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宮裝麗人的脖頸處被刺破,鮮血染紅了黑紗,不過疼字還沒有喊出口就被唐敖捂住了嘴巴,不可避免的發出了衣衫的晃動和腳步的錯位聲。


    “誰?”


    李治的聲音傳來,隱含不悅,正待起身出來查看,卻被玄奘大師阻止了。


    “是小沙彌,貧僧吩咐他給陛下沏茶,不過現在好像用不著了,退下吧!”


    玄奘大師朝外麵喊了喊,拿起地上的錦盒說道:“陛下在哪得來的這件東西?”


    玄奘大師詢問的同時,唐敖和宮裝麗人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


    宮裝麗人吃痛下意識的想甩開唐敖,唐敖摟著宮裝麗人的胳膊因為出汗油滑不已。


    一晃之下竟然來到了宮裝麗人的正麵,一雙小腿環在了麗人的腰肢上。


    這個姿勢讓二人感覺十分尷尬,若不是宮裝麗人背靠牆壁,此時隻怕已經摔倒在地。


    唐敖差一點被甩飛,雙腿夾緊宮裝麗人的楊柳細腰,二人臉頰貼靠。


    唐敖再次威脅道:“別亂來,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如果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的。”


    唐敖見宮裝麗人點頭,手中的尖銳木棍沒有挪動分毫,而是微微擰身順著門戶朝裏麵看去。


    他的心裏亦是好奇,不知道李治想要讓玄奘大師看什麽東西,搞的這麽神神秘秘。


    李治伸手在錦盒上彈了彈,語氣傲然道:“大師怎麽不打開觀看?是不是打開錦盒之後就無法敷衍朕了?朕隻為長生別無所求,還望大師成全。”


    玄奘大師苦笑道:“眾生皆苦,陛下這又是何必呢!”


    玄奘大師說著將錦盒打開一道縫隙,迅疾一抹耀眼的紅光從錦盒內溢出。


    瞬間充斥門戶內,並且朝大雁塔上空飛騰而去。


    唐敖險些被晃瞎了眼睛,條件反射般把頭扭迴來。


    好巧不巧的臉麵正對著宮裝麗人的胸口,頓時感覺被兩團綿軟堵住了口鼻,隱隱還能嗅到異樣的香氣。


    好像是奶香,癢癢的讓他好想打噴嚏。


    不過這些隻是小小的尷尬,門戶內玄奘大師失聲驚唿,門戶外唐敖則心蕩神搖。


    因為那逃逸的紅光他非常熟悉,正是龍脈之氣,不論是當年的明崇儼還是後來的武則天,都曾經為了李弘身上的龍脈之氣各施手段。


    大雁塔之外,突然出現的漫天紅光讓禦林軍和宮女太監們大吃一驚,隨即天空隱現龍形雲浪翱翔久久不散。


    大慈恩寺周圍的善男信女皆跪倒在地,口中聽不清在說著什麽,但是所有人的臉上皆是一片虔誠。


    第五層的門戶內,玄奘大師按住錦盒雙目如電盯著李治:“陛下從何處得來此物?真龍帶血乃不詳之兆……”


    “大師果然知道其中法門,此乃朕之鮮血製成,朕乃九五至尊真龍天子,看來的確秉承上天氣運啊!”


    李治興奮的拿起錦盒,眼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真龍天子亦是上蒼子孫,陛下所作所為損的是大唐福澤,害的是李唐龍氣。”


    玄奘大師歎息一聲:“貧僧這裏沒有長生法門,陛下請迴吧!”


    “朕今天過來隻是印證心中的猜測罷了,既然大師已經說了這是龍之血氣,朕自然會繼續尋找長生之法,朕相信天下間三山五嶽之中,定有賢者隱士願意出山助朕求得長生法門。”


    李治說罷難掩心中的興奮,起身大步朝外麵走去。


    唐敖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兒險些跳出嗓子眼。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時間和空間為之停滯,門戶裏傳來玄奘大師未曾落下的歎息聲:“小施主進來吧!貧僧等候多時矣!”


    唐敖愕然的看著龍行虎步被定住的李治,又看看雙腿纏繞的楊柳細腰。


    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解開宮裝麗人的黑色麵紗,想要看看是不是心中猜測的那個人。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黑紗的時候,玄奘大師無奈道:“小施主又何必自尋煩惱?知道了又如何?此間萬物不過是投影之身而已。”


    唐敖悚然而驚,看看周圍停滯的時空,雙腿一蹬站立在地,慢慢走向玄奘大師。


    “你不是玄奘大師,這是金蠶靈蛛的心幻神通?也不對,心幻之術須以我的記憶為基礎,可這裏發生的一切和我記憶中的長安城大雁塔完全不同,先皇李治也不會如此求取長生之道。”


    唐敖說著看了看身邊的李治,目光最終落在了玄奘大師身上,一字一頓道:“金蠶靈蛛即便天賦驚人,也弄不出這等玄虛之事,你究竟是什麽人?”


    玄奘大師笑了笑,擺手示意唐敖坐在蒲團上:“認真來說,我是你的有緣人,既然你能說出金蠶靈蛛,想必是觸發了我留在瀛洲山仙府的禁製,以心幻入夢之術引導你來到了此處,緣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唐敖見玄奘大師看似沒有惡意,坐上蒲團疑惑道:“這裏的一切皆是幻術?但是為何如此逼真?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幻術?”


    玄奘大師反問道:“貧僧說這裏是幻術嗎?引小施主來到這裏的的確是幻術,但眼下是真是假還須小施主自己琢磨,佛家有雲,一花一葉果,一沙一世界,你所說的真,又怎麽知道在別人眼中不是一粒沙呢?”


    唐敖沒有時間和玄奘大師交流禪機,單刀直入道:“玄奘大師叫唐某來到這裏,不會是開盂蘭盆會吧?有什麽話還請大師明言。”


    “年輕人有活力是好的,但也須耐得住寂寞,貧僧在這裏等待有緣人,度過了難以計數的春秋冬夏,如果以小施主的脾氣秉性,隻怕早就發瘋癲狂而死了。”


    玄奘大師見唐敖的小臉上露出不耐,微微搖頭朝身後一攝。


    兩個玉盒憑空出現落在手中,往唐敖麵前一推道:“這裏有兩樣寶物留給有緣人,小施主不妨打開看看。”


    唐敖拿起玉盒,未開先語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師有什麽吩咐還請說在頭裏,如果是唐某力有不逮之事,這兩樣寶物不拿也罷。”


    “沒什麽要緊事,瀛洲山仙府大殿內供奉著幾塊玉牌,貧僧想要其中一塊,對小施主來說並不難。”


    唐敖聞聽此言心裏咯噔一下,疑似易紫菱的神秘人命他取得瀛洲山的玉牌。


    眼前這個身份來曆皆是謎團,打著玄奘大師旗號的人也想要玉牌,玉牌究竟有何隱秘?


    “玉牌有什麽作用?”唐敖脫口而出問道,下意識的問詢沒有想過玄奘大師會迴答。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玄奘大師開口了。


    玄奘大師又是一聲歎息:“底層玉牌之內囚禁了一些魂魄,貧僧坐騎的一魂一魄就在金蠶靈蛛圖案的玉牌內,貧僧隻想補全坐騎的魂魄而已,並且提醒小施主,頂層那些玉牌不要輕易移動,否則將會麵臨殺身之禍。”


    底層玉牌囚禁的是坐騎的魂魄,那頂層玉牌囚禁的還會是神仙魂魄嗎?


    唐敖對玄奘大師的話信了三分,這些內容和危險的後果那個疑似易紫菱的神秘人沒有說,反而讓自己將所有玉牌一網打盡,真是把自己當傻小子使喚呢!


    “唐某接受了這兩個玉盒,就能離開這個心幻世界嗎?”


    唐敖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他之前猜測破解幻術的關鍵在玄奘大師身上。


    但見到玄奘大師,衍生的疑惑更多,卻沒有這一點來的重要。


    玄奘大師點點頭:“心幻禁製隻是一座橋梁,貧僧並無惡意,我佛慈悲,小施主接受兩樣寶物便算是答應了貧僧的請求,貧僧自然會放小施主離開。”


    唐敖此時沒有絲毫法力在身,玄奘大師這麽說他隻能接受,伸手將第一個玉盒打開。


    隻見一片彩虹之光炫目無比,定睛一看,玉盒內放著指甲大的一塊彩色舍利,氣色毫光遊移不定,看一會就覺得雙眼刺痛淚流不止。


    玄奘大師十分不舍道:“此乃燃燈太子的元神舍利,為佛門無上至寶,有此寶在手可保小施主元神不失,神魂壯大,因為小施主的元神魂魄已在過去之中,而過去者,不可變也。”


    唐敖在生化寺的時間不短,多少涉獵過佛門典籍,知道玄奘大師所說的燃燈太子是佛門的三大教主之一。


    燃燈佛為過去佛,如來佛則主修今生,彌勒佛主修來世。


    這些知識唐敖以前看過未曾往心裏去,沒想到今天玄奘大師告訴他,眼前玉盒內盛放的是過去燃燈佛的元神舍利,可保自身元神永不缺失。


    說是重寶也不為過,起碼能位列仙寶之列吧!


    唐敖壓下激動的心情,順手將第二個玉盒打開,裏麵沒有毫光綻放,也無彩色溢流,平淡無奇的盛放著一塊金屬薄片,比指甲大了一圈。


    看到這塊碎片的瞬間,唐敖的唿吸不禁困難起來。


    情不自禁將碎片拿在手中,難以置信道:“寶鏡碎片?玄奘大師怎麽會有寶鏡碎片?”


    “大師?”


    唐敖拿起寶鏡碎片的瞬間,身旁的玄奘大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看似一場荒誕不羈的夢境。


    但手中的燃燈太子元神舍利不假,寶鏡碎片也被他握在手中,如果這是夢他寧願晚一些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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