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最見不得女人哭泣,尤其是對鍾繡田心中有愧的情況下。


    隻能施展三十六計的走為上,一邊拾掇著故意敞開的衣衫袍袖,一邊朝外麵走去。


    合該唐敖流年不利,沒等他走出石屋,迎麵走來譚惠芳。


    譚惠芳看著衣衫不整的唐敖,又看看裸著香肩的鍾繡田,雙眼驀地瞪大。


    當她被鍾繡田的哭泣聲驚醒迴過神來,一股火霎時間從丹田直衝天靈蓋。


    在她看來唐敖昨夜行那不軌之事將鍾繡田擄來極盡欺辱,否則鍾繡田為何哭泣?


    寶劍寒光乍現,靈氣法力橫飛。


    盛怒中的譚惠芳可不管唐敖身份尊貴,忘了唐敖背後有元嬰中期修煉者撐腰。


    此刻隻想把唐敖碎屍萬段給繡兒師妹出氣解恨。


    唐敖眼看著自己的表演即將完美落幕,卻橫裏飛出譚惠芳這個枝節,隻能暗道晦氣。


    他盡管一隻手就能把譚惠芳斃於掌下,可卻不敢動譚惠芳一根毫毛,隻能躲閃譚惠芳的劈砍,一路飛出石屋直奔由寧所在的地方。


    譚惠芳正待飛身去追,身後響起鍾繡田的聲音。


    想著繡兒師妹肯定遭受了侮辱,此刻必須有人陪著,咬牙跺腳任唐敖離去,轉身滿麵怒容道:“繡兒,我們這就去找他算賬,誓要把他剁成肉泥齏粉。”


    “師姐,不必了,是繡兒自願的。”


    鍾繡田一句話仿佛給譚惠芳澆了盆冷水。


    鍾繡田雙手緊緊攥著錦被,事已至此鬧大了能挽迴嗎?


    這一切都是師尊的吩咐,傳揚出去將置師尊於何地?


    譚惠芳難以置信的看著鍾繡田,結結巴巴道:“繡兒,你是自願的?這怎麽可能,那個傻子能入你的法眼?肯定是他脅迫了你,放心吧!隻有師尊為你做主。”


    鍾繡田聞聽此言心中愈發傷悲。


    今天躺在這張床上的原本可能是譚惠芳,而改變這一切的則是譚惠芳的爺爺,她們的師尊。


    怨隻怨她深受師尊大恩,不想看到太華道覆滅,唯有以此殘身迴報了。


    鍾繡田並不知道圍繞唐敖發生的幕後隱秘,隻想著打落門牙和血吞,違心的對譚惠芳說道:“師姐,的確是我自願的,唐敖答應我,會給我一本高階功法,一件頂階法寶,日後還能得到百萬靈石……”


    譚惠芳目瞪口呆,仿佛在看著陌生人,這是她眼中熟悉的鍾繡田嗎?


    為了功法法寶靈石丹藥,竟然做出這種事?


    尤其是鍾繡田說起來臉上還帶著無比的滿足,似乎頗為自得,認為用清白的身子換到了天大的好處,這讓她一口氣沒撒出來全憋在了心裏,渾身哆嗦幾乎站立不穩。


    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將手中的寶劍狠狠擲在地上斷為兩截:“下賤。”


    鍾繡田目送譚惠芳離去,看著地上折斷的寶劍,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壓抑著哭聲仿若受傷的小動物。


    但是她沒來得及發泄心中的傷悲,一股冰冷的神識將她完全籠罩,整個人好似被冰封了一般。


    這股神識令鍾繡田驚悚,好像麵對天威難以自持,好在來得快去的也快。


    再看此時的鍾繡田渾然忘記了哭泣,全身汗流如雨仿佛剛從水裏出來。


    唐敖以為譚惠芳會追殺過來,結果當他見到由寧後也不見怒氣衝天的譚惠芳,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沒有了用武之地。


    麵對由寧不解的目光,沒敢再繼續玩火索要譚惠芳侍寢之類的話,反而催促由寧盡快離開此地,做出一副被譚惠芳驚嚇到的樣子。


    他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逃不出由寧和太華道人的神識感知。


    由寧哈哈一笑:“不急,難得來太華道一趟,怎麽也要多盤桓幾日,你若是感覺無趣不妨去太華天坑底部一探,那倒是個消遣的好地方。”


    唐敖知道由寧在等鍾繡田身上的變化,隻有確認鍾繡田有孕,由寧自以為算無遺策,他們才會離開太華天坑。


    心下不禁有些焦慮,熟讀百家經典,千家雜學,他知道想要確定女子是否有孕最短需要一個月時間。


    這一個月內如果出現偏差,他的諸多努力將前功盡棄。


    這個月內鍾繡田必須帶在身邊,不能讓由寧瞧出絲毫破綻,唐敖想到這,太陽穴不禁一蹦一蹦的難受。


    整日麵對鍾繡田那張悲傷的臉,豈不是愧殺他也。


    為了大局著想,唐敖不得不違心的做出選擇,言語中不但透露出對鍾繡田的喜歡,還得隴望蜀的想打譚惠芳的主意,被由寧幾句話罵了出來。


    “紈絝子弟的生活也不是誰都能適應啊!”


    唐敖嘟囔著迴到石屋發現鍾繡田已經穿戴整齊,看到自己仿佛老鼠見了貓,心裏滿不是滋味。


    鍾繡田覺察到這不是她該有的態度,強作歡顏道:“師兄迴來啦!繡兒還以為師兄翻臉無情,一夕之歡後就忘記了繡兒是誰呢!”


    唐敖佯裝急色的攬住鍾繡田的細腰,左顧右盼道:“惠芳師妹呢?她不在吧?師兄倒不是怕她,隻是不想讓她在太華前輩麵前搬弄是非,你我郎情妾意礙著她什麽事兒?不會是她口不對心,嘴上淩厲心中還想著我吧?”


    鍾繡田聽了這話險些背過氣去,認定唐敖不但好色如命,腦子也不大靈光。


    竟然能有這樣的想法,真當他自己是靈石人見人愛嗎?


    “惠芳師姐以為繡兒是被師兄脅迫,繡兒已經和她說的明白,她不會再找師兄的麻煩。”


    唐敖心中冷笑,脅迫鍾繡田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由寧和太華道人。


    不過見鍾繡田情緒穩定,害怕夜長夢多道:“繡兒師妹,聽說太華天坑底部別有勝景,為兄不能白來一次,繡兒師妹能否帶為兄去見識一番?”


    鍾繡田沒有拒絕的借口,但心裏委實不願意和唐敖獨處,生怕唐敖再對她動手動腳,遲疑片刻道:“太華天坑底部還是有些危險,尤其是容顏之心附近,即使是化神期修煉者也難以深入,師兄若是想去,還是廣邀多人互相有個照應為好。”


    唐敖隻想帶鍾繡田遠離由寧的視線,對鍾繡田的提議欣然應允。


    昨晚他廣撒靈石法寶,今日提出要求,自然有人抹不開情麵答應一同前往。


    唐敖手中拿著太華天坑底部的地圖,這才知道太華道所在的地方隻是天坑中段一處凸起的平台。


    往下三千餘丈才是真正的坑底,再往下則是深不見底的熔岩湖。


    之所以沒有覺察到地理的異樣,是因為熔岩湖上空布置著一座大陣。


    數十根纏繞著龍形的石柱,時刻噴吐出水屬性的靈力鎮壓著熔岩湖,克製著熔岩湖無法噴發。


    鍾繡田從儲物袋內拿出一張靈符,靈符落下陣法開啟一道縫隙,耀目紅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逸出的火靈力在大陣上方幻化出一隻隻火鳥,但未等它們逃逸便在陣法的作用下紛紛消散。


    有人見唐敖驚訝的望著消失的火鳥,開口解釋道:“這是熔岩湖火靈力所化的火靈精,在熔岩湖內千千萬萬,凡是火靈精聚集的地方十之七八會發現火盞靈花,它們似乎是火盞靈花的花蕾變化而成,但是沒人親眼見過花蕾變成火靈精。”


    唐敖聽的津津有味,跟在鍾繡田等人身後越過大陣。


    迎麵滿是紅光充斥,過了幾十息才漸漸適應,發現眼前果然到處飛舞火靈精。


    也不盡是化作火鳥模樣,還有蜜蜂和蝴蝶等等,使熔岩湖看起來充滿勃勃生機。


    在數不勝數的火靈精中時而能看到火焰形成的靈株,開著熾白的小花,不問可知那便是火盞靈花,但是蘊含的火靈力還不如火靈精濃鬱。


    鍾繡田見唐敖望來的疑惑目光,耐著性子解釋道:“火盞靈花亦有年份的差別,這裏的火盞靈花永遠無法長久生長,越是往下火焰之力越濃烈,大約會有一二百年份的火盞靈花……”


    唐敖脫口而出道:“萬年火盞靈花,豈不是要在下麵極深處?”


    說完見鍾繡田麵色有異,情知這有當麵揭短的嫌疑,幸好一旁有人把話茬接了過去。


    “唐敖師兄所言甚是,五百年年份的火盞靈花就已經很難采摘了,千年年份的火盞靈花沒有金丹後期的修為根本無法下潛尋找到蹤影,至於萬年火盞靈花,即便是我們的師尊也隻能碰運氣。”


    “不錯,在此處還感覺不到太大壓力,但是下潛超過千丈,環境的惡劣無法想像,這也是太華道可以獨占此地的原因,因為我們太華道有幾種火屬性功法,必須依靠火靈精才能修煉,而吞噬火靈精的兇險程度非外人可以想象。”


    唐敖抬手將一隻蝴蝶模樣的火靈精攝到手中,感知著火靈精微弱但精粹的火靈力。


    讚歎造物主神奇的同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夕之歡後不辭而別的花蝶舞。


    鍾繡田看著神色為之一變的唐敖,心神不禁恍惚。


    她能清楚感知到唐敖此時雙眼蘊含的情感,是想起了喜歡的女修嗎?


    這一刻的唐敖給她完全不同的感覺,好像變成了一個陌生人,隨即淒然一笑,對她來說唐敖就是陌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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