我們攜手去把丟失的東西找迴來,哪怕對方是化神之境,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也得吐出來。”


    牡丹白眼瞥了唐敖一下。


    “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敵,尤其是麵對比你境界高出甚多的修煉者,你我如今雖然魂體相連,二位一體,但遭遇強大的術法神通一樣難逃厄運,作為修煉者追求的便是長生久視的神仙之境,這是根本,與人廝殺鬥法乃是本末倒置……”


    唐敖鬢角見汗,牡丹哪一點都好,就是這如母似姐的親切關懷讓他受不了,偏偏還無法頂撞反駁。


    因為牡丹說的都對,他也不忍心和牡丹頂嘴,和牡丹吵架的話,就像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一樣。


    這像是骨子裏就烙印好的,即便鏡靈轉生也沒有磨滅掉。


    “所以說有時候恢複了某些記憶,或者解開封印,不見得都是好事啊!”


    唐敖慨歎了一句,不等牡丹問什麽立即駕起遁光直接趕赴黑齒國國都。


    他們必須搶在外人將仙寶祭煉為己用之前奪寶,否則仙寶留下了別人的烙印,對牡丹和他來說皆是大麻煩,處理起來頗為棘手。


    九頭鳥張鳳雛這時仍舊保持這小女孩的體貌。


    看著唐敖和牡丹這一路上好的如同蜜裏調油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心裏不禁腹黑道:“看把你們美的,尤其是主人,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靈寵,那就別怪我沒有提醒主人啊!主人您現在可是拖家帶口的人了,女兒有了一個先不說,另外那幾位紅顏知己怎麽安頓還沒有譜呢!現在又勾搭出一個牡丹仙子,哼!看你今後怎麽解決,頭疼死你。”


    唐敖自然不會知道九頭鳥張鳳雛心中的腹誹,當黑齒國國都遙遙在望的時候,他和牡丹收起遁光降落雲頭。


    雖然是來取迴自己的失落之物,但也不能愣頭愣腦的直接打殺上門去。


    何況黑齒國還有一個讓他頗為忌憚的黎紅薇,乃至黎紅薇背後的盧紫萱。


    希望那兩位因為龍戰於野玄黃咒的原因被拖在了死亡之海,他和牡丹能趁隙奪寶走人。


    “好像和我們預想的有些不同,這裏是不是太安靜了?一點活人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牡丹看著前方仿佛一尊巨獸趴伏在地的黑齒國都城,神識中卻沒有感知到絲毫的生機,哪裏就像是矗立著一座死城。


    女人果然心細如發,唐敖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他的神識散開立即和牡丹的神識融合在一起,增幅之強可以與化神初期比肩甚至還強一點點。


    在他們的神識感知下,黑齒國都城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當兩個人攜手走進洞開的城門,隻見筆直的街道上橫七豎八的倒臥著一具具幹屍,隨著他們走動帶起的微風紛紛碎裂成粉末。


    二人不約而同道:“金身血屍。”


    牡丹麵色一冷,她對生靈有著與生俱來的憐惜,看到這不禁粉拳緊握。


    “穿胸國果然就該滅國,祭煉出的飛天煉屍如今已經進階成為金身血屍,鏡花世界必將生靈塗炭,我們必須把金身血屍擊殺,它對普通人的威脅太大了。”


    唐敖同樣麵色凝重,從指尖凝出一粒血珠,砰的一聲爆為血霧後仿佛被什麽力量牽引著朝北邊的方向飄去。


    “金身血屍離去的方向應該是北方,黑齒國的底蘊不弱於穿胸國,除了黎紅薇之外肯定還有其他化神期修煉者,殺不了金身血屍也能將其驅逐,黑齒國肯定沒安好心想要禍水東引,其心可誅。”


    金身血屍擁有可以和化神初期修煉者分庭抗禮的實力這一點不假。


    如果黑齒國的化神期修煉者不是太弱,完全可以將金身血屍拖住,再召集黑齒國的所有雨師共同圍剿。


    但黑齒國的當權者明顯沒有選擇這個穩妥的辦法,反而將金身血屍驅逐到別處。


    迴想當日在黑魂宗看到的一幕,唐敖的身上流露出難以抑製的殺機。


    此國修煉者和穿胸國一丘之貉,皆該殺。


    “我們也追上去看看吧!北邊的方向應該是結胸國,結胸國之人除了懶惰沒有太大的劣跡,希望他們能逃過這一劫。”


    牡丹抬手打出一道法決落在那團血霧上,竟然像是對待自身的精血般凝煉出一隻飛翔的血色小鳥,朝金身血屍離去的方向追去。


    可見她和唐敖魂體相連並非隻是感覺,而是真的彼此骨血相融。


    二人聯手遁速快的難以形容,盞茶時間便來到黑齒國和結胸國的邊境。


    感知前方傳來的強烈法力波動,唐敖和牡丹頓住身形。


    隻見千裏之外血光衝天好似筆直的狼煙,周圍另有數十道寶光明滅不已。


    顯然是激戰正酣的時候,那道血光不猜可知就是金身血屍。


    唐敖恨穿胸國和黑齒國的修煉者不假,但更恨由飛天煉屍進階的金身血屍。


    正是其把他和牡丹逼入絕境,讓牡丹為了救他而險些以凡人之軀隕落,這筆帳必須連本帶利的討迴來方能解心中之恨。


    二人潛行接近激戰之地,遠遠看到圍攻金身血屍的不光有黑齒國修煉者,還有幾位元嬰期結胸國修煉者。


    結胸國肯定也聽說了金身血屍之患,但沒有想到黑齒國出動的會是化神初期的國主,叫苦不迭的同時自然被黑齒國國主懾服。


    明知道黑齒國心存不軌也隻能一同對付實力大漲的金身血屍。


    牡丹看到金身血屍的模樣,俏臉頓時生出一層寒霜,唐敖感同身受。


    因為金身血屍竟然頭戴紫冠身穿白中帶紅的法衣,腰間係著一條玉帶,腳踏描繡著金線的靴子。


    這一套行頭乃是牡丹失落之物,此刻好似沐猴而冠帶,焉能不把牡丹氣成這樣。


    唐敖這才知道黑齒國禍水東引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追討被金身血屍搶走的仙寶紫冠玉帶。


    紫冠玉帶不但散發著淡淡的仙寶靈壓,還助長了金身血屍的實力,難怪有化神初期的黑齒國主領銜也沒討得好處占到便宜。


    唐敖和牡丹仿佛從地底下冒出的幽靈,突然出現把黑齒國主等人駭了一跳。


    看著僅有元嬰初期的兩人,身上卻流露出堪比化神初期的神識威壓。


    黑齒國主麵色一變的同時喊喝道:“兩位道友來的正好,還請幫忙絞殺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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