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愛卿果真信人也。”


    柳毅長身而起瞥了魏紅櫻一眼,朝唐敖拱手為禮:“就知道唐愛卿能夠說到做到,不枉本國主一直在淑士國徘徊等待。”


    唐敖輕咳一聲:“淑士國小公主雖然在唐某手中,但卻出了點差錯,國主想要得到她身上的人皇血脈幾無可能。”


    “唐愛卿何出此言?”


    “因為唐某在無意中將她煉化在寶物中,她已經成為唐某本命法寶的器靈。”


    柳毅嗬嗬冷笑:“唐愛卿在說笑嗎?小公主的人皇血脈固然好,難道愛卿就不顧多九公等人的性命?本國主看錯人了?唐愛卿並非重情重義之輩?”


    唐敖微微搖頭,眉心一熱背後浮現寶鏡虛影。


    站在他身邊的魏紅櫻倏地被吸入到寶鏡背麵,算是坐實了他方才的言語。


    目睹此景柳毅的臉色瞬間鐵青,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唐敖會把淑士國小公主煉化成了法寶器靈。


    全盤計劃因為唐敖此舉而前功盡棄,柳毅此刻恨不得立即擊殺唐敖以消心中之恨。


    “國主且慢。”唐敖見柳毅處於盛怒爆發的邊緣,急忙開口道:“出現這樣的意外非唐某本意,國主需要的是她身上的人皇血脈,可否退而求其次,隻取她身上的精血加以煉化……”


    “你懂什麽。”柳毅咆哮道:“沒有人皇血脈,就算掌握了人皇秘術傳承也發揮不了最大的威力,無法如臂使指控製淑士國的百萬大軍,讓本國主拿什麽抗衡束榮和曹光?本國主身上被曹光留下了神識印記,終日惶惶如喪家之犬東躲xc本國主已經快要藏不下去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人皇血脈上,你卻跟我說人皇血脈沒有了?本國主一掌斃了你。”


    氣急敗壞的柳毅悍然出手,君子劍狠狠朝唐敖的脖頸削去,誓要把壞他好事的唐敖置於死地。


    唐敖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手握避水珠急速下潛,指尖冒出點點螢光,仿佛點燃了爆竹的火藥撚子。


    海下方圓十裏內瞬間亮如白晝,正是他布置完成的符文陣法。


    盡管是他自創的陣法,但還是能看出虛空建木的痕跡,每一個符文的脈絡傳承於虛空建木。


    就像是一片十裏方圓的巨大葉片,翻卷著把他和柳毅一起包裹沉入海底。


    一千丈……三千丈……五千丈……


    柳毅起初沒有覺得不妥,但是當深度超過七千丈,龐大的水壓讓他有些吃不消了,君子劍晃動間爆射出萬千劍影。


    一來是想破開在他眼中一無是處的葉片陣法,二來是想將擁有避水珠的唐敖斬於劍下。


    結果卻讓柳毅呆愣當場,唐敖擁有避水珠,在水中的遁術幾乎不亞於元嬰初期的他。


    而他看不入眼的符文陣法,卻抵擋住他含怒一劍的攻擊,竟然沒有被強力破掉。


    柳毅怒極反笑:“有點意思,這就是你的依仗嗎?”


    柳毅說罷雙手合握君子劍,分錯之時,君子劍化一為二,二又變四,由四成八……


    一座劍山在柳毅手中形成,這才是柳毅的最強戰力,卻被用來對付僅有金丹初期的唐敖。


    可見唐敖的舉動把他氣成了什麽樣,幾乎失去理智。


    “君子不器,唯極於劍。”


    柳毅朗聲開口,臉上的暴虐盛怒瞬間消弭於無形,轉眼變成一個濁世佳公子。


    話音一落劍山崩塌,爆發出了比符文陣法還強烈十倍的光芒。


    唐敖布置的符文陣法被飛射向四麵八方的劍影穿過,眨眼間千瘡百孔失去了作用。


    以柳毅為中心形成一團方圓數裏的光團,並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擴散,劍影衝出海麵的部分甚至使烈日陽光黯然失色。


    唐敖從未輕視柳毅,但是目睹柳毅如此強絕的殺招,仍然覺得低估了對方。


    他自負同階無敵,擊殺金丹中後期修煉者如砍瓜切菜,柳毅同樣在元嬰初期光芒四射,一樣可以滅殺元嬰中後期修煉者吧!


    被驚駭的魂不附體的唐敖不等萬千劍影刺來,遁術再快三分。


    就在劍光臨身的刹那來到萬丈深的海底,而柳毅的殺招被強大的水壓凝固,成為強弩之末隨即潰散。


    此情此景讓唐敖直擦冷汗,隻差一點點就隕落在柳毅的劍下,委實太驚險。


    看來符文陣法雖有獨到之處威力也不弱,但麵對元嬰期修煉者還是無法當作殺手鐧使用。


    後怕不已的唐敖握緊避水珠,神識在柳毅的絕招爆發中根本無法及遠。


    足足幾十息過後才感知到柳毅,發現柳毅沒有追下來,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國主,可曾消氣了嗎?”唐敖小心翼翼傳音道,真應了魏紅櫻那張烏鴉嘴,險些讓他被柳毅一招滅殺。


    況且柳毅掌握著多九公等人的生死,不低聲下氣些豈不是把多九公等人坑殺了?


    見柳毅沒有迴應,唐敖繼續說道:“出了這樣的變故唐某始料不及,已經想出折中的辦法,人皇血脈雖然達不到國主需要的精純程度,但應該勉強可用。”


    “說來聽聽。”柳毅未能一劍擊殺唐敖,又見唐敖仗著避水珠躲在海底,隻能耐著性子詢問唐敖的補救之法。


    柳毅聽完唐敖的述說,沉吟良久道:“成不成試過才知道,先將小公主的人皇之血給本國主一用,若是能借助人皇血脈消除本國主身上的追蹤印記,本國主保證放了多九公等人,否則你就等著和本國主一起死吧!”


    唐敖不敢相欺,隻能對魏紅櫻說聲對不起,強行抽取了魏紅櫻的一縷精血送給柳毅。


    柳毅接到從水中湧來的人皇之血,迫不及待吞噬煉化。


    人皇之血入口之後就見他身上暴起一條條青筋印記,整個人近乎變形,時而從頭頂鼓起一個肉包,時而在身上凹陷一塊,看起來極度詭異恐怖。


    隨著魏紅櫻的人皇精血被柳毅煉化,其身上的青筋痕跡迅速消退,但沒有完全消失。


    這讓他的臉色愈發難看,人皇血脈竟然無法清除大國師曹光在他身上留下的追蹤印記。


    “不想被曹光堵在此地形神俱滅,馬上隨本國主走。”柳毅將臉上失望的神情隱去對海底的唐敖傳音。


    見唐敖無動於衷,立即威脅道:“難道唐愛卿不想多九公等人活命嗎?”


    這處軟肋被柳毅拿捏,唐敖豈能不跟柳毅走。


    但是柳毅剛剛一劍之威猶存,千萬別沒有把多九公等人救出反將自己搭上,那就虧大了。


    柳毅似乎看出唐敖的顧慮,冷哼一聲道:“小公主身上的人皇血脈對本國主還算有些用處,殺了愛卿本國主去哪裏再尋人皇血脈?不要再耽擱時間,曹光很快就會追蹤到此地了。”


    唐敖聞聽此言反倒有恃無恐,曹光來了難道還能潛入萬丈海底嗎?


    他巴不得曹光驚動倏忽二獸,就算曹光是化神期修煉者恐怕亦不是倏忽二獸的對手吧?


    這樣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唐敖脊背微涼,下意識轉身朝後麵看去,雙眼幾乎暴突出來。


    兩隻巨大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身後百丈外,不知道是倏忽二獸中的哪一個。


    唐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渾身毫毛豎立,不等柳毅再催促,身形如電朝上方遁去,臨近柳毅時大聲喊道:“快走……”


    正應了倒黴喝涼水亦會塞牙的俚語。


    唐敖的話還沒有說完,海麵降臨無上威壓,波濤起伏的海麵轉瞬平滑如鏡,好似被無形之力壓住,不再泛起一絲波瀾。


    柳毅先是感知到海麵上的威壓,繼而感知到水下傳來的驚天靈壓,和唐敖麵麵相覷,嘴唇不由自主的顫動著:“下麵是什麽東西?煉虛期大能?”


    唐敖麵帶苦笑,看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海麵上不猜可知是大國師曹光尋蹤而來,水下哪位不管是倏獸還是忽獸,實力比曹光隻高不低,他和柳毅夾在中間怎麽看都是死路一條。


    因為被他視為保命利器的可以自由往返大唐和鏡花世界的能力,竟然被那雙巨大雙眼注視後暫時失去了作用。


    “愛卿有何良策?”


    柳毅深知處境的兇險,他和唐敖的仇怨在即將麵臨的死劫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修煉者最珍惜的就是性命,此時此刻和唐敖合力才有一點點活命的希望。


    唐敖已經分析出為何不能離開鏡花世界,他的心境有些亂了,無法做到抱元守一專心致誌。


    而始作俑者就是海底的那隻巨獸,當他感覺脊背微涼的時候,似乎已經受到巨獸神識的影響。


    聽了柳毅的話,唐敖緊咬銀牙:“多九公等人在哪裏?”


    “你小子。”柳毅沒想到命已經快沒了,唐敖還在惦記多九公那些人,不知道唐敖是真傻假傻,拎不清現在是什麽處境嗎?


    “告訴我多九公等人的下落,我們一起想辦法逃走,否則現在就分道揚鑣,是死是活各憑本事運氣。”


    唐敖並不傻,唯有在這樣的危急關頭柳毅才可能說真話。


    柳毅沒好氣兒道:“多九公等人被本國主困在淑士國九龍城北部的一座荒廢宅院內,本國主布置了一座殺陣和一座幻陣,隻要他們老老實實絕沒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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